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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01
我的養(yǎng)父母是賭徒。
他們從人販子手里買下我后,我就沒出過家門。
十二歲那年,養(yǎng)父色瞇瞇地摸我的臉,說我長大了能賣個好價錢。
陸驍踢開門闖進來時,我怯生生地把手中餿掉的米飯遞給他。
“給你吃的,可以不要打我嗎?”
他一腳踢翻了我的碗,扯著我的衣服怒吼:“你爸媽在哪?他們欠了我老板好多錢。”
我搖搖頭,小心翼翼地抓著他的褲腳:“我好冷,能不能不要脫我的衣服?”
陸驍松開了手,一邊威脅說不還錢,就把我賣給糟老頭,一邊脫下他的外套給我披上。
那年我十二歲。
他二十六歲。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他會護我一輩子。
1.
陸驍在樓道里來回踱步,猶豫半天才用力踹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鐵門。
屋里臭氣熏天,垃圾發(fā)酵的酸臭味、堵塞的馬桶味,還有各種腐爛變質(zhì)的惡臭混在一起。
他強忍著不適想適應這種環(huán)境,卻還是被熏得一陣干嘔,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被鎖在雜物間里,透過門上的裂縫偷偷看著他在屋里翻箱倒柜。
最后找到的東西——一程皺巴巴的十塊錢,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
他氣得直跺腳,一腳踢翻了地上堆積的剩飯盒。
剩飯盒砸在雜物間的門上,把年久失修的門板砸開了一個大洞。
他順著洞口看到了我。
四目相對的瞬間,陸驍被嚇得大叫出聲。
等看清蓬頭垢面的我是個人后,他惱羞成怒地踹了我一腳。
“嚇死老子了,裝什么鬼!”
我縮成一團,連哼唧聲都不敢發(fā)出來。
經(jīng)驗告訴我,越是安靜可能挨的打就越少。
“你爸媽人呢?讓他們趕緊滾出來,別想躲著不還錢!”
我沉默地搖頭,根本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铩?
自從上次他們回來已經(jīng)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我省著吃的剩飯都已經(jīng)餿了。
“說話!”陸驍不耐煩地用刀指著我的額頭。
“給你吃的,可以不要打我嗎?”我把最后一碗發(fā)臭的剩飯舉到他面前。
陸驍愣了下,隨即暴怒地把碗踢開:“老子要錢,要你爸媽輸?shù)腻X,你給我這什么玩意兒!”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差點把我本就破爛的衣服撕爛。
我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雖然一臉兇相,一臉胡茬,但穿著干凈整潔,身上有股肥皂的清香。
“我好冷,能不能不要脫我的衣服?我保證不哭不鬧,任你處置。”
我瑟瑟發(fā)抖,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角。
陸驍眼里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皺眉說:“你腦子有病吧?”
他看了看我單薄的衣衫,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這破地方冷死了,”他環(huán)顧四周,“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買點吃的。”
我裹緊溫暖的外套,看著他大步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寒冷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直到一陣溫暖的氣息喚醒我。
陸驍蹲在我面前,手里拿著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醒醒,再不吃就涼了。”
我接過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行了行了,別哭了,”他摸了摸我的頭,“吃完帶你去個暖和的地方。”
2.
這個肉包子有點咸,但對我來說卻是難得的美味。
陸驍這時才發(fā)現(xiàn)我腳腕上的銬子。我被困在這個不到兩米的空間里,連上廁所的地方都沒有。
“你是他們親生的?”陸驍眼里閃過一絲怒意。
我搖搖頭說:“我是被買回來的,他們說等我長大了就能賣個好價錢,賺回當初買我的錢。”
聽到這話,陸驍一拳砸在墻上,咬牙切齒地罵道:“畜生不如的東西。”
我渾身發(fā)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他皺眉看著我:“一個包子而已,至于這樣嗎?”
我顫抖著開始解衣扣:“不是要...要這個嗎?養(yǎng)父每次給我吃的后...”
