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撕開七月的熱浪時，莫琳正踮著腳往教室外張望。許琛抱著籃球經(jīng)過走廊，汗水浸透的白襯衫貼著脊背，發(fā)梢滴落的水珠在瓷磚上洇出深色痕跡。

“莫琳！”少女被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一縮，粉筆頭“啪”地掉在課桌縫里。班主任的眼鏡片閃過冷光：“放學(xué)留下來把《出師表》抄十遍。”

教室后排傳來壓抑的笑聲，莫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許琛。從幼兒園他把毛毛蟲放進她書包開始，這個冤家就總在關(guān)鍵時刻讓她出糗。可當(dāng)她抱著作業(yè)本路過器材室，看見少年倚在生銹的鐵架旁，修長手指捏著冰棒，另一只手沖她晃了晃時，心跳還是亂了節(jié)拍。

“罰抄這么慘？”許琛撕開冰棒包裝，草莓香氣混著汗水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掰下半根遞過來，冰棍邊緣還沾著細碎的糖霜，“分你一半，算賠罪。”

莫琳咬下冰涼的一口，酸澀與甜蜜在舌尖炸開。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許琛也是這樣把半塊烤紅薯塞進她凍僵的手里。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呼出的白霧在空氣里凝成細小的冰晶。

“下周籃球賽，來看嗎？”許琛用袖口擦汗，腕間的銀色護腕隨著動作輕晃。莫琳別開眼，盯著他運動鞋上沾著的草屑點頭。蟬鳴聲愈發(fā)聒噪，她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淹沒在少年轉(zhuǎn)身時帶起的風(fēng)里。

“那你可別遲到哦，小心錯過哥的帥氣名場面！”說完許琛揮了揮手，就往籃球場的方向跑去。莫琳看著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慢慢撫上自己的心口處，感受著自己因他而漸漸加快的心跳想：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或者是幼稚園里那個堅定的背影又或者是那年秋天晚自習(xí)放學(xué)時在走廊上等著的身影……

籃球場上——

“許琛，快點！就差你了。”隊友的聲音把許琛從激動的氛圍里叫了出來，從剛剛莫琳的教室過來，他一直沉浸在少女答應(yīng)來看比賽的喜悅中。

沒人知道他當(dāng)時有多緊張，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少女會拒絕，還好她答應(yīng)了。

籃球賽當(dāng)天——

莫琳攥著寫滿加油詞的紙條，在看臺角落找到空位。許琛穿著印著11號的球衣，跳躍時后頸細密的汗珠順著脊梁滑進衣領(lǐng)。當(dāng)他精準(zhǔn)投進三分球，觀眾席爆發(fā)出尖叫，她卻注意到少年下意識往這邊張望的眼神。

散場時莫琳被人群擠到出口，許琛突然從身后拽住她的書包帶。“一起走？”少年發(fā)梢還滴著水，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柑橘香。他們并肩走過梧桐大道，影子在路燈下交疊又分離。許琛突然停住，彎腰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橡皮：“這破橡皮你還留著？”

那是塊印著歪歪扭扭“琛”字的橡皮，是小學(xué)時他搶她鉛筆盒，爭執(zhí)間掰斷分給她的半塊。莫琳伸手去奪，指尖卻擦過他掌心的薄繭。許琛忽然把橡皮舉高，路燈將他的睫毛鍍成金色：“小時候你追著我滿操場跑，現(xiàn)在怎么不兇了？”

夜風(fēng)卷起莫琳的裙擺，她想起上周值日時，在他課桌里發(fā)現(xiàn)的草莓味糖果包裝紙——和那天他分給她的冰棍是同個牌子。遠處教學(xué)樓的夜燈次第亮起，許琛的影子慢慢覆住她的，帶著試探的溫度：“下個月校慶，我...想和你...”

“琳琳！”閨蜜的喊聲突兀地刺破曖昧，莫琳慌忙后退半步。許琛的手僵在半空，最終只是揉亂她的頭發(fā)：“快走吧，不然又要被罵。”轉(zhuǎn)身時，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彩紙，邊緣是她熟悉的，給加油紙條裁邊時留下的波浪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