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一愿遭劫在數，二愿惡病纏身，三愿形同陌路，歲歲不相見”

再讀《春日宴》，許知許不禁想起和顧邵辭徹底撕破臉皮時的對話。

顧邵辭是在許知許六歲的時候被許清川帶回家的。

“知許，邵辭是哥哥，邵辭哥哥的媽媽不在了，以后和我們一起生活，要和哥哥好好相處，知道嗎？”，許清川看著面前奶白奶白的小團子，伸手摸了摸許知許灰棕色柔軟的發頂叮囑道，像怕他聽不懂似得，許清川語速極慢。

“哥哥？”

許知許懵懂的看著比自己大五個月的顧邵辭，穿著一身韓版兒童黑色西裝，西裝合身得體，裁剪精致，腳下皮鞋盈滿油潤質感，三七分層次分明的頭發下是一雙深色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唇輕抿，表情略帶嚴肅，活脫脫小大人模樣。

“嗯，哥哥”，許清川給了許知許個肯定的眼神。

顧邵辭看著面前這個灰棕色頭發，皮膚白皙，小臉精致，鼻梁挺立，紅唇粉嘟嘟，兩顆水汪汪大眼睛在長又彎的睫毛下骨碌骨碌直轉的弟弟，忍不住感嘆，許知許真像個擺放在櫥窗最高處最貴的洋娃娃。

在人生的長河中，童年是一段最純真，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許知許因為長得好看，出門就受到一眾阿姨愛不釋手的擁抱和捏臉，所以小區里的小朋友都不愿意和許知許玩耍，覺得他礙眼，他一出現，大人們都只會圍著他轉，自發孤立許知許。

顧邵辭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顧邵辭長得好，學習也好，許知許很自豪有這樣的哥哥。

顧邵辭永遠跟在許知許身后，給他推秋千，給他擦灰撲撲的小臉，陪害怕打雷的許知許睡覺，把他抱在懷里幫他捂住耳朵溫柔安撫，事事許知許在前，許知許心安理得的接受顧邵辭對他無止盡的好。

許知許以為可以和顧邵辭一直這樣肆無忌憚快樂下去，直到初一那年，從許清川經常翻閱的書本里飄落的DNA親子鑒定打破了所有看似美好的一切。

許知許顫抖著雙手，一臉震驚看著DNA鑒定上的鑒定結論：經過我中心鑒定，從遺傳學角度支持許清川是顧邵辭的生物學父親。

許知許的世界觀轟然倒塌，跌坐到沙發上，眼淚從赤紅的眼睛里溢出來，他只和顧邵辭相差五個月，而那個看起來溫柔和善的父親竟然如此的衣冠禽獸，背著母親和別的女人在外生了顧邵辭。

許知許突然想到他四歲那年懷孕的母親和許清川終日爭吵不休，母親常常抱著小小的許知許大罵許清川畜生，許知許不懂，但每次看到母親流淚心疼不已，比母親還哭得傷心，后來母親因為動了胎氣難產導致一尸兩命。

許知許想，或許那個時候的母親就是找到了許清川出軌的證據，受到刺激導致難產。

“知許？”

顧邵辭和許清川從超市回來就看到雙目猩紅滿臉淚水坐在沙發上的許知許，手里攥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因為太過用力而指尖泛白。

顧邵辭微微皺眉，他對許知許再了解不過，許知許從小愛笑嘴甜，通透不擰巴，情緒穩定。他是第一次見許知許這樣，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心里莫名擔心。

“知許，怎么了？”

顧邵辭放下手里的東西快步走過去，蹲到許知許身邊，剛要抬手將他臉上的眼淚擦去。

許知許猛地轉頭陰沉著臉，目光犀利冷冽站起朝許清川走去，好像沒看到他的存在。

“知……”，許清川剛開口就被許知許一拳打倒在地，許知許動作一氣呵成，用了十分的力氣，許清川還來不及反應。

“知許”，顧邵辭迅速起身扳過許知許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企圖讓他冷靜。

顧邵辭看到許知許滿眼淚水神色冷峻的模樣愣住，平日里眼里溫色褪去，風雨欲來。

“你是不是也知道？”，許知許看著顧邵辭絕望輕笑，笑容不達眼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顧邵辭看著破碎感包繞的許知許心疼不已。

“哈哈哈～，真是可笑，什么狗屁哥哥，顧邵辭是你的兒子，是你和小三在外面生的兒子，是你們……害死了我懷孕的媽媽，導致我媽媽一尸兩命”，許知許推開顧邵辭，又哭又笑，眼淚橫流，幾乎崩潰，深深為自己和母親感到不值，他引以為傲的哥哥和謙和有理的父親竟然是害死自己母親的罪魁禍首，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