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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江湖傳說之阿薩辛女人二
江湖傳說之阿薩辛女人二
大寧府的寧城,位于華北與蒙古的交界處,是寧王府,督軍衛所,府衙門所在地。擁二十多萬戶漢,蒙、色目,等居民,也是中原農產品,鐵器,藥材,絲綢陶瓷等與牧區的馬,牛,羊,駱駝,及皮,毛制成品的大型交易市場。城內各色商戶,客棧飯店林立,當然也少不了酒樓與賭場,妓院青樓等銷金處。
是日十五,嫣紅的晚霞未消,一輪圓月已掛邊關天際。城門欲關時,一騎快馬沖到門前,黑衣騎士亮腰牌后,策馬入城內,向西疾行……
城內最有名的青樓,位于云城西邊的云山腳下,落雁湖畔,它居然有個很詩意的名字“吟風枕月羞花”樓,簡稱《風月花》樓。
該樓大門兩邊石柱上,有一幅抄自蘇州滄浪亭的對聯:“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進去后,就是仿滄浪亭園林的花園:復廊,流水,假山,各種時花異卉,秀竹奇石……
穿過花園,隨著蜿蜒的石階拾級而上,是一座古色古香,雕龍畫鳳的五層樓宇立于半山向湖之處。樓宇首層為“吟風”,大廳中間立一直徑約兩丈,半人高的大圓木臺,木臺前扇形放置著八十多套鋪有羊絨的太師椅和花梨木案幾。歡客們坐此,欣賞臺上的嬌娘們逐個上臺表演,或歌,或舞,或撫琴彈唱……臺下歡客如看中表演的女子,可用案幾上備好的鍍金,或者鍍銀鐵牌上寫下賞賜的數額,金牌寫十就為十兩黃金,銀牌書十就是十兩白銀。十兩白銀等于一兩黃金。表演者演出后,擇出價高者續談:或單獨為其演出,價格為每半個時辰計,或上二層枕月層的雅間內交歡,價格為出價的翻倍。
能上羞花層的歡客,可不是一般人,因為若大的羞花層只有三間套房,每套房黃金三百兩一晚是起碼的,嬌娘賣歡價格另計。即使如此昂貴,但對于那些腰纏萬貫的商賈們而言,卻不算什么大開銷,所謂百金買笑,千金買睡。人生苦短,一笑一睡,不枉風流一場羞花,足矣。因此,粥少僧多,風月花樓的羞花套房,需提前半年預訂。
該青樓對于那些出價競歡而未中標者,也很公平,實行:出價百兩內,標十退七,三成為青樓燈油火臘茶水錢。百兩以上,標十退八。歡客如中標,需付全款。
戍初時分,隨著一聲清脆的鑼響,圓臺上緩緩拉開了大紅幕布,臺上立刻燈火通明,一位面罩白紗,身穿黛色金絲繡鳳,唐式女將袍,腿登黑馬靴的高挑女子,健步來到臺中央,只見
她向四周作揖后,抽出腰間丈長的軟鞭,向前向上一揮“叭,叭,叭”三響,一個用牛筋高懸在大廳中上方的白色羊絨繡球,被鞭落,恰好落在中間第五行正中的案幾上。案幾旁一位虎背熊腰的蒙古族漢子,手持羊絨花,激動地奔跑跳上了圓臺,嚷道:“哈哈哈,我中頭獎了!我中頭獎了!楊柳老板娘,你們的中獎承諾可當真?”
“當然,本青樓一諾千金!護衛,立刻抬千兩金條上來,另外,好運的泰寧衛阿扎思禮勇士,我還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請說吧”
“好,好,我太高興了,楊柳姑娘,你會唱蒙古族的歌嗎?你唱,我舞!”
“當然會,唱什么?”
“我的額吉”
“好,馬頭琴伴奏!”
悠揚而綿長,深邃蒼涼的馬頭琴拉響了……
開始,是一段略帶蒼涼的長調“啊~啊~哦~哦~哎~
蒼天上啊,大雁在飛,飛過遼闊的草原,飛過我的家鄉,飛過額吉的氈房
,額吉的氈房……”楊柳熟練用蒙古語唱了起來,她清澈,自然,略帶憂傷的聲音,在大廳里蕩漾,回旋……此時,中獎的阿扎思禮將軍,別看他虎背熊腰的,但卻能隨著歌聲,靈活地扭腰,抖肩,屈膝,伸臂,昂首作策馬揚鞭狀,有節奏地蹁躚起舞……在場的蒙古人,也紛紛上臺共舞了起來。
“啊哦~啊~喲~我的額吉,我思念的額吉,我一定要,一定要,回到,回到你的身旁,身旁……”
楊柳的歌聲剛落,所有起舞的蒙古人,竟然不約而同到掩面痛哭了起來。楊柳立刻安排下人
把他們攙扶了下去,并送上熱毛巾給他們擦臉。
這時,她身后的女隨從上前,在她耳邊悄聲道:“一個自稱是大先生信使的男子,在大門外等候,你看……”
“嗯,你馬上叫管家姊妹來此主持,并通知楊梅兒隨我去大門口見信使”楊柳說著,把長鞭圍在自己腰間,大步向大門口走去……
卒子正背著手站大門外,看著遠方的天邊,看見有流星滑過……
“先生,我們樓主來了。您里面請!”門衛在他身后拱手道。
“貴客,從哪里來?”一個聲音,親切地問道。
“莎莎嬸嬸,我從洱海的大先生處來,這是他捎給你的信”
楊柳接信看后,略帶激動地說:“是先生的字。你是卒子吧?你隨我進去”說完,她帶著楊梅兒轉身先行,卒子緊跟著步入院內隨行……
大約走了半里地,來到山邊一座兩層小樓上,上樓入屋,屋內有六位身穿夜行緊身衣,帶黑色面罩,腰懸波斯彎刀的女人挺立著,她們一見楊柳,立刻右手撫胸,齊聲道:“導師好!”
