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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男友最狼狽的那一年,我狠心和他分手。
再次見面,我在公司聚會上吃變態(tài)辣吃得涕泗橫流。
他攬住的新歡無情地嘲諷我缺錢,甚至是瘋狂竭盡所能地對我展開報復。
我不反駁,也反擊,反正我快死了。
直到真相揭開,他才知道他錯得離譜。
……
1
新的面條很快被端了上來,我低著頭開始加辣。
一勺,又一勺。
一直到整瓶變態(tài)辣都被我倒進了面里,場下的起哄聲也終于到達了高潮。
「我認輸,服!」另一個競爭的同事笑著連連擺手。
我笑著低下頭,嘴角泛過一抹苦澀。
只是面條才到嘴邊,手腕卻忽然被人用力握住。
收音的話筒被打翻,一陣刺耳的電流音后,全場寂靜無聲。
只聽見數(shù)秒后筷子落地發(fā)出清脆響亮的一聲「啪嗒」。
「為了幾萬塊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出丑,這就是你所謂的最佳選擇。」
沉靜而隱含怒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抬眸對上江汜猩紅的雙眼。
臺下細碎的議論聲一層蓋一層,終是再難壓制。
「什么情況,頭一次見江總這么失態(tài)。」
「是啊,第一次見他發(fā)火,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冰山面癱嗎?」
「噓——欸,這個女的是誰啊?」
「行政部的說是他們新來的助理,嘖,背景不一般啊。」
「哇靠,那江總和葉總算什么?」
「······」
手腕處的溫度燙得我眼熱,我的心也跟被人揪住了一般痛得喘不過氣來。
變態(tài)辣在體內四竄,我吸了吸鼻子,很想擤個鼻涕。
可是紙巾在大衣右邊口袋,而我的右手腕被江汜死死拽著。
「他在哪?他知道你今天這樣為了錢作踐自己的身體嗎?」
許是我一直沒有回應,江汜又沉聲開了口。
身上的怒意似洶涌的海潮向我襲來,壓迫感令人喘不過氣。
我張了嘴,只是還未說話,右鼻孔的鼻涕便率先流了下來。
真是狼狽又丟臉。
江汜明顯也怔了怔,面上閃過一絲呆滯。
而后在尷尬到令人窒息的氛圍中,輕快的高跟鞋聲愈來愈清晰。
「阿汜哥哥,公司員工還在臺下看著。」
妝容明艷的女人扯了扯他的衣角,附身到他耳邊輕聲說。
而后匆匆朝我投來一個笑容:「之宜姐,好久不見。」
說完便又扯了扯江汜的衣角。
「阿汜哥哥,先下臺吧。」
手腕的力道瞬間消失,江汜周身的怒意也陡然消散。
他幾乎沒有猶豫便轉身同她一起走了下去。
失去抓力的手一下子垂了下來。
我望著他們并肩的背影,感覺心口堵著一塊石頭,上不來也下不去。
下臺后同部門的同事一下子就把我圍了起來,嘴里的話機關槍一樣掃出。
七分惡意,三分好奇。
我才入職幾天,也不打算久留,并未費心處理人際關系。
悶熱的空調和鋪天蓋地的碎話幾乎要將我淹沒,胃里翻江倒海般難受。
「早知道吃碗變態(tài)辣就可以勾搭上霸總,我剛剛就自己上了。」
有人哄笑,不過下一秒笑聲便化為了尖叫。
我「哇」一聲全吐在了她腳上。
人圈立馬就擴大了幾倍,所有人避我如蛇蟻。
「小陶啊,要不你先去洗手間緩緩?」
最后是部門領導皺著眉打了個圓場。
我視線掃過他們發(fā)青的臉和滿眼的惡心,垂頭連連道歉著往外走。
「抱歉,抱歉······」
等出了宴廳大門又走了幾步,才覺渾身力氣一下子消失。
我整個人也癱坐在地上,五臟六腑撕裂一般痛。
淚眼模糊中我忽看見一雙墨黑锃亮的皮鞋出現(xiàn)在眼前,修長白皙的手緊握著一杯溫水遞來。
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著青白,青筋清晰可見。
我怔怔地抬眼,看見記憶中那雙總是柔情溫柔的眸中如今盛滿了冷漠。
2
喉嚨干澀地發(fā)不出音,我動了動唇,好半天才嘶啞著開了口。
「謝謝江總。」
可下一秒,緊握水杯的手微微一側,溫水迎頭澆下。
我伸出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麻木又茫然地不知所措。
「啪嗒啪嗒。」