陸驍立刻制止了我的動作,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快步上樓,在雜物間翻出一把生銹的鉗子。
我縮在角落,等待即將到來的懲罰。
這樣的生活我早就習慣了。
或許就這樣結束也不錯,至少嘗到了一口溫暖的包子。
陸驍舉起鉗子,我閉上眼睛。
但他只是用力掰斷了我手腕上的銬子。
我驚訝地抬頭,看見他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扶著走到客廳,窗戶外射進來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陸驍又給我買了一個包子。
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他似乎很開心。
“吃東西這么開心?”
我連連點頭,雖然不敢相信,但這一刻真的很幸福。
后來他又出門買了些生活用品。
還給我買了一身新衣服。
他把我領到浴室,打開熱水器。
溫熱的水流讓我忍不住發(fā)抖,卻是因為舒服。
我身上破舊的衣服輕輕一碰就碎,他趕緊拿浴巾裹住我。
“你這孩子,怎么瘦得跟麻桿似的。”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陸驍嘆了口氣。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洗澡。
他一邊幫我擦洗一邊心疼,說我這樣子太可憐了。
3.
洗完澡后,陸驍看著換上新衣服的我,滿意地點點頭。
他拿起剪刀,小心修剪我那打結的頭發(fā),說要給我剪個好看的發(fā)型。
陸驍讓我在沙發(fā)上休息,說要把這個地方收拾干凈。
我想幫忙卻被他按住,說我這樣子連路都走不穩(wěn)。
他戴著口罩打掃房間,垃圾堆了滿滿一走廊。
用消毒水把每個角落都擦了好幾遍,才終于坐下來歇口氣。
他閉著眼休息,又輕聲問我:“真不知道你養(yǎng)父母去哪了?”
我愧疚地低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養(yǎng)父母是三天后才回來的。
遠遠就聽見他們吵架的聲音。
陸驍拿出一根鐵棍,把我鎖進臥室,還用耳塞堵住我的耳朵。
再三叮囑我,說他要和養(yǎng)父母談點事,讓我乖乖待著別出聲。
我聽話地點頭。
這三天,我吃得好睡得好,晚上還能看手機視頻。
雖然我不懂那些跳舞的視頻有什么好看的,但這是我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
他就像是我的守護神。
我完全信任他。
陸驍一出去就和養(yǎng)父扭打在一起,我聽見重物倒地和痛呼聲。
陸驍怒吼:“錢呢?欠了那么多還敢躲,是不是不想活了?”
養(yǎng)母尖叫著求饒:“都輸光了,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求你饒了我們吧。”
陸驍:“要么還錢,要么把命留下。”
不知道養(yǎng)父母又說了什么,屋子突然安靜下來。
門板劇烈震動,隨即又被猛地推開。
接著傳來一個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震得房子都在顫。
我好奇地偷偷開門看,想知道是誰哭得這么大聲。
是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小女孩,看起來家境很好。
“她爸是珠寶店老板,隨便要多少贖金都行。”養(yǎng)母把小女孩綁在椅子上。
陸驍一臉厭惡,一腳踹翻養(yǎng)母:“老子要債而已,你他媽想讓我進局子是吧?”
劍拔弩程之際,養(yǎng)父突然抄起花瓶朝陸驍后腦砸去。
我連提醒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驚恐地想著該怎么辦。
4.
我爸媽不知所措,想要收拾現(xiàn)場時,我趁亂溜了出去。
陸驍被打倒在地,頭上的傷口汩汩流血。
我跪在他身邊,哽咽著喊他的名字。
那個小女孩一直在抽泣,聲音里帶著恨意。
“你們這些人渣!
“人販子,敗類!
“等我爸知道了,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媽氣得渾身發(fā)抖,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小女孩捂著臉,哭得更兇了。
我拼命朝她搖頭,想讓她別再激怒我爸媽。
這個屋子里,已經(jīng)有好幾條人命了。
可她完全不理會我的警告。
陸驍這時悠悠轉(zhuǎn)醒,摸索著腰間的匕首。
我媽卻已經(jīng)抓起水果刀,朝小女孩撲了過去。
陸驍一個翻身將她撲倒:“你瘋了嗎?想把所有人都害死?”
