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字剖腹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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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莊莉莉晚婚,三十五歲懷孕,她和老公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孩子格外上心。
有一次她過來找我,問我說,剖腹產(chǎn)和順產(chǎn)哪個好?
我個人是建議順產(chǎn)的。
她又問:如果是剖腹產(chǎn),對孩子有影響?
說到影響,基本是可以忽略的,我的建議和原則是,除非是出現(xiàn)一些意外情況,否則我是建議順產(chǎn)。
莊莉莉想許久,突然問:“那剖腹產(chǎn),如果拖延幾個小時,或許早些幾個小時,這樣好不好,對孩子有影響?”
這是很嚴肅的問題,也關(guān)系到孕婦和胎兒的健康生命,馬虎不得。
“為什么要拖延,為什么要早些,除非是出現(xiàn)極特殊的意外,關(guān)涉到孕婦的生命安全,否則是不允許這樣。”
莊麗麗執(zhí)拗,一定要弄出個子丑寅卯來。
“你就告訴我,醫(yī)院有這個能力和辦法?”
“辦法是有,但這不被允許的。”
“好了,你這樣說我就懂了。”
莊莉莉似乎是吃了定心丸,顫顫巍巍的從我這里離開。
我以為莊莉莉只是好奇,問問而已,哪曾想她是有目的,且她的目的異常奇葩,三天后,她和她的老公過來,跟我商量件事。
她說,她已經(jīng)花錢請來一位八字大師,她要為自己未來的兒子選個最好的生辰八字,出生的年月基本上改不了,那么只能在出生的日子和時辰上動手腳,她要求我依照她給我的時間,鎖定剖腹產(chǎn)的時間。
是有聽過這種情況,為了孩子有個好的生辰八字,從而延緩或者提前剖腹的時間,可這明顯是扯淡,太危險。
我拒絕,說這不合規(guī)矩。
莊莉莉,還有她老公端澤,兩個人齊齊的跪下,磕頭的聲音清脆。
我后退幾步,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么辦。
莊莉莉抹一把眼淚,臉貼在我腿上,雙手緊緊抱著,瞅她這個樣子,既讓人同情憐憫,也讓人心煩。
這叫什么事吧,只為了這個事給我下跪,莫名其妙。
我打算走開,她緊緊的不撒手,她的老公端澤用膝蓋移動身體,擋著路。
“你幫幫我吧,這個太重要了,幾個小時的事,不影響什么。”
“你也說是幾個小時的事,八字真那么重要?”
“重要,非常重要,我這輩子窩窩囊囊的,一輩子什么也干不成,小時候我就算過命,我命不好,所以,我不允許我的孩子也倒霉。”
“我只是個醫(yī)生,也是愛莫能助。”
“你能,一定能,你是我的醫(yī)生,什么時間剖腹產(chǎn),你說了算,你把時間安排早一兩個小時,你就幫我了。”
“可是,這個……”
“別可是了,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事,只這一件,求求你了,還有,算命先生給我算過,如果時間不好,我這個孩子會有病的,很嚴重的病,如果真這件,你也是知道我的家庭情況,根本沒有什么錢。”
我本不該同意的,可我還是猶豫了,如果真的只是一兩個小時,如果這就能幫到她,我倒愿意幫這個忙。
在我動搖,猶豫徘徊,端澤乘機見縫插針。
“王雅,求求你,你可憐可憐莊莉莉,我那個媽是什么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莊莉莉生的孩子不健康,她肯定會折磨莊莉莉,為了我們,也為了我們未來這個孩子,我求你了。”
端澤的頭實打?qū)嵉目脑诘厣希艺鎿乃昧^猛,腦震蕩過去。
也許是心軟,也許是灌迷魂湯了,也許是心存僥幸,在我一時糊涂的僥幸心態(tài)作用之下,我點頭同意了。
莊莉莉的胎兒情況,是中午十點剖腹產(chǎn)的,最終,我按照他們的要求,把時間安排在十點半左右,相差一個小時左右。
孩子順利誕生,是個男孩,健康,指標都正常。
莊莉莉和端澤,他們對我是千恩萬謝。
我以為是個皆大歡喜,不曾想事不順人愿,一個好的生辰八字,有沒能給孩子帶去好的命運,幾個月后,孩子的智力和免疫力,明顯是差于同齡的孩子,還有,孩子經(jīng)常生病,要經(jīng)常去醫(yī)院治療。
