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歷代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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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周
周制:王畿千里,近郊五十里(宅田、士田、賈田),遠郊百里(官田、賞田、牧田、牛田)。郊為鄉六,鄉百里,通十為同,為百里者十,提封九萬井九十萬夫之地。除山川、沉斥、城池、邑居、園囿、經路三萬六千井,為六萬四千井六十四萬夫之地。除公田九分之一,為五十萬二千夫。又以一易、再易、三易,通之三分去一,為三十五萬四百夫。率三百五十家賦一乘(四丘為乘,故曰丘乘),積六鄉為千乘,而余率七家賦一兵,積六鄉為七萬五千人。此六軍之制也(《周禮》所謂甸,即《司馬法》所謂成也。四甸為縣,四縣為都,則成十為終,即《周禮》二縣加之半。十為同,即《周禮》四都。凡六鄉十同,蓋四十都也,特異名耳。)。二百里曰州,州為六遂,遂如鄉之法(鄭氏云:異其名,示相變耳,遂之軍法如六鄉。)。三百里曰野,野為削(削一作稍,家邑之田,大夫采地。)。四百里曰縣(亦曰邦縣),縣為小都(小都之田,卿采地)。五百里曰疆,疆為大都(大都之田,公采地)。都通為鄙(所謂都鄙),為寰內諸侯治之。皆如遂之法(鄭氏曰:自遠郊以達于畿中六遂之地,有公邑、家邑、小都、大都。)。畿方千里,為千里者十,如鄉之除,為三百五十萬四千夫,賦車萬乘,卒七十五萬人,為軍者十,此通畿之師也(牧野之師,紂兵七十萬意者,通畿皆發。)。隨處搜狩,自成什伍(案:《禮》:惟為社事,單出里民,惟田竭作。此見搜狩,比屋作兵),大司馬遞而征之(案:大司馬教兵,號名有縣鄙、家鄉、官野之異,等物有諸侯、軍吏、都、鄉遂、郊野之別,此見遞征。)。十年而役一遍,凡三家可任者,率十有一人(所謂上地可任者家三人,中地二家五人,下地家二人,籍其大數,三家為十一人。《司馬法》:自夫三為起屋數。蓋以此也。),則終身無過一再給公上事。蓋先王忠厚之至,更勞均佚,不欲窮民之力。遞征之法,非偏摘也(鄭氏云:凡用役者,不必一時皆遍以人數計之,使勞佚遞均也。)。蓋鄉遂以次,全軍充調,不離部曲。
案:傳記如周有南國之師,晉有九州島之戎,宋有空澤之甲,皆全軍更役。在軍之士,無非鄉旅,相望守助,猶之田里。家有羨卒,隸于師長、閭里,故不失守備。傳記:少康一旅,出于一成。〈魯頌〉僖公千乘,賦于百里,與〈公劉〉三單、《左氏春秋》書社之法,皆比屋通數,非謂兵之制也。魯三郊三遂,可六軍而止三軍,亦遞征也。
古者五侯九伯,二伯專征,而諸侯皆共四方之事,畿兵不輕出也。
案:《詩》文王〈出車〉:「我出我車,于彼牧矣(九牧之地)。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幽王〈大車〉、〈漸漸之石〉,為東勞西逸,而有不遑朝矣之嘆。更以《周禮》、《司馬法》參考,王有四方之事,則冢宰征師于諸侯,曰:「某國為不道,征之以某年月日,師至于某國。」小宰掌其戎具,虎賁氏奉書以牙璋發之(〈詩囗常武〉:「王命卿士,大師皇父,整我六師。」,冢宰也。「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率彼淮土。」小宰戒司馬出征也。程伯為司馬,見《史記》。),則畿兵不輕出也。在《易》「未濟」之象,高宗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則雖天子親征,亦用諸侯之師。(《詩》:「周王于邁,六師及之。」,則之所至皆成六師。)。劉文公平丘之會,對晉人曰:「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司馬法》論戎車之名,周曰:元戎、先良也。)。」則雖王仁蒞師,毋過十乘,以為先行。宣王復古北伐,其制如此。平王東遷,以王人戍申、戍甫,〈揚之水〉始刺之。然春秋之初從王伐鄭,猶有陳、蔡、衛人。二百四十年間,王人會伐屢矣,未嘗見師之出。唯敗績茅戎,王師自出,《春秋》深譏焉(見〈史記·世家〉)。赧王伐秦,尚從天下銳師,以知畿兵不用,其力常完也(〈豳〉詩周公東征有四國,蓋以師從。《春秋》王人子突救衛,不書師。)。
凡王畿千里,車萬乘,六軍遞用千乘。而寰內諸侯各從其國之制:諸侯大國百里,車千乘,三軍,用五百乘(《春秋左傳》:「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次國七十里,車七百乘,二軍,用三百三十乘;小國五十里,車五百乘,一軍,用一百六十五乘。率天子用十之一,次國、大國十之五,小國三之一,皆足成軍之數。唯無侯作帥,卿帥之以奉天子,諸侯率教衛以贊元侯,伯、子、男帥賦以從諸侯(寰內外所以不征同者,寰內有遞征入衛之勞,各從其國制,而寰外共四方之事,勞佚適等也。)。
春秋
春秋諸侯見于傳者,雖未盡信,變更王制,略可考也。魯自禽父三軍,《詩》稱「公徒三萬」,舉成數也(實三萬七千五百人)。