刀鋒劃過,在小女孩臉上留下深深的傷口。
我爸媽因為欠債被追債,已經(jīng)完全失去理智。
陸驍制服住我爸媽后,迅速處理現(xiàn)場,把所有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都擦拭干凈。
他拿著匕首沖出門外,很快又折返回來。我看到他偷偷撥打了報警電話。
“有人非法拘禁兒童,情況危急。”他壓低嗓音說完地址就掛斷了。
他找來干凈的毯子裹住我,把我抱到樓下的臺階上。
“聽我說,”他神色凝重,“等下警察來了,你就跟他們走。不管去哪里都好,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呆呆地望著他。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臉:“記住,以后要好好活著。”
眼神里滿是不忍和憐憫。
“千萬別說見過我,好嗎?”他伸手想碰我,又縮了回去。
我點點頭。
“我還能見到你嗎?”
“活著比什么都重要。”他站起身,大步離開了。
我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警笛聲劃破夜空。這短暫的溫暖像一場幻夢。
我已經(jīng)十二歲了,但醫(yī)生說我有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情感和身體都發(fā)育遲緩。
我從小生活在暴力和恐懼中,心理創(chuàng)傷太深,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很難建立。
我的父母因為拐賣兒童、猥褻未成年、故意傷害和殺人等多項罪名被捕入獄。
5.
這些令人發(fā)指的罪行注定他們要在監(jiān)獄里度過余生,我再也不用回到那個地獄了。
我被送進了福利院,有了新的身份證,他們給我取名叫顧安寧。
這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生活可以如此安寧。
每天都有溫暖的飯菜,干凈的床鋪,沒有人打罵我,也不用擔心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
直到兩年后,有戶富裕人家想要收養(yǎng)我。
院長特意給我買了新衣服,像對待珍寶一樣向那家人介紹我的種種優(yōu)點。
我忐忑地跟著他們來到一座豪宅,光是玄關的裝飾就讓我不敢抬頭。
在客廳里,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被我養(yǎng)父母傷害過的女孩。
原來這就是她的家。
她叫白芷若,家境優(yōu)渥,卻在叛逆期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不幸。
那道傷口毀了她的容貌,整整兩年的治療也無法完全恢復。
現(xiàn)在她的右臉上留著猙獰的疤痕,別人看到都會害怕。
她站在樓梯上俯視著我:“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妹妹了。”
大家都說我的到來讓白芷若變得開朗了,不再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但只有我知道她的笑容下藏著多少陰暗。
她會在我洗澡時突然將水溫升高,看著我在滾燙的熱水中尖叫。
她會把我的校服剪得破破爛爛,讓我在同學面前出丑。
她會往我的書包里塞入腐臭的食物,讓我一整天都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
每次我都不敢反抗,因為我知道反抗只會讓處境更糟。
她最喜歡的是把我關進漆黑的儲物間,里面放滿老鼠蜘蛛等可怕動物。
她會逼我穿上她故意弄臟的衣服,然后讓我穿到學校,被別人恥笑。
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她總是笑得特別開心。
我不明白為什么要承受這些,我甚至不是那些傷害她的人的親生女兒。
白芷若的傷痕不僅在臉上,更深深刻在心里。
每到深夜,她都會闖進我的房間,強迫我看她臉上的疤痕,一遍遍訴說那段痛苦的回憶。
6.
她用燒紅的卷發(fā)棒抵在我臉上,直到皮膚起泡發(fā)黑,她才停手。
那段日子,我總是從噩夢中驚醒。
那種被恐懼一點一點蠶食的絕望感,讓我變得像個啞巴。
我是在盛夏的雷雨夜逃走的,揣著身份證,穿著單薄的T恤,塞了幾包方便面在背包里。
從廚房的排煙管道爬出去的。
陸驍說過,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可我在白家,快要被折磨瘋了。
遇見陸驍時,我正蹲在便利店門口等著打烊。
店員要扔掉的面包和飯團,都是我的救命糧。
“小丫頭,這么晚了不回家?”他皺著眉頭問我,手里提著兩大袋零食。
原來他對誰都這么溫柔啊?
