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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生命的春天
春日有花來幾時,我自抒文一問之。
春日年年望相似,左右不過是“等閑識得東風(fēng)面“,萬紫千紅,春色滿園;或是”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臨風(fēng);亦或是“遲日江山麗“融泥燕子,暖沙鴛鴦。而這“年年望相似“的景卻成為古往今來,文人騷客所聚焦的“熱點“命題,所詠嘆的無盡詩篇,余之好奇油然生起。
借問春色何處有?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漫步在安史之亂后的長安城,步即之處皆是烽煙戰(zhàn)火,滿目瘡痍。“草木深“是這一春的唯一召示,我在逃亡途中,遇到了一個與我一般狼狽,滿臉疲備的人,他白發(fā)凌亂,“渾欲不勝簪“。他同我說起他姓杜,字子美,于疲于奔命中與妻子離散,“烽火連三月“,他的家書不知何時才能傳達彼此音訊,他憂心國家之危危,自己的小家于這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這一春的深沉陣痛,使我不禁隱隱而淚潸潸。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
烏臺詩案后,我隨同被貶的主人蘇軾,在前往黃州的路途中,“”于沙湖道中遇雨“,呼呼凜冽的風(fēng)吹過竹林,將竹葉打得窸窣作響,我們拄著竹子作為拐杖,穿著草鞋在風(fēng)雨中緩緩前行。不一會兒,料峭春風(fēng)吹來,有些許寒冷,吹得我們酒氣漸醒,抬頭望見那山頭,確實有一絲陽光斜照相迎。政治失意貶謫又如何呢?遭遇風(fēng)雨又如何呢?只見主人向我投來堅毅而淡然的目光。“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是的,別怕,這一路的料峭風(fēng)雨,是你生命春天的伏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我是南唐后主,也是于汴京的階下囚。小樓昨夜又吹起了東風(fēng),雕欄玉砌都還是從前那般樣子,不會隨著一個朝代的逝去而煙消云散。春還是那個春,城不是那個城,只是容顏易改,物是人非,我的故園愁思就像是這一江的春水,滔滔不絕,浩浩蕩蕩。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我是登科及第、春風(fēng)得意的孟郊。我終于從苦海中超度,實現(xiàn)了半生的追求。此去,大道光明在我眼前鋪展,這時代的風(fēng)云際會也將有我的一席之地。以往之諫言,來者之追求,過去那些就當(dāng)是為這一春的得意優(yōu)筆罷。騎馬別怕,馳騁大道,我將奔向我生命中的那個春天。
借問春日何處有?先人遙指:“野火燒不盡”是春的生命力;“東風(fēng)無力百花殘”,“病樹前頭萬木春”是春的代謝。“”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與“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是兩個不同詩人,不同時期、不同地點,對于春日恬靜、剛?cè)嵫胖碌慕粎R共鳴。黛玉葬花,世外仙妹與寶玉的木石碑盟,卻敵不過金玉良緣,造化弄人,這映射出多少世人的春天恨海、天上人間。
過我嶙峋,擁我九春
于故紙堆中,我看過了一春又一春,注視了一生又一生。漸漸地,我追尋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們,我們,你,我,一次次不厭其煩地記留著春天。前人提筆作春,希望后來有人身臨其境,感受此時之春,后人執(zhí)筆求春,看見曾有人也有與自己一般的境地,便如同兩個獨自的人經(jīng)歷過相似的寒冬,有一契機可以讓他們彼此執(zhí)手,走入他們生命共同的春天。
“不是風(fēng)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
世人對著春產(chǎn)生家國同構(gòu)的詠嘆、天涯孤旅的獨白、故國余暉的追憶、壯志已酬的歡愉,或是對生命本質(zhì)的叩問、造化弄人的惋惜。這些情感使人們潸然淚下,感同身受的從不是符號化的春景——紅花、綠草、燕飛、鶯鳴,更不是格式化的文句。恰是他們,我們,帶著作為人的主體性,去注視、去體悟、去賦義、去共鳴,去給予春以情感內(nèi)涵,才能讓“春”有機會感動我們,激勵我們,在迷途中尋找到生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