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風，吹動著殘破的旗幟，發出悲涼地嗚咽。

滾滾魔云籠罩在蒼穹之上，沉重，壓抑。大地之上，伏尸遍野，滿目瘡痍。

一眼望去，尸體鋪滿了整個摩曼戰場，殘軀斷臂堆滿了每一個角落，仿佛沒有盡頭。

血河染紅了每一寸土地。就連天上的魔云都被倒映成暗紅色。

血氣滔天，死亡氣息充斥在天地間。甚至連專吃死尸的食尸鷲，都遠遠逃避開，在天邊盤旋，不敢靠近。

大地蒼涼，一桿沾滿鮮血的旗幟孤零零地插在尸體堆上，隨風搖曳。

這一戰太慘烈了！

交戰雙方諾伊大陸與哈里拉大陸的戰士，參戰的有數以十萬計，殺到最后，竟沒有一人站著的！

激戰三天三夜，沒有一人退縮，都發了瘋似的拼命，戰斗。

這片摩曼戰場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絞肉機，瘋狂吞噬著一群又一群鮮活的生命……

終于，戰斗結束了。

人，也死絕了。

只有那孤零零的血色旗幟，仿佛永恒的墓碑，矗立在天地間。

時間好像靜止了，在這一刻定格……

“嘩~嘩~”

風動，旗舞，滴落下的血液還殘留著生命的余溫。

“啪嗒，啪嗒。”

血珠滴落在一張滿是血污的臉上。順著臉頰滾落而下。

年輕戰士的身軀埋在死人堆里，一只手卻緊緊攥著旗桿。他的整條胳膊上血肉模糊，布滿傷痕。有兵器劃開的傷口，還有敵人拼盡最后一口氣留下的牙印……

盡管如此，他也始終沒有松手。

忽然，他緊閉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風的冷冽，與血的余溫，喚醒了還有一息尚存的年輕戰士。

許久之后，他的眼睛緩緩睜開。

“我……沒有死？”抬起沉重的腦袋，他用力晃了兩下，讓自己盡可能地保持清醒。“我蘇沉……還活著！”

“戰旗呢？戰旗……”意識恢復的一瞬間，他顧不得從尸體堆里抽出身體，急忙尋找起來。

當發現那桿戰旗就握在自己手里時，年輕而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笑容。

“戰旗還在，這一場仗……終究還是我們諾伊大陸贏了……”干澀的眼眶頓時有熱淚涌出，與臉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洗刷著臉龐。

戰旗，是一支軍隊的靈魂。人在，旗在！

只要有一人在，旗幟便屹立不倒！

所以蘇沉看到戰旗安然無恙豎在身邊，就知道己方獲得了最后的勝利。

只是這樣的勝利，所付出的代價是慘痛的。數萬大軍幾乎全部陣亡……

這可是附近這一帶最精銳的生力軍。大戰過后，很難再組織起一支像這樣的軍隊。

值得慶幸的是，敵對方哈里拉大陸遠渡迷途之海前來的大軍也是全軍覆沒，短期內同樣也難以再派出有生力量越洋作戰。

“我們贏了，燃燒之城就……保住了！”年輕戰士蘇沉低聲呢喃著，閉上了眼睛，讓身體盡快恢復一些體力。

摩曼戰場，是燃燒之城南面的門戶。一旦這里的防御被攻破，敵軍將會長驅直入，毫無阻擋地殺入燃燒之城。

那可是諾伊大陸東部重鎮，一旦失守，損失將無可估量。

而燃燒之城對年輕的戰士蘇沉來說，更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

那里，是自己的故鄉。那里，有日夜守候期盼自己歸去的愛人。那里，有生活了整整十八年的記憶……

承載了太多太多，根本輸不起。

所以每一名參戰的戰士，都和他一樣用盡全力去拼命，去戰斗，燃燒全部的熱血，拼死保衛家園。面對數量多于己方的敵軍，毫不畏懼，英勇不屈。

最終，獲得了慘勝。

僅剩下最后一人……

蘇沉緊閉著雙眼，腦子里全是這三天來廝殺的畫面。

軍陣對戰，亂軍混戰，短兵交接……

廝殺！廝殺！廝殺！

三天三夜不間斷地拼殺，直到最后一刻，筋疲力竭。

殺死的敵人堆成了山，手中的武器砍斷了。仍然紅著眼的殺敵。

一次次的生死相爭，一次次的殊死搏斗。或窮盡所學的一切戰斗方式，或如野獸般的簡單粗暴瘋狂。目的只有一個。

打倒敵人！擊殺敵人！

戰斗時的不顧一切，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忽然腦子里有一種明悟。

這種明悟，是通過不斷游走在死亡邊緣的廝殺，一次次經歷生死一線，所產生的超脫于戰斗本身的精神頓悟。

這種明悟，來之不易。是無數次用生命與鮮血換來的。

“戰斗到最后的時候，恍惚間好像有某種束縛的牽絆被打開……”蘇沉感到腦中有道靈光劃過，隱隱有種奇特的想法。

這種隱隱的感覺，可能會顛覆一直以來整個大陸對于修行的認知。

“明明每個人最多只能掌握三種天賦，將這三種天賦組合成專屬職業……”蘇沉自言自語地說著，腦海里浮現出無法解答的謎團，“可在戰斗的時候，毫無刻意使然的意識下，我……好像短暫掌握過第四種天賦。”

那時間真的極度短暫，蘇沉現在回想起來，都感到不大真實。太過不可思議。

“可是，一個人怎么會掌握四種天賦呢？”

一人最多掌握三種天賦，這是所有人都認知的常識。即便會第四種、第五種天賦，也只不過是粗淺地“了解”而已。

了解，掌握，精通。是三個不同概念，每提升一個級別，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需要極大的毅力。

然而每個人的力量都有限度，這個限度決定了最多只能同時掌握三種天賦。再多，人體的力量將無法供應這么龐大的需求。

這個世界的天賦總共有十種：格斗，鐵壁，元素，死亡，意志，野性，幻術，生命，暗殺，吟游。任意三種天賦組合在一起，都會形成特有的職業。

“我掌握了‘格斗’、‘鐵壁’、‘意志’這三種天賦，職業是龍刃守護者。可是卻短暫掌握了‘死亡’天賦，也就是說在極短的時間里，掌握了足足四種天賦。”

如果能夠同時掌握四種天賦，而任意三種都能組合成一種職業，那么豈不是同時擁有……

四種職業？！

這……這怎么可能！

光想想就覺得離譜，倘若一人身兼四種職業……天啊，除非傳說中的上古英雄降臨，否則放眼整片大陸，恐怕都無人能敵。

可是，這種可能真的存在嗎？

……

力氣恢復了一些，蘇沉緩緩睜開雙眼。

“是時候回去燃燒之城，將勝利的消息告訴大家了……”抬頭望了一眼頭頂那壓抑得令人透不過氣的厚厚云層，蘇沉撥開壓在身上的尸體，艱難地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

“等去英雄圣殿見了大長老，或許能從他那兒找到答案。”

收拾了低迷的心情，蘇沉深吸一口氣，帶著那桿殘破的戰旗，頭也不回，步履蹣跚地離開了這片遍地鮮血與尸體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