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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期末考試
高天之上,黑云翻涌,萬鈞雷霆在云層間咆哮嘶吼,電光如龍蛇狂舞。高天之下,尸骸如雨傾瀉,人與獸的殘影在血霧中交錯,刀光劍影斬裂虛空。
大地崩裂,熔巖如血河奔涌,山岳傾塌,地脈被無上偉力撕扯成深淵。整片大陸在轟鳴中四分五裂,有的沉入死寂深海,有的化作孤島漂泊無依。地火噴薄,與怒海相撞,冷卻成新生的大地,轉瞬又在激戰中化為齏粉。
這是一個大黑暗的時代。凡人早已湮滅,修行者前赴后繼,以血肉填補戰線的缺口。高天之外,是大能以身為障,獨守天關,萬敵莫開。偶有防線潰散,便有萬千修士燃盡神魂,化作血障,硬生生將敵潮逼退。更有至強者祭煉自身,血肉為墻,魂魄為界,以隕落為代價,鑄就一方規則禁地,阻敵于天塹之外。
忽然——
“援軍已至,全軍反擊!”
一道沙啞戰吼震蕩寰宇,隨即,一抹月弧般的寒光自九霄垂落。天地驟白,萬籟俱寂。
戰爭的鐵蹄碾碎了舊日世界的脊梁,留下的不僅是斷壁殘垣,更是無數被苦難浸透的靈魂。第一次世界大戰后,人類文明的根基在硝煙中震顫、重塑。一個嶄新的紀元悄然降臨——以“靈能”、“體魄”、“器物”三大修行體系為支柱,社會的核心悄然傾斜。金錢與權力的天平上,漸漸壓上了名為“修行實力”的沉重砝碼。
華夏修行紀元第七年,夏。
南云市,華夏國第四基地城市。鋼筋混凝土鑄就的叢林在晨曦中泛著冷硬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能源核心運轉特有的、淡淡的臭氧味。
莫紫月站在南城四中的校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十九歲的她,眉宇間褪盡了稚氣,那份曾經用來糊弄弟弟的小聰明,已被時光打磨成一種沉靜的獨立。校服下的身姿挺拔,目光掃過熟悉的校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今日,是期末考試——一場足以切割無數人命運的分水嶺。
盡管才早上八點,離正式考試尚有半小時,巨大的操場觀禮席早已被喧囂填滿。不僅僅是應屆考生,更有無數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擠在欄桿后,伸長脖子,臉上混雜著好奇、向往與一絲緊張。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焦灼的期待,仿佛無形的電流在攢動的人頭間跳躍。對他們而言,這場考試無異于舊時代傳說中的“高考”。通過,便握住了通往更高修行殿堂的鑰匙,失敗,則意味著回歸平凡的軌道,在世俗的洪流中尋找安身立命之所。
“紫月!”
一聲清脆的呼喊穿透嘈雜。循聲望去,在觀禮席第四排,同桌姜曉夢正用力揮舞著手臂,她身旁特意留出了一個空位。姜曉夢的臉頰因興奮而微紅,眼睛亮晶晶的。
莫紫月唇角微彎,快步走了過去。
“懶蟲今天居然沒遲到?”莫紫月在她身邊坐下,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語氣帶著熟稔的調侃,“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又被姜阿姨‘愛的鞭策’了?”
“才沒有!”姜曉夢立刻反駁,隨即壓低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今天不一樣啊,紫月!對很多人來說,今天……可能就是改寫命運的唯一機會了。”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透露出內心的忐忑。
莫紫月輕輕“嘖”了一聲,目光掠過操場上那巨大而繁復的陣法圖案:“我的大小姐,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怎么聽著那么別扭?就算考不過,你家的金山銀山也夠你躺平幾輩子吧?”