“好,你們都在外面四周戒備吧!楊梅兒,你上樓看著湖面,發現潛入者立刻飛鏢擊殺!”
“嬸嬸,這是你的地盤啊,為何如此謹慎?”卒子好奇地問。楊柳放下了面紗,笑了笑,輕聲道
:“這是阿薩辛女人接受重要情報的規矩,這可是血的教訓,和生命的代價換來的規矩。說吧,
先生有何指示?”
卒子詳細的把燕王準備與寧王結盟的計劃和他的擔憂,與大先生準備阻滯李景隆大軍行動的各項安排,一一告知了楊柳,他最后說:“如果你這里的事情都準備妥當了,大先生還要我們準備一手,以防萬一”
“哦,先生向來心思縝密,他怎么說?”
“萬一寧王不采納朵顏三衛的提議,讓燕王指揮盟軍,一定要自己來統領,我們就當機立斷,劫持他,脅迫他同意!”
“這是個萬全之策,不過,我手底下,連我也只有七位堪稱可用的高手,朵顏三衛的騎兵,是否會對寧王動手?我還沒十足的把握”
“放心,先生已把我教暗劍營的令牌交給了我,該營三百人也會在明晚分散潛入寧城。
嬸嬸,只是要麻煩您準備他們住宿之處,和一些寧城軍的軍服”
“嗯,這些都不難辦,但是,可有兵不血刃,讓寧王自愿放棄盟軍統領之位的法子?畢竟,如果燕寧兩軍發生內斗,大敵當前,絕不是什么好事……讓我想想”
她在房內來回度了十幾步,突然,她問卒子:“你跟先生良久,可會做粵菜?”卒子聞言,笑了,道:“嬸嬸可知道,我現在的師傅是誰嗎?”楊柳被他一提醒,拍著額頭,笑道:“呵呵,我記起來了,你小子可是饕餮門的得意弟子,那就有了,有了!”
卒子不解地問:“嬸嬸,這是什么有了?”楊柳微微一笑道:“寧王的軍師是你叔的老鄉,嶺南人士,這嶺南人啊,特別好吃,也特別敢吃,這位伍師爺雖說足智多謀,寧王也因此而特別信任他,但他卻有一個特別奇特的怪癖,喜歡吃一種臭腳丫子味的肥豬肉。有一回先生與師爺在寧城他鄉遇故知,先生特意下廚整了這么一道菜,一上桌啊,就臭氣熏天,把我和侍候他們的隨從,都捂著鼻子被熏跑了,他倆可好,喝著小酒,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哈哈,嬸嬸,這可不是什么臭腳丫子味的菜,這可是廣州路新會縣四邑地區的一道名菜,咸蝦醬蒸五花腩,只要有咸蝦醬在,我當然會做了”卒子道。“這蝦醬還有一大陶罐呢,就在我府上”楊柳微笑說,接著她又低聲說道:“當伍師爺吃得喝得高興,微醺時,你找個人,在他旁邊的桌對話,并假裝爭吵起來,你倆這樣說……”
“妙啊,嬸嬸好計謀!”
翌日,伍師爺剛準備出門到寧王府,管家就手捧一張精致的請柬呈現到他面前,師爺翻開,只見一行秀氣的楷書:呈軍師大人,今日戍時初,恭請大人蒞臨小店品嘗嶺南名廚,為大人烹飪廣府四邑菜肴。南北大飯店叩拜。
“嗯,好,好”師爺咽下口水后,吩咐管家:“到時,你準備好馬車,拎上兩瓶好酒……家里還有啥好酒?”
管家騷了騷頭,把手一攤,無奈地說:“只有蒙古將軍送的,上好的馬奶酒了”
“那算酒嗎?!只會割喉嚨燒腦子,去李家酒行,買兩瓶真的汾酒,告訴李家掌柜那個奸商,是我伍師爺要的,不得兌雜酒”
這一到寧王府,只見寧王皺眉在堂前來回度步……。
“王爺,為何這般心事重重?”伍師爺小心翼翼問道。
“師爺,你來了正好,據探子報,南軍五十萬人已從山東路德州開拔,已近河間府,占河間后,下一步他們是想攻大都,還是襲我大寧?還有,大都城的探子報,我四哥燕王也領軍三萬,朝我寧城而來,他這是意欲何為?是敵是友呢?”
