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云頂會所頂層，水晶吊燈在檀香煙氣中折射出迷離的光暈陸星用纏著繃帶的手指彈了彈檀木桌上的契約書，羊皮紙發出沉悶的響聲。墨跡在契約末端緩緩流動，凝成魏氏集團的青鱗火紋章。違約金三倍。“管家推了推金絲眼鏡，鱷魚皮公文包里滑出七沓美金，“魏先生很欣賞你這兩年的工作。“

我盯著契約書上逐漸消散的靈紋，右眼突然刺痛。淡金色的契靈之瞳不受控制地浮現，密密麻麻的契約條款在視網膜上重組，最終定格在某個暗紅色條款——

[若甲方單方面終止契約，乙方需自愿接受記憶清除]

“咔噠“

驗鈔機的齒輪聲突兀響起，我抓起美鈔在紫外線下來回翻看。紙幣邊緣的磷粉在異能視覺下泛著幽藍，這是契靈殿特制的“封口費“，專門用來消除中間人的短期記憶。

“青魚小姐下個月就要去斯坦福深造。“管家轉動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扳指內側的微型注射器閃過寒光，“有些事，還是忘掉比較好。“

窗外的暴雨突然變得狂暴，雨滴在防彈玻璃上炸成猙獰的鬼臉。我數到第三十二張鈔票時，聞到了硝化甘油的味道——公文包夾層里藏著微型炸彈。

不愧是魏家，連解約都要準備雙重保險。

“聽說城西舊貨市場新到了一批明青花。“我把鈔票壘成金字塔，最頂端那張的冠字號突然扭曲成咒文，“管家先生常去淘寶？“

管家的瞳孔驟然收縮，翡翠扳指“當啷“砸在鎏金煙灰缸上。他當然聽懂了，舊貨市場是中間人的黑話，指的是專門處理契約反噬者的地下診所。

“年輕人要知道分寸。“他起身整理西裝褶皺，袖口的鉑金袖釘突然彈出三寸刀鋒，“有時候錢比命重要。“

我笑著將最后一張美鈔塞進驗鈔機，紙幣上的富蘭克林突然對我眨了眨眼。當齒輪碾過總統肖像的瞬間，整棟大樓的燈光突然熄滅。

黑暗中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契靈之瞳在右眼灼燒，我看到十七個猩紅光點從通風管道涌出。那是契靈殿的清除者，專門獵殺失控的中間人。他們手腕上的契約環閃著血光，顯然剛處理過“貨物“。

“看來魏先生給我準備了畢業驚喜。“我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露出心口猙獰的契約烙印。兩年間吸收的守護契約在此刻沸騰，在皮膚下形成金色的經絡。

管家在混亂中撞翻了紅木茶幾，雪茄盒里滾出三枚微型震撼彈。這個老狐貍果然留了后手，魏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活著走出會所。

第一個清除者從吊燈上撲下來時，我聞到了腐肉的味道。他的契約環已經嵌進骨頭，這是連續獵殺二十個中間人才會有的反噬。軍刺貼著我的耳廓劃過，在墻面留下冒著青煙的腐蝕痕跡。

“你們殿主沒教過嗎？“我反手扣住他的腕關節，契約烙印順著接觸處瘋狂蔓延，“獵犬永遠不能對同類呲牙。“

清除者的慘叫被雷聲吞沒。當他的契約環開始融化時，其他十六個光點突然僵在原地。我舔了舔嘴角的血，發現自己的虎牙變得異常尖銳——吸收太多契約能量果然會獸化。

“怪物！“管家在墻角顫抖著按動引爆器，“你根本不是人類！“

我踩住他的手腕時，聽到腕骨碎裂的脆響。翡翠扳指滾到波斯地毯上，露出里面淡藍色的記憶清除劑。落地窗外，城市霓虹在暴雨中扭曲成詭異的符文。

“告訴魏先生。“我把清除劑注射器扎進管家脖頸，“他女兒身上那個共生契約，三天后就會反噬。“

電梯下降的失重感中，我數著心跳計算契約反噬時間。當顯示屏跳到B3時，整棟云頂會所突然劇烈震動。頂樓傳來的爆炸聲里，隱約夾雜著非人的嘶吼。

走出停車場時，暴雨沖刷著身上的血腥味。我望著后視鏡里逐漸消退的金色瞳孔，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魏青魚的情景。

那個雨夜，她在天臺邊緣搖搖欲墜，校服裙擺上爬滿暗紫色的共生契約。當我抓住她手腕時，那些咒文突然活過來，順著我的血管鉆進心臟。

后視鏡突然炸裂，鋒利的玻璃碎片擦過臉頰。遠處路燈下站著撐黑傘的女人，傘骨末端垂下的銀鈴正在滴血。她抬起傘沿的瞬間，我看到了她鎖骨處的契靈殿刺青。

“小烏鴉。“她彈飛指尖的血珠，“殿主讓我問你——“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突然全部變紅，柏油路面滲出黑色黏液。十二輛改裝過的越野車從四面八方圍攏，車頂的探照燈把雨幕照得慘白。

“還要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