“那不一樣!”姜曉夢有些急了,卻又不知該如何向這位似乎對修行前途并不十分熱切的摯友解釋清楚,“那是……是另一種可能!是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她看著莫紫月略顯漫不經心的側臉,心底泛起一絲無奈,感覺像是對著頑石談理想。
她明白,對于莫紫月這樣背景相對普通的女孩而言,修行之路固然是上升通道,但即便不成,生活也自有其安穩的軌跡。
三大修行體系固然給了底層希望,但在這個新舊交替、國家機器依舊穩固運轉的時代,修行者并未形成超然的特權階級,他們更像是被納入體系的特殊“軍人”,受律法約束,與普通人的生活雖有交集,卻遠未顛覆舊有的社會結構。
除非……有驚世駭俗的天才或足以震動格局的秘寶現世,才會短暫撕開平靜的表象。當然,官方總有辦法——煤氣爆炸、精神失控的惡性案件——這些熟悉的“解釋”總能將漣漪重新撫平。
“好了好了,”莫紫月抬手,指向操場中央,“你看,求神拜佛的時間結束了。”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篤定。
只見操場中央,那巨大的、平日里只作為裝飾的玄奧法陣,此刻驟然亮起!線條與符文仿佛被無形的能量之筆重新勾勒,散發出柔和的、卻不容忽視的微光。整個操場的喧囂瞬間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啟動的儀式所攫取。它即將履行其真正的職能:資質檢測、靈性共鳴、物品傳送、以及構建臨時的測試結界。
“咳咳!肅靜!肅靜!”
一個洪亮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響起,壓過了殘余的竊竊私語。南城四中的校長,一位頭發稀疏卻精神矍鑠的中年人,手持話筒站在法陣旁,雙手向下壓著。
“南城四中建校七載,何其有幸,得以見證六代學子的拔節生長!”他的聲音飽含感情,回蕩在操場上空,“我看著一屆屆如你們般青春洋溢的身影,懷揣著夢想踏入此地,又在鳳凰花開的時節,帶著磨礪出的智慧與勇氣,奔赴屬于你們的戰場……”
年復一年,考前校長的寄語已成慣例。冗長,卻帶著某種儀式感。
“……好了,千言萬語,終須一別。”校長最終收住了話頭,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年輕而緊張的臉龐,鄭重地抱拳拱手,“老朽在此,祝諸君——武運昌隆,一帆風順!”
“啪啪啪啪——”掌聲如潮水般響起,帶著敬意,也帶著考生們為自己打氣的意味。
校長退下,數位神情嚴肅的監考老師迅速接管現場。各個班級的導師開始點名,引導學員離開觀禮席,在操場邊緣列隊。每個班級三十人,嚴苛的人數限制源于陣法承載的上限。學員們被帶到法陣外圍,面向圓心,圍成一個緊密的圓圈。
“十二班,入陣!”導師的聲音傳來。
“到我們了!”姜曉夢猛地抓住莫紫月的手腕,指尖冰涼,甚至帶著細微的顫抖,“紫月……我、我還是怕……”她眼中流露出真實的恐懼,仿佛即將踏入的不是法陣,而是決定命運的角斗場。
莫紫月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濕冷和緊繃。她反手用力握緊姜曉夢的手,聲音不高,卻異常沉穩:“別怕,就當是一場夢。閉眼,吸氣,跟我走。”她拉著姜曉夢,隨著人流,堅定地踏入了那閃爍著微光的法陣邊緣。
隨著導師的示意,法陣核心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強光!嗡鳴聲低沉響起,仿佛大地在輕顫。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間向上蔓延、合攏,形成一個巨大的、凝實的半圓形光罩,將圍成圈的三十名學員徹底籠罩其中。外界的一切聲音、景象瞬間被隔絕,只剩下光罩內部氤氳流動的能量光輝,以及彼此間清晰可聞的心跳和呼吸聲。
**光罩之內,時間與空間仿佛被剝離。**
莫紫月只覺一股龐大而溫和的力量瞬間包裹全身,意識如同墜入溫暖的云絮。眼前的強光褪去,視野再次清晰時,她已置身于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