成公元年,謀伐齊,作丘甲,丘各一甲(《司馬法》:四丘出甲士三人。丘甲,丘各出甲士一人。)。明年,戰于鞍,四卿于是乎輿尸以出(前此,《春秋》未有累書帥師者。)。
襄公十一年,三桓改作三軍,蓋三分魯而各征其一。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其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至是,中軍削矣。昭公五年,遂舍中軍,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季氏專一軍,而孟、叔各專一軍之半,公無軍焉。八年,搜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衛(根牟,魯東界。商,宋地,魯西南境,衛北鄰也。),革車千乘。故邾人告吳曰:魯賦八百乘,邾六百乘。蓋竭作也。
哀公十二年,用田賦,始以夫田為賦,大變丘乘之制,民無余力矣。齊桓公相管仲,參國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五家之軌為五人之伍,十軌之里為五十之小戎,四里之連為四戎之卒,十連之鄉為十卒之旅。五鄉一軍,公將其一,高、國各將其一,凡三軍,教士三萬人,車八百乘(參周法,車增三百乘,徒捐三萬人。《吳子》云齊桓募士五萬,未詳。),蓋如鄉之法。五鄙:三十家為邑,十邑為卒,十卒為鄉,三鄉為縣,十縣為屬,五屬各一大夫。自邑積至于五屬,為四十五萬家。率九家一兵,得甲十萬;九十家一車,得車五千乘。可為三軍者四(長勺之戰,桓公自謂有帶甲十萬、車五千乘,蓋其斥地甚大,非齊舊封。),蓋如遂之法。以通國之數而遞征之,率車用六之一,士用十之三,大略仿周,變以輕便(當時地廣,參用周畿之制。)。
至鄭簡公時,公孫舍之,公孫僑帥車七百乘伐陳,始竭作。子產修廬井之法,而兵止丘甲,其后遂兵賦矣(制用甲兵)。楚、吳、越、秦,初無井牧之法。楚自武王始為軍政,作荊尸以伐隨戎,分二廣而為三軍(斗伯比曰:我將吾三軍。)。成王地方千里,城濮之戰,左右師潰,唯中軍之卒不敗,則猶武之舊。然而東宮之甲,若敖之六卒,申息之子弟,略見于傳,往往非古。公子嬰齊為簡之師,組甲被練,皆創名之。康王為掩始并衍沃,牧皋隰,賦車籍馬,而有車兵、徒兵、甲盾之數。靈王斥地益大,陳、蔡、不羹,邑賦千乘,于是有五帥(《左氏傳》:吳人敗諸豫章,獲其五帥。)。
至平王又始為舟師。吳、越不詳見。吳王僚伐楚,空國而二將。夫差伐齊(《左氏傳》哀公十一年),蓋可見者四軍。其后益強,帶甲之士十有三萬,黃池之會,三軍皆萬人(按:《國語》:「三將軍三萬人」,《吳越春秋》:「三萬六千人,有中校、左右軍。」)。勾踐棲于會稽,甲盾五千人。其始伐吳,發習流二千,教士四萬,君子六千,諸御千人(其名不一,已見其非古制。)。其再伐吳,自將中軍而分左右、私卒(《吳越春秋》亦云:中分其師為左右軍,安廣之人率君子六千以為中陣,為之私卒。)。
戰國相并,諸侯斥地益廣,而丘乘之法壞。田齊地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臨甾之中七萬戶,而卒固已二十一萬,一家而三兵矣。愍王創為技擊,以兼桀宋五千乘之國,號稱東帝。
趙地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然武靈王變胡服,滅中山五百里,猶三軍也。孝成王卒百萬矣。趙括長平之敗,喪師四十五萬;而破燕栗腹,兵二十萬。李牧敗匈奴,亦車千三百乘,騎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五萬人。
魏自惠王以武卒奮,凡武士二十萬,蒼頭二十萬,廝徒十萬,車六百乘,騎五千匹。至安厘王時,秦圍大梁,悉比縣勝甲以上為戎士三十萬。韓地方九百里,帶甲數十萬。燕地三千里,帶甲數十萬,車六百乘,騎六千匹。栗腹之敗于趙也,二軍六十萬,車二千乘。楚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車千乘,騎萬匹。頃襄王失鄢、郢,北保于陳,收東地兵尚十余萬。大抵戰國之制,勝甲以上皆籍為兵。
(案:)齊桓、晉文始為召募、科民之法(《吳子》:齊桓募士五五,晉文召為前行四五。),而是時,秦有陷陣,楚有組甲被練,越有習流君子之軍。迨至戰國,蓋尚騎射,而技擊、武卒、銳士、胡服、百金之習行于中國,后世詐力之兵用矣(技擊之法,得一首而受賜金。武卒,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碩之弩,負矢五十個,置戈其上,寇冑帶劍,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超百里。中試則復其戶、利其田宅。銳士,功賞相長,五甲首而隸五家。胡服,以金鐺飾首,前插貂尾為貴職,武士冠鹖尾之冠、縵胡之纓、短后之衣。百金,禽將賞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