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味混著鐵銹般的血腥氣鉆進鼻孔，克羅斯用鼻尖頂開覆在幼崽身上的蕨類植物。三只幼龍中最小的那只已經沒了呼吸，后肢內側的齒痕還在滲血——是傷齒龍干的，這些偷蛋賊總在暴雨后潛入巢穴。

它低沉的咆哮震得巖壁簌簌落土，胸腔的氣囊發出悶雷般的轟鳴。作為這片河谷唯一的成年暴龍，克羅斯脊背上的紅色棘鱗因憤怒而豎起，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它舔了舔幼龍殘留的體溫，突然警覺地甩動尾巴——三公里外的灌木叢里，有雙黃色瞳孔正在窺視。

那是另一只暴龍，體型比克羅斯小一圈，左眼角有道深可見骨的舊傷。克羅斯認出這是去年被它驅逐的流浪雄性，此刻正齜裂嘴唇，露出鋸齒狀的上顎——這是挑戰王位的信號。

暴雨來得猝不及防。克羅斯將兩只幼龍護在巖凹里，前肢撐地弓起背，任由豆大的雨點砸在裝甲般的鱗片上。挑戰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泥漿濺起的聲音中夾雜著骨骼摩擦的輕響——對方在計算攻擊距離。

當第一道閃電劈開天際時，兩只暴龍同時發動了。克羅斯的下頜像鐵鉗般合攏，卻擦著對手的耳后掠過——那家伙居然學會了迂回戰術。尾錘重重砸在克羅斯后腿，劇痛讓它踉蹌著撞向巖石，鼻腔里頓時充滿自己的血腥味。

幼龍的嘶鳴聲穿透雨幕。克羅斯轉頭看見挑戰者正用前爪扒拉巖凹，最小的幼龍已經被按在泥里。暴怒徹底點燃了它的腦干，這次它沒有用牙齒，而是將整個身體撞向對方側腹，二十八顆鋸齒狀的香蕉牙全部刺進對手的軟肋，溫熱的鮮血噴濺在眼睛上，模糊了視線。

晨霧升起時，挑戰者的尸體已經被撕裂得體無完膚。克羅斯舔掉幼龍身上的血跡，抬頭望向河谷盡頭的火山。那里的煙柱比昨天更粗了，空氣中的硫化物含量讓它鼻腔發痛——但此刻它更在意的，是巖石縫隙里透出的異樣藍光，像某種遠古生物的眼睛，正在凝視著這場殺戮。

“該遷徙了。”它用鼻尖推了推幼龍，聲帶振動出只有同類能聽懂的低頻轟鳴，“北方有更干凈的水源...還有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