一年后,孩子患病的次數(shù)更頻繁,并且越加的嚴重。
我替孩子擔心,也有為孩子祈禱,一個小小的生命。
這天,我的手機接連有無數(shù)個陌生來電,剛一接聽,對方急忙掛斷,以至于讓我提心吊膽。
幾分后,這個號碼再次打過來,是莊莉莉的聲音。
我非常惱火,問她要不要這么無聊。
莊莉莉沉默片刻,小聲哭泣起來。
我心急,問她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
她說是,約我晚上六點半左右,到城區(qū)公園的那片木椅見面。
我還是心急,問她究竟出什么事,我可以這就過去。
莊莉莉什么也不說,反正是神神秘秘的,我聽得到她沉重的喘息聲,她那里很安靜,不過我能聽到呼呼的刮風聲音。
真的擔心她,本來我們是小學同學,關(guān)系也算很好,她家境真的不好,初中剛畢業(yè)就出來打工,后來又被男人騙,也是最近幾年,才遇見的端澤,結(jié)婚生子,這個孩子還是孱弱多病,為此她經(jīng)常被婆婆辱罵。
我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匆匆忙忙趕去城市公園。
這才四點半左右,公園里的人不多,我來回巡望幾遍,不見莊莉莉的身影,于是去了她說的那片木椅邊上,隨便坐下等候。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一個人緩緩的沖我這里走過來。
是端澤,莊莉莉的老公。
端澤望四周看看,確定可以了,才正式的走過來。
我滿臉的不解,站起來,看走來的只有端澤一個人,并沒有莊莉莉,于是禮貌的沖他打招呼。
端澤的樣子狼狽,愁眉不展,疲倦中含著倔強。
“莊莉莉呢,是她約我來的,她怎么沒過來?”
“莊莉莉,她簡直是瘋子,精神病,我不想跟她過了。”
“什么情況,出什么事了,他們才有孩子,你這么說太不負責。”
“是,我也是一時氣憤,你知道不,她竟然逼著我,要我去找個女孩子,給我的兒子定娃娃親,你說這多荒唐,你說這種事要我怎么去辦,于是她就跟我又吵又鬧,天天撒潑,你說讓我怎么辦?”
“娃娃親?你們在弄什么?”
“還不是八字的事,那個算命先生說,我兒子是什么什么來著,反正我是不懂,說是弄個娃娃親,我兒子會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嗯,聽端澤這樣說,我明白個八九不離十了,這還真的是莊莉莉的性格,因為家境不好,她特比迷信,干什么都要算算,就好比之前的剖腹產(chǎn)。
我替莊莉莉擔心,不自然的坐下,端澤也順勢坐在我身邊。
我們聊會兒,我問端澤有什么打算,或者說,我可以過去跟莊莉莉好好聊聊,端澤只是一個勁搖頭,說不用,他還說,如果莊莉莉再來找我,求我辦什么事,讓我直接拒絕就好。
這天我回家,一進門,迎面見到我老公,他兇兇的盯著我,瞅這架勢是在這等著我許久了。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做錯過什么,我有得罪他?
“你這如臨大敵的,怎么了?”
“裝,你還再裝?”
“我裝什么了,你把話說明白。”
“你好意思聽,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紅杏出墻,你跟別的男人瞎搞,你臭不要臉,你還好意思說,你都是當媽的人了,你還要點臉不?”
“血口噴人,你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什么,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里屋,我聽見腳步聲,輕輕的咳嗽聲。
是裝莉莉,這個我曾經(jīng)熟悉的女人,邁著蹩腳的優(yōu)雅腳步,緩緩的走出來,可她的臉是哭著的,有眼淚,目光是怨恨。
“王雅,你總算是回來了,你說說,這個事怎么辦?”
“什么?什么,什么事?莊莉莉,你在說什么?”
“你別裝,視頻都弄到網(wǎng)絡上了,你老公也知道了,你臭不要臉,你勾引我老公,你們兩個傷風敗俗的東西,你說,你們多少次了?”
我還沒明白過來,我的老公,已經(jīng)把手機送到我眼前,好些的視頻和圖片,在城市公園里,我和端澤兩個人,拍攝的視角和運鏡的運用,把我們兩個人拍成了情侶,讓人以為是老情人相會。
我拿過視頻,一個一個的看,還有好多,也有一些事無中生有的合成,我們并肩躺在床上。
我總算是明白了,這是有人在陷害我,誰?
