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挑好蝦線的明蝦，嘩啦啦掉進鋪滿剁碎的蔥姜蒜的鍋里，浸染油水的鍋鏟在不停翻炒，一股濃烈的香味順著半敞的窗戶涌進莊年的鼻腔。

莊年鼻翼翕動，卻連眼皮都不愿掀開，懶洋洋地在心里喟嘆：“也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室友，周末一大早就做這么重口味的菜，但是你還別說，還真他咩的好香……”

甚至，這味道還讓莊年想起了記憶里奶奶炒菜的味道。

莊年想到這里，吧唧兩下嘴，轉個身，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繼續睡。

“年年！還不快起床！馬上就快遲到了！人家小朝一大早就過來找你了，你還在這里睡懶覺，跟個麻蝦一樣縮在被窩里！怎么？還等著你奶奶我一大把年紀把飯碗端到你面前伺候你吃呀？”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措不及防闖進莊年的耳膜，莊年瞬間眼睛睜大，渾身像被人潑了一盆清水一樣清醒。

她抬頭望向門口正絮絮叨叨中氣十足數落自己的奶奶，先是一愣，接著什么也不管不顧了，連衣服都沒穿，就從床榻上蹦下來，撲到老太太跟前，一把摟了上去：“奶奶！”

這下子，把年逾古稀的老太太都整不會了，拿個鍋鏟子站在門口，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家小孫女這又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奶奶！我真的好想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我當時好想跟你說，孫女當時好不懂事，我錯了！外面賣的東西都是添加劑，都是預制菜！一堆垃圾食品！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做的菜更好吃！我……”

莊年語無倫次啰嗦一堆，把臉緊緊貼在莊奶奶的臉頰上，發現奶奶的臉頰冰冰涼，記憶中，狹小瓦房里青紫冰涼的軀體浮在視線，她呼吸一滯，這難道又是夢嗎？

可如果是夢，又怎么會這么真實？

莊奶奶身后，表情一向波瀾不驚的木板臉陸今朝，臉上隱約出現一絲皸裂。

莊奶奶被自家小孫女一大早的過分熱情震驚到了，緩過神來就往莊年的頭上蹦了一個腦瓜子：“死丫頭片子！人家小朝還在這里等你起床上學呢！你衣衫不整的羞不羞！一大早發什么瘋！”

“啊？”

顧不上叫喚疼，莊年有些不可置信。

陸今朝？

等她？

上學？

奶奶您看，這主語和賓語像是能搭到一起去的樣子嗎？

或者是她何德何能，能和陸今朝這樣一座大神相提并論？

莊年向莊奶奶身后眺望，記憶里那張清晰又模糊的臉就這樣出現。

陸今朝端坐在藤椅上，書本已然合上，關注點聚焦在面前衣衫不整的莊年身上，接著眼神像被燙到了一樣，立刻側身，只低頭靜靜欣賞書本的封面。

What the fu……？

還真是陸今朝！

那小子竟然等自己一起去上學？

還真的風水輪流轉哈哈哈！

莊年覺得自己都有點不想醒了，今天的夢不僅逼真，而且還很爽！

莊奶奶又給了一個腦瓜子：“死丫頭片子，還不趕緊起床！人家小朝等你好半天了，到現在你都沒起來洗漱！磨磨蹭蹭像什么樣子？羞不羞呀你！”

“唔……好疼……”莊年揉了揉自己的腦門，意識被刺痛，突然清醒起來，她微睜雙眸，快速環顧四周，周圍的事物也漸漸清晰，再不是隨著泛黃濾鏡中回憶的那個小院。

我這是……

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