“嘿,你們班準備了什么節目?”四班的李勁在走廊上遇到我的時候,隨便地問了一句。
“你是說文藝會演嗎?我們班還是舞蹈。”
“不是,我是說晚上的聯歡會。”我們一起走到緩步臺旁的玻璃窗前,向外望去。
又下雪了,雪下得不是很大,我看到粉末狀的雪花從空中慢悠悠地往下飄落,向地面望去可以見到薄薄的一層雪上印著一串串腳印兒。
從早晨一進教室起,我們班的同學就與其他班同學一樣拿出了準備好的彩紙、拉花開始布置教室。女同學們都忙著剪紙、貼窗花,那幾個哥們兒也幫著干些力氣活兒,抻個拉花,吹個氣球什么的,我負責布置黑板。這不,這才弄完自己的活兒,跑到教室外躲個清閑。
“聯歡會呀,也就是唱歌、跳舞唄,還要包餃子,不是都一樣嘛。”
“這一年過得可真快啊,”李勁忽然感慨起來,“還記得去年的新年聯歡嗎?”
“嗯。”我點了點頭。
我當然記得去年的聯歡,老井和他的副班長湯偉兩個人在階梯教室表演了一段滑稽小品。兩個人表演得惟妙惟肖,贏得了滿堂彩兒。老井就不用再介紹了,那個湯偉也算是一號人物哩。人長得倍兒精神,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十分周正。聽老井說過,湯酷愛表演,還在業余時間報考了某個藝術院校表演專業的函授班。
還記得在表演之后,我們得到了許多游藝票去各班參加游藝活動,什么對對聯、貼鼻子、套圈兒、碗中夾玻璃球,鬧騰了半宿。唉,真是難忘啊。
明天就是元旦了,新的一年又要開始了。
我還陷在對往昔的回憶中呢,趙凱突然竄到了我和李勁身前,眼睛一瞪,扁著嘴對我說道:“跑這兒偷懶來了。”
我瞄了他一眼沒吱聲兒,心想你是在說自己吧。旁邊的李勁看了一眼趙凱也笑了,我猜他大概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趙凱——趙凱——”
是呂小清的聲音,果然不出所料!
“我先下去了啊,別告訴呂小清,這家伙算是盯住我了。”趙凱念叨著,一擰身,很快溜得沒了影兒。
“看見趙凱了嗎?”呂小清從教室里追了出來。
我和李勁都若無其事地搖著頭,呂小清歪著頭,有些懷疑地望著我們倆兒:“真沒看見?這人兒,剛想讓他幫個忙,就跑了,哪兒去了呢?”呂小清向走廊的另一頭望去,見沒有趙凱的影兒,才轉身回了教室。我和李勁相視一笑,心中暗暗得意,沒想到精明的呂小清也上當了。
“白楊,白楊——”
又是呂小清的聲音。趙凱沒抓住,她又盯上了我,真沒辦法。我望著李勁苦笑,李勁卻差點沒樂彎了腰。
回到教室,看著小清正拎著從燈管上掉下來的拉花,等著我呢。
“那幾個呢?”我問道。
“跑了,不知跑哪兒去了——這拉花也沒掛住啊——人家這邊還忙著呢,他們幾個就開始捅氣球聽響兒,煩不煩人呢。你看,這些都是——我把他們都攆跑了。”呂小清指著那一串串兒氣球抱怨著,果然有一些被扎破的氣球留下的橡膠碎片還耷拉在上面。
我從旁邊搬來一張桌子站了上去,從呂小清手里接過了拉花繞向燈管兒。這活兒不太費力氣,也就是攀個高兒。
“好了。”我從桌子上蹦了下來。
“干得不錯。”呂小清倒也沒望了表揚我兩句兒。
我環視著我們的教室,感到了它的巨大變化。這間教室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專門用來讀書學習的地方了,現在儼然成了一座別具一格的小劇場。桌椅已圍著教室擺成了一圈兒,中間的場地空了出來。玻璃窗上貼上了精美的窗花兒。前面的黑板上,是我用彩色粉筆寫下的“新年聯歡會”幾個行書的空心字,點綴著一些花瓣兒的圖案。后面的板報則繪上了四處綻放的煙花。教室的棚頂四處懸掛著彩色的拉花和成串兒的氣球,燈管上用彩色的紙條纏繞著,講臺前也用彩帶制成了圍幔,五彩的燈光透射出來漂亮極了。
“不錯吧,”呂小清顯然對自己的作品也極為滿意,接著又說道:“下午李英花的初中同學小段還要來幫我們再裝飾一些彩燈兒。他學的是電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