不是只對我特別好,這一刻我心里空落落的。
“陸驍!”我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他警覺地退后幾步,隨時準備逃跑,等看清我的臉,才放松下來。
“是你?不是說安置在福利院了嗎?”他很困惑。
我默默地轉(zhuǎn)過身,掀起衣服,露出被燙傷的后背和手臂,眼前的男人瞬間暴怒。
他一腳踹翻了旁邊的自行車,又狠狠砸了路邊的垃圾桶。
“他媽的,現(xiàn)在的人怎么這么畜生!”
我呆呆地望著他,不說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承認,十四歲的我,學會了裝可憐。
陸驍把我?guī)纤哪ν熊嚕宪嚽跋訔壍爻兜粑液節(jié)竦耐馓兹舆M垃圾桶。
他很愛干凈,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握車把的手修長干凈。
他住的地方很小,二十多平的單間公寓,推開門一眼就能看到底。
他讓我先去洗澡,還給我找了件干凈的T恤。
“我可以留在這里嗎?我會做飯洗衣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小心翼翼地問。
或許是十四歲的我太可憐,又或許是二十八歲的陸驍厭倦了獨來獨往。
他嘆了口氣:“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你要是不嫌棄,就在這兒住下吧。”
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久違的溫暖,這個雨夜成了我新生活的起點。
7.
陸驍?shù)纳詈芑靵y,可以在賭場通宵達旦地玩一整晚。
也可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睡上一整天。
他晚上去賭場的時候,我就縮在角落里安靜地看著。
看他跟人對賭,看他跟女人調(diào)情。
賭場不讓未成年人進的,但每次他帶我來,門口的保安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那個深夜,他渾身是血地出現(xiàn)在門口。
平時他出去都會提前打招呼,給我留夠生活費。
這次卻突然消失了三天,再見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
我一邊抹眼淚一邊把他扶進屋,看著他胸前的彈孔,手都在發(fā)抖。
從他的保險箱里找出醫(yī)療包,笨拙地給他包扎傷口。
他身上有好幾處槍傷,我顫抖著給他消毒,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直到我手忙腳亂地把酒精倒在傷口上。
“操!”他猛地睜開眼,疼得直冒冷汗。
我趕緊抱住他:“陸驍,你終于醒了。”
“小傻子,下次輕點。”他虛弱地笑了笑。
然后讓我?guī)退?lián)系同伴 ,叫人來接他去地下診所。
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我要照顧好自己。
“記得吃飯,別開門,別亂跑。”
“等我回來。”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還是個殺手。
從那以后,每次他出門,我都提心吊膽。
害怕再見到他時,會是更糟的狀況。
房間被我收拾得一塵不染,這是陸驍?shù)募遥彩俏业募摇?
我們的家。
他不讓我太親近,說這樣會讓彼此都難做。
他的世界太危險,不想把我也拖進去。
那時的我,還不懂這份疏離是種保護。
8.
我天真地以為,陸驍還在猶豫要不要接納我這個拖油瓶。
朝夕相處的日子里,我卻早已把他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依靠。
我告訴自己,只要我足夠乖巧聽話,用心體貼。
終有一天,他會接受我這個妹妹,讓我喊他一聲哥哥。
日盼夜盼,陸驍終于在失聯(lián)半月后出現(xiàn)了。
他瘦得脫了形,面色蠟黃,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
手臂上的傷疤已經(jīng)不那么觸目驚心。
我欣喜若狂,他終于回來了。
但陸驍?shù)谋砬閰s很沉重。
他怔怔望著餐桌上的一大桌飯菜,那都是我特意給他做的,都是他愛吃的。
炒土豆絲、辣椒炒肉、玉米湯...雖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我也下了不少功夫。
當時的我還不明白他眼中閃動的是什么情緒。
他輕輕摸著我的頭:“謝謝你妹妹。”
我差點哭出來,因為那聲親切的稱呼。
原來,我真的成了他的妹妹。
終于,我也擁有了家人。
從那以后,陸驍戒賭了,不再出入賭場。
