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上，我縮在禮堂角落的位置，努力讓自己不引人注目。身上這件校服已經洗得發白，袖口處有些微微起球，但我昨晚特意用熨斗燙得平平整整。媽媽凌晨四點就起床了，為了給我準備開學第一天的便當。

“聽說這次轉學來的是墨氏集團的獨子...“

“墨黎？我在雜志上見過他父親，超級有錢！“

“噓，小聲點，我表姐和他同校過，說他性格超級差，上個學期把一個人打進醫院...“

周圍的女生們竊竊私語，我低著頭假裝沒聽見。這所私立高中里多是富家子弟，像我這樣靠獎學金進來的學生少之又少。正當我出神時，禮堂突然安靜下來。

一個高挑的身影從側門走進來，所有目光都不自覺地被他吸引。他穿著剪裁精致的校服，襯得肩線格外挺拔，黑色短發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眉眼如墨卻冷得驚人。

“那就是墨黎...“旁邊有人小聲說。

他徑直走向前排的空位，經過我這一排時，我下意識地往里面縮了縮。就在這時，我放在扶手上的水杯不知怎么被碰倒了，水直接灑在了他的外套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

墨黎停下腳步，緩慢地轉頭看向我。他的眼睛黑得深不見底，我仿佛能看見自己蒼白的倒影。

“對、對不起！“我慌忙站起來，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手帕，“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接手帕，而是用一種令人不適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最后停留在我國中時買的二手書包上。

“窮人就該有窮人的自覺。“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禮堂都聽得清清楚楚，“離我遠點，你身上的窮酸味熏到我了。“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手中的手帕不知該收回還是繼續舉著。周圍的同學發出低低的竊笑，我的視線模糊了，只能死死盯著地面。

典禮結束后，我幾乎是逃回教室的。班主任安排座位時，我絕望地發現我被分在了墨黎的斜后方。整個上午，我都能感覺到他不時投來的冰冷目光，如芒在背。

午休鈴聲響起，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去食堂。我小心翼翼地拿出媽媽準備的便當盒——樸素的藍色飯盒里整齊地擺著飯團、煎蛋卷和一些腌菜。雖然簡單，但每一處都透著媽媽的心意。

“就吃這種東西？“

墨黎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我驚得差點打翻飯盒。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我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的便當。

“我...“我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他修長的手指突然一動，我的便當盒就翻倒在地，飯菜撒了一地。媽媽精心捏的飯團摔得四分五裂，滾到了教室角落。

“哎呀，手滑了。“他說這話時，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

我僵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那是媽媽凌晨起來做的...她昨晚還在為面館的生意發愁，幾乎沒怎么睡...

“撿起來。“墨黎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我讓你撿起來。“

我慢慢蹲下身，手指顫抖著去撿那些散落的食物。周圍有幾個同學在看熱鬧，但沒人敢說什么。當我伸手去夠滾到角落的最后一個飯團時，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了上面。

“你們這種人，就該待在垃圾堆里。“墨黎俯視著我，聲音里帶著我無法理解的惡意。

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撿起所有能撿的飯菜后，我默默走向垃圾桶。轉身時，我似乎看到墨黎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但轉瞬即逝。

放學后，我繞路去了菜市場，買了最便宜的蔬菜。推開家門時，濃郁的骨湯香氣撲面而來。

“嵐嵐回來啦！“媽媽從廚房探出頭，臉上帶著疲憊卻溫暖的笑容，“開學第一天怎么樣？“

“挺好的。“我努力揚起嘴角，“同學們都很友好。“

爸爸正在熬湯，看到我回來，擦了擦手：“快來嘗嘗新熬的湯頭，我加了點新配方。“

我放下書包，看著這個小卻溫馨的拉面館。桌椅陳舊但擦得發亮，墻上掛著我們全家的照片。雖然生意不好，但這里充滿了愛——與墨黎那個冷冰冰的豪宅截然不同。

而此時，在城市另一頭的高級公寓里，墨黎推開空無一人的家門。智能家居系統機械地播報：“歡迎回家，墨黎少爺。您母親留言說她在巴黎參加時裝周，生活費已匯入您的賬戶。您父親...“

“閉嘴。“墨黎打斷系統，甩下書包走向冰箱。

里面除了幾瓶昂貴的礦泉水和未開封的外賣，空空如也。他拿出手機，機械地訂了附近五星級酒店的外送服務。

手機屏幕亮起，是父親的消息：“下周我要去紐約談并購案，家長會讓秘書去。“

墨黎面無表情地刪掉消息，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燈火通明，他看見對面大樓里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的剪影，手中的礦泉水瓶被捏得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