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清整書柜，遇一物，通體紅色，憶過往知歲月，甚是懷念，不勝感慨…

流水潺潺，有一石橋架于小溪之上。遠遠望去，廣闊的田野枯黃一片。

橋上顯現出幾道黑點，其中有我。

天空是暗淡的藍色，偶爾飄過幾道云，也都是相同的顏色。這是個嚴寒的冬天，我的奶奶似乎穿的單薄，與周圍格格不入。我很少見她穿外套，在記憶里，她總是穿著一件連衣裙，裙子上有方塊、長方形一類的圖案，遠遠看去就像一塊地毯，我認為它與別的連衣裙是大大不同的。

此行是為了拜佛。寺廟隱沒在山林里，山腳下，停著幾輛白色的汽車。跨過石橋，先看見的，便是一座小廟里的土地公和土地婆。

小時候的我不愛拜佛，也不愛掃墓，從前如此，現在亦如是，困倦和寒冷正在摧毀我的心靈。

風兒在我的耳邊呢喃，樹干搖搖晃晃，甚是可怖。

進了廟，眼前是一片破敗，似是鮮少有人光顧。爬上石階，進了一個很大的房間，里頭有三尊佛像，以及一個老奶奶和一只小土狗。小土狗很親人，尾巴總是搖來搖去，在這清幽的地方倒是顯得活潑。按照流程，我去了屋子一間又一間，拜了一下又一下，香也插了一根又一根。白煙彌漫，在風中成了各種形狀。

我平日里厭惡香火的味道，也厭惡那些菩薩和佛陀，奶奶卻對這些十分中意，看著空中的煙，眼里浮現出笑意。

接著，我們為爺爺求平安。那是一張紙，上頭有很多字，很多奇怪的符號，總體是紅色的，至于其他細節，也早已在我的腦海中沉淪。爺爺是在我小學的時候患病的，如今雖然安好，但是說不出能夠辨認的話，也行走不便。因為這些，奶奶扛起了梁子。在醫院里精心照顧，出院后回了老家，也是任勞任怨，農活、家務、零工，這些總是忙不完，但她似乎是開心的，雖然歲月和辛勞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是笑容確乎是多了起來。

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眼前的那抹紅色是當時那位老奶奶送于我的長命鎖，由很多根紅色的繩子組成，已經過去了三年了。三年后的今天，我又找到了它，將它帶在身上。

爺爺依舊是行走不便，話不成形，但是每每看見我，他也總是笑，我自覺愧疚。爺爺奶奶都是很愛我的，只是單純可以看看我就已經很開心了，這些我都懂，卻依然會選擇離去。我已然是被社會所馴化，我在老家是很難待下去的了。父親總是責備我，讓我多去看看爺爺奶奶，每即此時，倍感眼酸心痛。

前些天我的父親采了許多草莓，跑回老家給爺爺奶奶送去，卻遭到婉轉的拒絕，奶奶只是拿了幾個就不吃了，爺爺也是。我和父親都知道，他們縱使自己過得不好，卻也總是想把自己對好東西留給我的，例如別人送給我爺爺的牛奶，以及送給我奶奶的餅干，這些統統到了我的身上。

天空下起了雨，分外潮濕，痛楚在心靈的溫暖里著床，順著雨水劃過我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