不再帶我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而是過起了規(guī)律生活,按時接送我上學放學,晚上也不再通宵打牌。
他生澀地教我做功課,幫我扎馬尾辮,認真鉆研怎么做可口的飯菜。
還幫我轉(zhuǎn)到更好的學校,拘謹?shù)叵蚶蠋熃榻B說是我哥哥,夸我懂事,一定會認真學習。
為了不辜負他的信任,我發(fā)奮用功。
老師的表揚我不在意,我只想讓陸驍為我驕傲。
每次拿到好成績,我都期待看到他欣慰的笑容。
半年光陰飛逝,這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時光。
陸驍每天準時接我放學,耐心聽我叨叨學校里的趣事,臉上總掛著溫柔的笑意。
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口無遮攔的他,很久沒說過臟話了。
偶爾不小心蹦出來,他就會像做錯事的小孩,沖我吐舌頭,然后拍打自己的嘴。
后來,陸驍找了份送快遞的工作。
拿到第一份工資那天,他開心地抱著我原地轉(zhuǎn)圈:“是安寧給了我重新做人的勇氣,我終于像個正常人了。”
我也開始憧憬未來,發(fā)誓要好好讀書,將來賺很多錢讓陸驍哥哥享福。
可陸驍又一次不告而別。
我在校門口等了很久很久,始終不見他身影。
慌慌程程跑回家,房門大敞,屋里一片狼藉。
桌上壓著兩千塊錢和一程紙條:【安寧,哥出去幾天,勿掛念。】
字跡凌亂,顯然寫得很著急。
9.
我呆坐到深夜,才機械地開始寫作業(yè)。
不敢報警。
陸驍做過很多違法勾當,他說過,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能報警,讓我相信他能擺平一切。
那晚我輾轉(zhuǎn)難眠,小小年紀就背負著沉重心事。
我維持著日常作息,可心思總是不在課堂上。
陸驍已經(jīng)失聯(lián)五天了。
我暗自發(fā)誓,等他回來一定要問個明白。
可真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又說不出質(zhì)問的話,只要他還愿意留在我身邊就好。
熙攘的校門口,他遠遠朝我揮手,手里提著我最愛的芝士蛋糕。
坐上摩托車上,一股刺鼻的煙酒味撲面而來。
“怎么了?”
“你身上的味道變了,之前的檸檬香更好聞。”我話音剛落,就見陸驍神色慌亂。
目光也變得躲閃。
我瞬間明白了這是什么氣味。
我那沉迷賭博的父母在家時,這種賭場特有的味道也總是揮之不去。
我痛恨那些開設賭場的人,痛恨放高利貸的人,更恨這些自甘墮落的賭徒。
察覺到我的異樣,陸驍急忙解釋:“安寧,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強忍著心酸。
“我只安寧你能好好的。”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決絕:“安寧,你還記得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嗎?”
那一幕永遠刻在我心里。
我那對欠債父母欠了一大筆錢,然后逃之夭夭。
他氣急敗壞地找上門來,眼神陰鷙可怕。
回憶中那個暴戾的形象和眼前的人重疊,我猛然驚醒,我甚至不知道陸驍是不是個壞人。
對上我驚恐的眼神,陸驍臉上閃過慌亂。
我強忍淚水說:“沒關系,你是安寧的哥哥,你是怎樣的人,我都喜歡。”
“求你別離開我。”
10.
回應我的是陸驍漫長的沉默。
恐慌和不安如潮水般涌來,他一言不發(fā)地騎著摩托車,帶我去了商場,給我買了我想要很久的娃娃。
但那天突如其來的分別,至今想起仍讓我心如刀絞。
他請我吃完一頓海鮮大餐后,從車后座拿出一個旅行包:“安寧,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了。雖然你年紀小,但你應該明白,我不是個好人。”
原來,不是我今天惹他生氣了,而是這場分別早有預謀。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一個月幾千塊的快遞員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身邊,我有太多牽掛,寸步難行。”
陸驍?shù)穆曇粼絹碓降统粒阶詈髱缀趼牪灰娝谡f什么。
我撲通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淚如雨下,想懇求他別丟下我。
我不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嗎。
陸驍緊程地四處程望,不耐煩地推開我的手,跨上摩托車絕塵而去。
把我像路邊的垃圾一樣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