“王爺,你允炆侄兒已經下令削藩,南軍此次前來,不管是先打大都,還是我們,其最終目的,都是想要我們的命啊!只是先后順序不同而已”
“現在如何是好?”
“王爺,為今之計,宜先搞清楚燕王來寧的目的,因為他可是三天后可達此,對他不可失禮,也不可不防,就是說,寧城燕王可進,燕軍不可進,只能在城外駐扎”
“嗯,師爺所說有理。傳令下去,按師爺說的去辦”
忙忙碌碌的安排備戰具體事宜,師爺累得幾乎直不起腰。夕陽低墜,伍師爺終于可歇一口氣了,他立刻傳令,讓管家驅車來接他。
片刻,馬車接上他后,立刻往南北大飯店奔馳而去……
南北大飯店二層靠里的雅間,伍師爺
一座下,就瞪了管家一眼,問:“酒呢?沒買到?”
“大人,您請看”只見他從桌下捧出一壇酒來,酒壇子中間幾個燒制出來的字《謝公酒》
“啊,這可是謝公酒?”
“是飯店老板孝敬您的”
“太好了!太好了!唐張九齡先生云:
謝公樓上好醇酒,二百青蚨買一斗。
紅泥乍擘綠蟻浮,玉碗才傾黃蜜剖。
管家,這可是最好的客家娘酒,需加姜絲溫熱再飲”
“呵呵,師爺是個會飲會品的大家”老板不知何時,已進了雅間,他接著說:“我已經叫人加姜絲,溫了一壺上來,請您先品品?”
“嗯,不急,你說的四邑菜呢?”
老板舉手拍了拍巴掌,下人就把菜端了上來。
“黃鱔絲冬菇碎焗飯,咸蝦醬陳皮姜絲蒸五花腩,師爺還需加什么菜嗎?”老板問
師爺的口水都快溢出嘴巴了,他連忙擺擺手,急切道:“夠了,夠了,這味道,你們受不了,都下去吧!”
他們一走,伍師爺連雅間的門都未關,就迫不及待:一箸咸,鮮,香,潤的咸蝦五花腩入口,一箸菇鮮鱔嫩的焗飯,再一杯溫暖香甜醇厚的謝公娘酒佐之……嘿,人生滿足莫不如此啊!他吃得津津有味,喝得搖頭晃腦……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似曾相識的歌聲:
落雨大,水浸街,
阿哥擔柴上街賣,
阿嫂出街著花鞋,
花鞋花襪花腰帶,
珍珠蝴蝶兩邊排。
排排都有十二粒,
粒粒圓滑無疵瑕。
伍師爺晃了晃腦袋,回神后定睛一看:是隔壁雅間,兩個年青人在喝酒,在唱歌,他們唱得是廣府白話民謠,師爺當然聽得懂。
此時,其中一個年青人也許是喝多了,他立了起來,舉著酒杯,高聲用白話道:“表弟,你以為寧王,能對抗南軍李景隆的五十萬大軍嗎?我可是寧王衛隊的百戶長,寧王平日對我不錯,替他著急啊!嗐,八萬寧軍,就算加上朵顏三衛的六萬多的騎兵,也是兵稀將寡,三拳難敵眾手,怎么辦呢?”
“表哥不急,不急,我有一策,打敗李景隆不敢說,但,保住寧王王位還是有把握的”
“哦,愿聞其詳”
“我問你,燕王是否就要來大寧府?”
“嗯,是的,估計后天晚上前就到”
“那就好。燕王此行,定是來與寧王結盟的,合兵一起,對抗南軍。那你認為,結盟后誰來指揮這支盟軍最好?”
“呵呵,那還用說,當然是我們寧王,燕王只有區區三萬余人,不對等啊!”
“嗯,一般人都是這樣想的,但,我卻以為,寧王不宜統領此盟軍”
“哦,你怎會有此言?”
“我問你,就算寧王領軍,他與景隆的五十萬大軍對峙,勝算有幾成?不到三成吧?既然寧王勝算不大,為何還要他去領軍呢?”
“嗯,嗯,有道理,那就讓燕王去統領盟軍,讓他們去拼個你死我活,我們坐山觀虎斗,不過,寧軍畢竟與燕王合兵了呀,這樣,咱們也脫不了干系,論罪也是個逆反之罪”
“呵呵,你們就不會做個局,讓世人看見,寧王是被迫合兵的呀!”
“做個局,做個局……我明白了,到時,讓衛隊部分弟兄穿上燕軍的服飾,脅迫寧王讓出盟軍的指揮權,這就變成燕王脅迫寧王造反了。”
“哈哈,孺子可教也!”
這時,坐在隔壁雅間的伍師爺,也高興的浮了一大白,接著,又是一大白,不久,他立刻調來馬車,急匆匆,驅車前往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