我瞪著莊莉莉,真想抓她的腦袋往墻上撞。
“為什么要這樣?我,沒有得罪過你?”
莊莉莉也許是心虛,也許是她認為根本不需要為自己解釋,她只是一味的怒氣沖沖,嘴里什么也不說。
她走到房門前,她想走,我想抓住他,我老公把我抓住。
“王雅啊,你還要點臉不,你這么大歲數(shù),還敢這種事,丟人啊,讓人背后戳脊梁骨,指指點點的,我都不知道下輩子怎么跟你過了。”
莊莉莉,停頓一下,然后很大的聲音喊著說:“反正這視頻,已經(jīng)在小區(qū)群里,還有業(yè)主群里,還有學校的群里,都有,你們自己想想,過,還是不過,我和端澤,肯定是不過,至于你們,愿不愿意戴綠帽子,自己拿主意。”
愿不愿意戴綠帽子,這顯然是說給我老公聽的。
果然是奏效,我想抓住莊莉莉,讓我老公目光如炬的眼神,如匕首一樣兇狠的給擋住。
一個巴掌,狠狠的打我臉上。
我氣得五臟六腑翻滾,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釋。
莊莉莉的這個手段,算不上多高明,可架不住男人內(nèi)心的弱點。
不管結(jié)果是什么樣,我決定從家里短暫搬出來,免得惹人煩惱。
莊莉莉,我也不會放過她。
我沒去找莊莉莉,端澤先來找我了。
我也想聽端澤解釋,他們?yōu)槭裁匆@樣,總要有個理由吧。
可是,端澤的第一句已經(jīng)讓我崩潰。
“王雅,我們生個孩子吧,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我腦袋嗡嗡響,差點炸開鍋了。
“王雅,你聽我說,我是喜歡你的,我陪莊莉莉愛戀那會兒,我就喜歡你,可惜那會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等一下!”我急忙叫住,朝四周看看,“拍視頻?有錄音?跟上次一樣,說,這次是什么陰謀詭計?”
“不會,你相信我,上次那是莊莉莉安排的,這次,我對你是真心的。”
“滾,有多遠滾多遠。”
我心臟上下翻滾,一陣風吹過來,讓我清醒不少,我開始后悔,因為我有種預感,大概是上當了,這還是莊莉莉和端澤埋下的陷阱。
雖然跟端澤接觸不多,可他也不是這么無恥的人。
我急忙朝四周瞭望,反正在我目光范圍之內(nèi),是沒有見到什么人。
此刻,端澤剛好雙手下垂的站在我身邊,他這個樣子,真的是個犯錯的人,在低頭認錯。
我急忙走開,好在端澤沒有追過來。
莊莉莉說的不錯,她也真的夠狠,把那些視頻一股腦分享在我所認識的熟人群里,以至于,我身邊的人沖我指指點點。
清者自清,我并不擔心自己。
可是我老公不行,他的承受已經(jīng)達到極致,他認準我和端澤有什么事。
莊莉莉,我總算是見到她了。
是她主動約的我,地點是我從家搬出,短暫居住的這個地方。
我可以用很過激的手段對付她,但我沒有,因為我想知道為什么。
莊莉莉一反常態(tài),收斂之前的囂張,見到我,一下子跪下。
“你愛下跪,是你自己的事,你告訴我,為什么陷害我?”
“因為我需要你幫助,你要幫我。”
“我問的是,你為什么要陷害我?”
“反正你老公也懷疑你,你想想,都這個樣子了,男人最怕什么,腦袋上綠油油的,他肯定不會跟你過了。”
“我問你,為什么要陷害我?”
“那個八字先生說,我兒子會夭折的,除非端澤再生個孩子,可以沖喜,這樣我兒子就有救了。”
“你聽不懂人話?我在問你,為什么要陷害我?”
