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雞毛菜通心菜油麥菜……”

微信鈴聲在背包里時，王卉寧正趴在觀景臺的護欄上記錄巖層結構。

屏幕亮起的瞬間，奶奶布滿皺紋的臉出現在視頻通話界面，老人家舉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花白頭發被山風吹得凌亂：“寧寧啊，電視說今天海城山區下暴雨，你們千萬......”

“奶奶您放心！”

王卉寧舉起記錄本晃了晃，刻意放大聲音蓋過呼嘯的風聲，“我們在景區安全區呢，連雨都淋不到！”

她瞥見帶隊老師舉起擴音器的手勢，急忙對著鏡頭眨眨眼，“不說啦，要集合去下個觀測點，晚點給您發照片！”

掛斷電話不過十分鐘，天際突然裂開銀蛇般的閃電。

豆大的雨點砸在石板路上騰起白煙，帶隊老師扯著嗓子喊“緊急避險”的聲音，瞬間被震耳欲聾的轟鳴碾碎。

王卉寧轉身時，整座山體仿佛活了過來——渾濁的泥漿裹挾著巨石從高處傾瀉而下，將方才還在取景拍照的同學沖散成驚慌的黑點。

她本能地朝著逃生通道狂奔，腳踝卻在濕滑的臺階上猛然打滑。

腦袋撞上巖石的瞬間，王卉寧看見自己的記錄本隨著泥漿翻滾，里面夾著的照片正慢慢被泥水浸透……

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走廊盡頭傳來的嘈雜聲，在病房慘白的燈光下盤旋。

女護士輕手輕腳走進來，看到王卉寧攥著手機發呆，輕聲開口：“同學，你現在好點了嗎？”

這句詢問像根細針，刺破了王卉寧混沌的思緒。

她緩緩抬頭，目光落在自己手機屏幕上第 17個未接來電，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通話記錄里那個熟悉的號碼。

兩小時前，她還在視頻里笑著對奶奶說一切都好，此刻卻困在這充滿寒意的病房里。

“好點了，謝謝姐姐借我手機給家人報平安。”王卉寧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她原本一直緊緊攥著自己那部進水的手機，屏幕早已漆黑一片，卻還心存僥幸地反復重啟，可終究毫無反應。

女護士笑著擺擺手，鬢角被汗水浸濕的發絲貼在臉上，顯露出些許疲憊：“沒事，這場暴雨來的突然，今天醫院接了好多病人，忙得腳不沾地。”她一邊整理著輸液架上的吊瓶，一邊搖頭感嘆。

王卉寧輕輕嘆了口氣：“我們學院也是倒霉，好不容易組織去游學就碰到了泥石流。”說完，她垂下眼眸，滿是自責，要是自己當時能更小心些，也許就不會受傷，也不會讓奶奶擔心了。

女護士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里閃過一絲感慨：“你能平安就好，說起來，是你一個同學背著你沖進來的。送到醫院的時候，他急得眼眶都紅了，不停地喊著快救救你。”

王卉寧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喜與疑惑：“那他人呢？”

女護士笑著搖搖頭，取下空藥瓶，換上新藥水：“他應該給其他受傷的同學買東西去了。”

病房的門輕輕合上，王卉寧望著緊閉的門，心中充滿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