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電梯里，看著鏡面墻上倒映出的自己。她今天特意穿了新買的米色針織連衣裙，頭發也精心打理過，甚至還涂了點口紅。這是她入職新公司的第一天，她希望給同事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電梯在28層停下，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出去。前臺小姐正在接電話，示意她稍等。林夏站在前臺旁邊，目光不自覺地被落地窗外湛藍的天空吸引。九月的陽光溫柔地灑進來，給整個辦公區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林夏？“一個溫和的男聲在身后響起。

她轉過身，看到一個穿著淺藍色襯衫的男人正微笑著看著她。他的眼睛很特別，像是盛滿了陽光的琥珀，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多看幾眼。

“我是程朗，你的直屬上司。“他伸出手，“歡迎加入藍海廣告。“

林夏連忙握住他的手，觸感溫暖干燥。“程總好，我是林夏。“

“叫我程朗就好。“他松開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帶你去熟悉一下環境。“

林夏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他走路時背挺得很直，步伐穩健。他的襯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經過辦公區時，幾個女同事偷偷抬頭打量他們，竊竊私語。

“這是你的工位。“程朗指著一個靠窗的位置，“對面是陳雨欣，她負責帶你熟悉工作流程。“

林夏剛坐下，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雪松香氣。她抬頭，發現程朗正俯身幫她調試電腦，那股香氣就是從他的衣領間散發出來的。她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好了。“程朗直起身，“中午一起吃飯吧，算是迎新。“

林夏點點頭，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秋天似乎格外美好。

然而這份美好只持續了一個上午。午休時間，林夏正準備和程朗去吃飯，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妝容精致，眉眼間帶著幾分凌厲。

“程朗。“女人直接走到程朗面前，“晚上有個酒會，你陪我去。“

程朗皺了皺眉：“蘇晴，我說過......“

“伯母讓我來的。“蘇晴打斷他，“她說你最近太忙，都沒時間回家吃飯。“

林夏站在一旁，感覺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凝滯。她看到程朗的側臉線條繃緊了，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知道了。“他說，“你先回去吧，我這邊還有工作。“

蘇晴這才注意到林夏的存在，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新來的？“

“林夏，創意部的新同事。“程朗介紹道，“這是蘇晴，市場部總監。“

林夏禮貌地點頭問好，蘇晴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抱歉。“程朗轉向林夏，“我們改天再吃飯吧。“

林夏連忙擺手：“沒關系的，程總您忙。“

看著程朗離開的背影，林夏突然覺得窗外的天空似乎沒有那么藍了。她打開電腦，開始整理上午收到的資料，卻總是忍不住想起蘇晴看程朗的眼神。

那不是一個普通同事該有的眼神。

下班后，林夏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卻聽到茶水間傳來爭吵聲。她本不想多管閑事，但其中一個聲音是程朗的。

“蘇晴，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不可能。“

“為什么？“蘇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門當戶對，伯母也喜歡我......“

“感情不是交易。“程朗的聲音很冷，“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林夏站在原地，進退兩難。她聽到腳步聲，連忙躲到拐角處。程朗大步流星地走出來，臉色陰沉。蘇晴追在后面，妝容已經花了。

“程朗！“她喊道，“你會后悔的！“

林夏屏住呼吸，看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不小心撞見了什么不該知道的秘密。

走出寫字樓時，天已經黑了。林夏站在路邊等車，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到程朗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一杯咖啡。

“要喝嗎？“他走過來，“我看你中午沒吃飯。“

林夏接過咖啡，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謝謝。“

“今天的事......“程朗欲言又止。

“我什么都沒看到。“林夏連忙說。

程朗笑了，這是她今天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真心的笑容。“你是個聰明人。“他說，“明天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林夏抿了一口咖啡。苦澀中帶著一一絲甜意，就像這個充滿意外的第一天。林夏沒想到，自己會在茶水間撞見程朗最脆弱的一面。

那天加班到很晚，她想去沖杯咖啡提神，卻看到程朗獨自坐在落地窗前。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落寞的剪影。他的手里握著一個相框，目光渙散地望著窗外。

林夏進退兩難，正想悄悄離開，程朗卻開口了：“你也睡不著？“

她只好走過去：“程總......“

“叫我程朗。“他轉過頭，眼里有淡淡的血絲，“陪我坐會兒吧。“

林夏在他對面坐下，這才看清他手里的相框。那是一張全家福，照片里的程朗還是個少年，站在父母中間，笑容燦爛。

“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程朗輕聲說，“他走得很突然，心臟病發作。“

林夏的心揪了一下。她想起自己剛上大學時，母親因病去世的場景。那種痛，她太懂了。

“我父親是個很嚴格的人。“程朗繼續說，“他總說，男人要有擔當，要負責任。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按照他期望的樣子活著。“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可是有時候，我真的好累。“

林夏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肩膀，突然很想抱抱他。但她只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程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程朗抬起頭，月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林夏這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像小扇子一樣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謝謝你。“他反握住她的手，“林夏，你知道嗎？你總是能讓我感到安心。“

那一刻，林夏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忙抽回手：“我、我去給你倒杯水。“

等她端著水杯回來時，程朗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他站起身，接過水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車上，兩人都沒說話。林夏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腦海里卻不斷回放著程朗握住她手時的溫度。

到家后，程朗突然說：“明天周末，要不要去看展？聽說美術館有個新展覽。“

林夏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啊。“

“那明天見。“程朗笑了笑，開車離開。

林夏站在原地，直到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燙得嚇人。

第二天，林夏特意穿了條淡藍色的連衣裙，還化了精致的妝。到美術館時，程朗已經等在門口。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看起來格外清爽。

“很漂亮。“他由衷地贊嘆。

林夏臉一紅：“謝謝。“

展覽是關于印象派的，兩人一邊看畫一邊討論，不知不覺就逛到了中午。

“餓了嗎？“程朗問，“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

餐廳在一條小巷子里，裝修很有情調。程朗點了幾個招牌菜，還要了瓶紅酒。

“其實，“他給林夏倒酒，“我一直想謝謝你。這段時間，多虧有你。“

林夏不解：“謝我什么？“

“謝謝你讓我覺得，生活不只是工作。“程朗舉起酒杯，“謝謝你讓我重新找到了快樂的感覺。“

林夏的心跳又加快了。她舉起酒杯，和程朗輕輕碰杯：“我也要謝謝你。“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空氣中悄然滋長。

就在這時，程朗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突然變了。

“抱歉，我接個電話。“他起身走到窗邊。

林夏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但能看到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掛斷電話后，他回到座位，神色復雜。

“林夏，“他猶豫了一下，“我可能要提前走了。公司有點急事。“

“沒關系，你去忙吧。“林夏強裝鎮定。

程朗匆匆離開后，林夏獨自坐在餐廳里，突然覺得剛才的甜蜜像是一場夢。她拿起酒杯，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就像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