“因為是你給我兒子剖腹產(chǎn),所以這個孩子,只能是你來替我生,你還端澤兩個,多睡睡,沒多久就會有孩子的。”
我后退好幾步,雙腿軟乎乎的,一下子坐地板上。
我似乎聽懂了,也似乎什么也沒聽懂。
“王雅,你聽我說,我這不是陷害你,如果不這樣,你老公肯定不同意,你也不同意,那這事準黃,現(xiàn)在好了,是你老公主動離婚的,你就跟老公離婚,然后你跟我老公端澤生個孩子,名正言順的。”
說到這里,莊莉莉的情緒澎湃昂揚,還來個擲地有聲的承諾。
“王雅,我不會妒忌,不會介意的,我知道你是在幫我。”
“你也算是個女人,你要點臉不,你……太畸形了。”
我拉扯,打算把她從我家扔垃圾一樣扔出去,她用力的反抗,她不想放棄,不依不饒的爭取,一個勁的哀求。
“王雅,我兒子這樣你也有責任,如果當時你按照正常時間剖腹產(chǎn),也不至于有今天,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是你自己求我,要我提前,這會你怨誰。”
“你是婦產(chǎn)醫(yī)生,你什么都懂,我又不是醫(yī)生,我不懂,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我讓你死,你怎么不死,我讓你給端澤生孩子,你怎么不生?”
撕扯好一陣,總算是把她給推走。
外面,我聽到莊莉莉的叫囂聲。
“王雅我不會放過你,我兒子變成這樣,是你害的。”
“是你的錯,是你把剖腹產(chǎn)的時間給提前兩個小時,才會造成我兒子營養(yǎng)不良,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是罪人,你會受到報應的。”
“你躲起來也沒用,我會告你的,讓你身敗名裂。”
看得出來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的嗓門大,驚擾四鄰打開房門,探頭出來看熱鬧,人心真奇怪,好奇心和不辨是非的同情心,有人給莊莉莉出點子,說要么到醫(yī)院投訴,要么去法院起訴等等。
一頭霧水的我,這會也不好過去解釋。
莊莉莉折騰兩個多小時,見我說怎么也不出來,才短暫偃旗息鼓。
一個小時過后,我的手機響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莊莉莉的。
“王雅,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的,為了兒子,我什么都可以干出來。”
我沒有說話,在盤算著要怎么化解這個麻煩。
莊莉莉不依不饒,步步緊逼。
“你裝死也沒用,告訴你,你有兩個選擇,給我生個孩子,要不然我撞死你,你死了,我兒子也會好起來的。”
“哈,你沒這個膽子。”
“王雅,你別逼我,我什么都干得出來,給你三天時間,要不然你過來,和端澤生孩子,給我兒子沖喜,要不然我弄死你。”
我把手機摔了,這個瘋婆子是精神病。
第二天,瘋婆子沒來找我麻煩,可是她去了我所在工作的婦產(chǎn)科醫(yī)院,她是來投訴的,說我故意害她和兒子,故意提前實施剖腹產(chǎn),才導致她的兒子身體虛弱,疾病纏身。
我的領(lǐng)導,也是我的主任把我叫過去,并且調(diào)閱莊莉莉入院以來的所有診治記錄,主任畢竟是主任,專業(yè)技能十分扎實。
他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在十點半實施剖腹產(chǎn)?
是啊,這個問題要怎么回答呢?
我不想說謊,也不想用自己的專業(yè)手段去造假隱瞞什么,我如實說,是莊莉莉磕頭求我,要按照好的生辰八字鎖定時間。
主任皺皺眉頭,把我狠狠的批一頓。
無論怎么樣,從醫(yī)療的角度評判,我的這個行為都是不可原諒的,往輕了說是要被辭退開除,往重了說是要承擔法律責任。
拖著狼狽的身軀,一步一蹣跚的往回走,耳邊是主任凌厲的批評,夾雜著莊莉莉當時磕頭的哀求聲,還有親人的責難,還有熟人在背后的指指點點,辱罵和白眼,如果不是心態(tài)好,這會我真的會瘋掉。
即便是這樣,莊莉莉也沒打算放過我,一天后,她再次拿電話騷擾。
“哈哈,怎么的,讓醫(yī)院開除了,王雅,我告訴你,這只是個開始,你的罪魁禍首,是你害的我兒子這個樣子,我跟你沒完沒了。”
“如果你還不過來替我生孩子,我讓你不得好死。”
一句話都懶得說,我把手機掛了,不是我軟弱,是我在盤算個好的辦法,莊莉莉這種無賴,需要用猛藥治治。
還沒等我想到好的藥方,在我出門買東西的時候,一輛貨車直接撞向我,在我躺在血泊之中,在我生命的最后一瞬間,我看見撞我的人是莊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