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雪落發(fā)梢。面前人一瞬間白了頭，他拿起自己手邊的扇子，晃悠悠從桌子邊石凳上站起來，曾經(jīng)他答應白居易的事情一件沒忘，白居易呢？

黑色長袍加身，一股子冷酷的味道，他有時候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有點姿色在。

身邊人詢問“今天還回去嗎？”

蘇軾沒回答，整個人的身形在暴雪中更顯得飄零無助。

雪下的像紙錢飛舞，白居易輕輕合書，滿臉微笑面對面前兩個小崽崽“故事講完了，該睡覺嘍”。

兩個小崽崽眨巴眼睛，一點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后來呢？風中迷失的旅人回去家鄉(xiāng)了嗎？”一個年紀稍大點，像哥哥的小孩發(fā)問，眉毛色彩濃重，看不出年紀。一雙鋒利而含笑的眼睛，直直盯著面前人。

“也許回去了。”

“還有！還有！”身邊小孩依舊有許多問題。

“有什么事情天亮再說……”白居易很快推門出去，緊關(guān)了門，順勢呼出一口氣，白霧在眼前化開，風雪擊不垮房梁和瓦舍。

白居易整理著衣服前進，坐著時間太長，下半身長跑，整個積了余溫在腿上蕩漾，身上披了剛才坐著時蓋在腿上的披風，余溫讓自己身上并不至于太冷。一雙粉白細長的手，輕敲房門。得到門內(nèi)人應允后快速開門，轉(zhuǎn)身關(guān)上。

屋內(nèi)人已然等候多時，幾個爐子燒著炭火，屋里熱得不像話，有扇窗子微微開著，屋外不時竄進幾縷冷風，靠近人時，卻成了溫暖中的一絲涼意。

幾本竹簡放在桌上，筆墨紙頁一樣不少。

桌上人正抬著眼，嘴角擒著笑，朝這邊看來。

白居易抬頭正對熱烈目光。

整個人并不覺得不好意思，熟門熟路往床上一坐，隨手脫了袍子，往一邊一扔，徑直往床上一躺，靴子還掛在床外，整個人輕輕松松，仿佛剛從痛苦的事情中解脫出來。

桌上人目光一路追隨他，直到這位往床上一躺，看不清臉上表情，頭才緩緩轉(zhuǎn)回來。

白居易休息了一會兒，天快黑了。

麻利從床上跳下來，蘇軾已經(jīng)在書桌前點了燈，還在攻讀那些東西。白居易不以為然過來，拉過一個木凳，在他對面坐下。

對面馬上察覺到了，抬頭正對上一雙探索的小鹿眼。

“餓了嗎？”

蘇軾開頭詢問語氣耐心溫和。

說完話，跑到床邊，在床下抽屜不知找些什么，叮叮當當。

白居易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看著蘇軾跑過去，又拿東西回來。

“這是我前幾天自己做的桂花糕，冬天冷，剛好多放幾天，你嘗一個”。

白居易不客氣，從他手中自己拿過一顆，扔進嘴里。

初軟糯，不知是什么做的，后來細品能吃到桂花干花和滿口桂香。

“好吃！”

拿起水杯倒杯水，給自己順順。

眼一斜，瞟到門外雪地上一處黑點。

“你看那邊，是樹根嗎？”

蘇軾聞言來到白居易身邊，也仔細瞅門外。厚厚的衣服裹著胸膛伏在白居易肩上，雖沉重。在衣服的緩沖下，倒叫人不覺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