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

霧靄還纏繞在遠處的半山腰，青瓦上的水珠還在下墜，打破了庭院的寧靜。

屋中，一位身著華貴的女人端坐在玫瑰椅上，持盞聞香，輕啜一口后抿唇。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氤氳的霧氣擋住了她的神情。

“你可知我來找你是作甚?”高位上的女人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妙齡少女。

少女約12出頭，稚氣未脫卻也難掩往后的傾國之姿。

“回主母，想必你找我是為了鞏固你的地位挽救侯府在京圈的位置。”少女不卑不亢的回答。

這個回答讓褚夫人很滿意。

“倒是個機靈的，來，抬起頭，讓主母好好瞧瞧你。”

少女慢慢抬頭直起身子，卻也不敢直視身居高位之人。

少女宛如一副畫卷，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吸引，那一雙桃花眼精致而迷人，外眼角如絲般細長延伸出去，微微上翹，不經意間帶著魅惑。

“是個好苗子，”高位上的人見到如此知禮數也不好發難，“我以后就是你的母親，叫我褚夫人就好。”

“你叫什么?”

“回主母，褚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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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辭安坐在回侯府的馬車上，她最后看了眼以前住的小院，雖然眷戀但還是放下簾子。

“以后我身邊的伊嬤嬤教你規矩。”其實褚夫人覺得她不用學了，在院中她就見識到了標準的禮儀姿態，可這個主母威嚴還是得下的。

“是。”褚辭安怎能不知褚夫人在想什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乖巧應一聲就能少很多麻煩。

過了一會后褚辭安斟酌開口，“夫人，不知我能否去府上學習?”

褚夫人眉頭皺了皺“為何?”

褚辭安鼓起勇氣:“主母你難道不覺得官職不比聯姻好用嗎？”

她在賭。賭褚夫人經不住地位的誘惑。

褚夫人語氣略帶疑惑道:“哦?你一介女流如何能謀官職?”頓了頓，隨后想到什么，“你該不會想要女扮男裝?”褚夫人有些驚異于眼前女子的膽量，不由多看了幾分。

“夫人不如信我一次，雖我是外室之女，但從小起我就飽讀詩書，四書五經更是熟讀，一點都不比上層那些貴子、才女差。我有信心并且有能力謀個官職，只要夫人在背后助我一臂之力就行。”

“那如果陛下發現了怎么辦？這可是欺君之罪。”

“所有后果均我一人承擔，我有方法把侯府摘干凈。”

褚夫人聽到這話不禁嗤笑一聲:“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有出息的。”

“好，就照你說的辦。”

褚辭安見目的達到，語氣不免帶著欣喜。

“謝主母成全。”

褚夫人其實有點可惜，如果褚辭安真的是男子，以后必定是個權臣。那她們這個衰敗的侯府一定會成為一品世家，到時侯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

如果，褚辭安真的是她親生的……

本來褚夫人對這個外室之女沒什么好感，想著當個聯絡的棋子也不錯。但誰能說準她能抓住丈夫的心呢？到時候反倒給別人做了嫁衣。

“你以后就住在青音院，最近剛好學府放了假，你就在屋里學習琴棋書畫吧。等學府開學了我再遣人給你送到學府去，想要什么跟主母提，在我能力的范圍之內，我盡量滿足你。”

褚夫人還是決定培養下她的氣質。

車外的伊嬤嬤聽到這話，不禁插嘴:

“褚小姐真得夫人喜歡，這間院子除了家中小姐就是最好的院子了。”

“伊嬤嬤，是不是該改口了?”褚夫人輕佻眉對車外說道。

伊嬤嬤才緩過神，訕笑道:“夫人奴才這是嘴飄了，應該叫褚少爺。”

褚辭安適時出聲:“謝主母賞賜，辭安不會辜負你的期盼。”

你看，只有做一個有利的棋子才能讓別人付出。

褚夫人很滿意褚辭安的進退有度，想到家中珉兒不禁感慨，這孩子就沒這樣為人處世之道。

不過……

“你說你的才能不輸那些才子，不如就說一下你對‘青音’的理解吧。”

褚辭安幾乎只思考了一下，恭敬答道:

“回主母，辭安認為寓意可概括為，如青綠自然般生機盎然，如樂音韻般靈動柔和。既指向外在的清新美感，也暗含內在的文雅氣質與情感共鳴，是自然意象與人文精神的結合，傳遞清新、靈動且富有內涵的特質。”

褚夫人聽到這回答不禁心下一驚。

這...這真的是一個外室女所能回答的嗎？即使是京圈的貴子也很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答出這么好的答案。

褚辭安見褚夫人半晌不回答，就給了個臺階“主母是我才疏學淺了，這個回答讓你不滿意。”

“沒有沒有，”褚夫人按壓下自己心底的震驚，“你回答的很好，問一下你的學識是誰教你的?”

褚辭安輕笑“主母，辭安根本請不了教書先生，只能自己去學。”

褚夫人明白了，怪不得這個褚辭安能這么有信心說在之后能拿下官職。拿幾本書就能有這么高的學識，這簡直是天才啊。褚夫人覺得自己來的這趟賺翻了。

“安兒你簡直就是侯府未來的希望。”褚夫人的語氣越發溫和。

褚辭安點頭隨即視線移向窗外。

她其實不想參與權貴之爭，但現在已經上了褚夫人的船，那她只能作漿。

看來可以開始下一步的棋了——她離那里只差一個身份。

清風卷著檐角銅鈴的余響漫過車廂，帶著繾綣的濕意，車簾“唰”地揚起半幅，碎金似的陽光撲了滿座。她垂眸時，睫毛在眼瞼落出蝶翼般的陰影，指尖無意識絞著裙上的纏枝蓮紋，任那道暖光掠過鬢邊黑發，將整個人照得透亮。

褚夫人看到這副場景，越覺得褚辭安勾人的很。

“安兒，你這副模樣屬實有點……”扎眼。

“無事主母，帶個面紗就顯得不那么像了。”褚辭安早就把想好措辭說了出來。

褚夫人覺得褚辭安根本不明白她只露雙眼睛就能打敗京城一大半的人，但總不能拿個無縫全臉面具套臉上吧，會悶死人的。

褚夫人嘆了口氣，她都不敢想以后的褚辭安會有多驚人。

其實侯府主母年輕時也是京城美女，但比這個丫頭少了些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