腳下是冰冷、刻滿古老紋路的巨石地磚。空氣中彌漫著陳年塵埃和金屬銹蝕混合的獨特氣味,厚重而蒼涼。這是一座宏偉卻空曠得令人心悸的古樸宮殿。高聳的石柱支撐著看不見頂的穹窿,石柱表面浮雕著難以辨識的圖騰,在不知從何處散發的幽微光線中投下扭曲怪誕的陰影。巨大的石質架子上空空蕩蕩,落滿厚厚的灰塵,仿佛千萬年來無人問津。整個空間死寂得可怕,唯有她自己的心跳聲在空曠中回響,顯得格外清晰、沉重。
宮殿的中心,一個低矮的黑色石臺突兀地矗立著。石臺上,斜插著一柄劍。
它并非凡鐵。那是一柄青銅古劍,造型古拙,劍身寬厚,線條簡潔卻帶著一股沉雄的力量感。劍柄纏繞著早已失去光澤的暗色皮革,劍格上雕刻著模糊的獸形紋路。大半截劍身深深沒入堅硬的石臺,仿佛自亙古以來便生長于此,與石臺融為一體。劍身表面覆蓋著斑駁的銅綠,但那些未被銹蝕的地方,在幽暗的光線下,隱約透出冷冽內斂的鋒芒。它就那樣靜靜地插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墓碑,又像一道凝固的雷霆,散發著一種歷經滄桑、穿越時光的孤絕氣息。
**答案。**
一個念頭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莫紫月腦海。這就是考試的終點,決定她是否能獲得靈器認可的試煉場。一股莫名的沖動驅使著她,血液似乎加快了流動。她邁開腳步,靴底踏在冰冷的石磚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在死寂的宮殿中激起層層回音。
她走到石臺前。沒有猶豫,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堅定地握住了那冰涼粗糙的青銅劍柄。
觸感瞬間傳來——一種沉重、冰冷、帶著金屬特有硬度的真實感!這絕非幻境!就在她五指收攏的剎那,仿佛有微弱的電流自劍柄竄入掌心,沿著手臂直抵心臟,帶來一陣輕微的麻痹感。與此同時,整個宮殿似乎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穹頂的塵埃簌簌飄落。
**嗡——**
低沉的共鳴聲自劍身內部響起,仿佛沉睡的巨獸被喚醒了一絲生機。
下一刻,熟悉的、濃稠如牛奶般的白色霧氣毫無征兆地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瞬間吞沒了她的視野,隔絕了那古老的宮殿、冰冷的石臺和手中的青銅古劍。
光芒消散,嗡鳴聲退潮。
莫紫月眨了眨眼,刺目的陽光讓她微微瞇起。操場熟悉的喧囂聲浪重新涌入耳中。她回來了,依舊站在法陣之內,周圍是同樣眼神還有些迷茫的同學。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它還在!
那柄青銅古劍,正被她的右手緊緊握著!冰冷的觸感,沉甸甸的分量,劍身上斑駁的銅綠在陽光下清晰可見。一種奇異的聯系感在心底滋生,仿佛這柄古劍成為了她肢體的延伸。
“好耶!我成功了!紫月!我成功了!!”身旁爆發出姜曉夢狂喜到變調的歡呼。她猛地轉過身,像只歡快的小鹿,不顧一切地撲過來,緊緊抱住莫紫月,巨大的沖力讓兩人都踉蹌了一下。姜曉夢的右手高高舉起,手中緊握著一把造型流暢、刃口閃著寒光的橫刀,喜悅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謝謝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更多的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請考生有序離開法陣!考試通過者,請到東側指定區域集合等候!”監考老師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而有力,為這場決定命運的儀式畫上句點。
莫紫月輕輕拍了拍激動不已的姜曉夢的后背,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青銅古劍上。陽光灑在斑駁的劍身,折射出深沉而內斂的光澤。腳下的路,似乎在這一刻,悄然轉向了一個全新的、充滿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