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的落地窗將暮色切割成菱形光斑，蘇明哲拖著登機箱穿過人群。電子屏上的航班信息不斷刷新，他突然在滾動新聞里看到了父親的名字。

“據悉，明遠集團董事長蘇振邦于今日下午三時從集團總部頂樓墜落......“播音員的聲音被尖銳耳鳴淹沒，手機在掌心震動，是半小時前父親發來的加密郵件：“去儲物柜A107，看完銷毀。“

自動儲物柜吐出帶樟腦味的牛皮紙袋，父親的手表躺在文件堆上，表盤裂紋如蛛網蔓延。蘇明哲摸到表帶內側的凸起，指甲撬開暗格，微型U盤泛著冷光。玻璃幕墻外，最后一道夕陽正在舔舐濱江新城的輪廓塔吊，那些他參與設計的摩天樓正吞噬著父親墜落的陰影。

電梯在28層停駐時發出齒輪卡澀的異響。蘇明哲盯著監控探頭微微偏轉的角度，父親辦公室的智能門鎖竟還識別著他的指紋。檀木辦公桌上，城市規劃圖被咖啡漬暈染，濱江新城C區用紅筆圈出詭異的橢圓——那本該是濕地公園的位置。

“蘇工還不下班？“保潔阿姨推著工具車在門口探頭，“這層監控系統升級，上周剛換的德國零件呢。“她抹布擦過窗臺，一片烏鴉羽毛飄落在蘇明哲鞋邊。窗外防火梯傳來金屬刮擦聲，等他追到天臺，只看見安全門晃動的陰影里，半枚帶淤泥的鞋印正被細雨稀釋。

深夜的城建檔案館泛著霉味，蘇明哲用父親U盤里的密鑰調出加密文件。屏幕藍光中，濱江新城的容積率在某個深夜悄然突破上限，土地性質變更的批復日期竟比環評公示還早三個月。當他點開最后一份混凝土檢測報告時，走廊傳來檔案車軸承的吱呀聲，由遠及近，突然靜止在他所在閱覽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