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盆墜地的聲響驚破晨霧。

我跪在青磚地上，看著褐色藥汁在磚縫間蜿蜒成詭異的圖騰。鎏金纏枝紋藥碗滴溜溜轉著，最后停在一雙玄色蟠龍靴前。

“好大的膽子。“

繡金蟒紋的袍角掠過眼簾，我本能地抬頭。年輕皇子眉間凝著化不開的霜雪，蒼白的臉色襯得眼尾那顆朱砂痣艷得瘆人。他身后侍衛的刀已經出鞘三寸。

“殿下明鑒！這藥......“

“掌嘴。“

竹節戒尺破空聲響起時，我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劇組。臉頰火辣辣的痛覺太過真實，鼻腔里彌漫著濃重的艾草味——這不該出現在現代影棚。破碎的記憶如潮水涌來：車禍瞬間的巨響，急診室無影燈，還有古籍上那句“乙亥年雙月同天，異星現世“。

“拖去慎刑司。“

“且慢。“我掙開侍衛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九皇子李承弈的脈案在腦中清晰浮現：持續低熱，咳中帶血，太醫院會診三次都說是風寒入肺。但此刻他指節泛著不自然的青紫，分明是......

“殿下中的是蓇蓉毒。“我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此毒生于南詔瘴林，遇熱則化入血脈。太醫院用艾灸逼毒，反而加速毒性發作。“

四周驟然寂靜。廊下掛著的一排紅嘴綠鸚哥撲棱棱亂飛，扯得金絲籠簌簌作響。李承弈抬手止住要沖上前的侍衛，鴉羽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翳：“接著說。“

“每日寅時三刻，殿下是否覺得百會穴刺痛？卯時飲茶，舌尖會有鐵銹味？“我向前膝行半步，“這毒最妙之處，在于每日子時毒性最弱，銀針根本驗不出。“

他蹲下身時，玉佩流蘇掃過我手背。修長的手指捏住我下頜，力道大得像是要碾碎骨頭：“誰派你來的？“

“奴婢昨夜當值時，看見藥渣里有斷腸草。“我忍著痛楚直視他的眼睛，“此物雖能鎮痛，但與殿下每日服用的雪蛤相克。若說下毒之人不在太醫院......“

話音未落，東南角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李承弈將我猛地扯到身后，三支弩箭擦著他肩頭釘入廊柱。侍衛的呼喝聲中，我看到刺客袖口閃過的銀線——那分明是現代外科縫合用的尼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