清水順著發(fā)梢滴落在眼角,濕漉漉的如同我這空洞的五年。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如今為什么會是這副樣子?」
「什么樣子?」我垂下頭,自嘲道,「公司組織的活動,我作為員工參加,怎么這事到了江總嘴里就變了味道。」
「別一口一個江總的!」
他猛地鉗住我的下巴抬起了我的臉,指節(jié)隱隱用力。
「陶之宜,你回來究竟想圖什么?」
「圖?」我渾身的血液僵住:「你是······這么想我的?」
你原來······并不想見到我。
「阿汜哥哥,不要這樣!」
一聲輕呼再次打斷了我們的對話,葉萋萋小跑過來抓住了江汜的手。
這五年她陪著江汜白手起家。
新聞里隨處可見她自信張揚的眉眼。
縱然是畫著濃妝,她卻依舊是往日清純的鄰家妹妹姿態(tài)。
依舊,對我懷著滿滿的惡意。
「不過之宜姐,當年是你嫌棄阿汜哥哥沒錢而劈腿,如今卻用這樣的招數(shù)出現(xiàn),確實有些失了姿態(tài)。」
江汜喉間發(fā)出低低一聲嗤笑,眼中卻全無笑意。
「傅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不至于讓陶小姐為了區(qū)區(qū)五千塊錢飛回國。」
「怎么,是傅瓊玖不要你了,還是你覺得如今的我比他更有錢途而故技重施甩了他?」
不是,不是這樣的。
我的指甲深深摳入肉中,可喉間卻是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我又該如何辯駁呢?
他所說的這話,不正是五年前我親口說給他的。
「小爺?shù)募沂戮筒粍诮罂偛觅M心了。」
好在很快,一道桀驁輕狂的聲音便從轉角傳來,頃刻功夫,傅瓊玖已扶起我擋在了我身前。
「沒辦法,投胎好有個好爹,家里的錢怎么花都花不完。嘖,誰懂我的痛啊?當然,你理解不了這種感受。」
他向來嘴毒,而恰好江汜最不善言辭。
此時諷刺挑釁的話一句接一句,倒像在欺負堂堂大總裁似的。
我倒是想勸他閉嘴,只是渾身疲軟乏力,強撐站著已是全部,實在沒力氣開口了。
傅瓊玖很快察覺到了我的不適,轉身一把抱起了我。
「陶之宜!」
江汜想抓住我,卻抓了個空,最終只能含著怒意喊了一聲。
我將頭埋進了傅瓊玖的胸前,一口鮮血自口中流出,染紅了他的白襯衫。
他神色不變地用另一只手擋住了我的臉,一直到把我放到車上關上車門,嘴角的笑意才瞬間消散,眼底似有寒霜凝結。
「砰!」他一拳砸在了車椅靠背上,可又如同奮力打了一團棉花一樣,有氣無處發(fā),令他愈發(fā)憤懣。
「阿姨怎么可以這么對你!你就算不是她親生的,但也跟她相依為命了這么多年,她難道就沒有感情的嗎?」
3
我胡亂抹了把嘴角的血漬,移開視線。
「逝者已矣,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虎毒不食子,她怎么可以——」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終究是體貼地強咽下了那口怒氣。
「之宜,你身體怎么樣,還好吧?我先帶你去醫(yī)院。」
「不用了阿玖,我緩緩就好了。大晚上的,又快要過年了,何必送一個不治之癥去給醫(yī)生徒增煩惱呢?」
他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你倒是心地善良。」
哎,他這個人又生起了悶氣。
我嘆了口氣,笑著戳了戳他的背。
「好阿玖,我很努力很努力了。」
「國外八個專家圍著我都轉了好幾個月了。其實他們把我從鬼門關里救回來已經(jīng)是醫(yī)學奇跡,我又怎么好貪心呢?」
我低頭擠出一絲苦笑。
「況且命這種東西也不是你貪心就能有的。」
「當年她救了我一命,如今也算是還回去了。」
「好啦,別愁眉苦臉的,算一算也多活了這么多年,不虧啦。」
他轉身看向我,臉已經(jīng)全垮了下來。
「那為什么不告訴江汜,他剛剛還那樣對你。」
「不行,小爺忍不了,我現(xiàn)在就要去告訴他一切。」
「不可以!」我急忙按住了他:「不可以阿玖,我還沒完成我媽的遺愿。」
「陶之宜!」
「她是你媽我也要說,她就是個精神病,就是個十足的瘋子!現(xiàn)在她把自己害死了,沒把你害死還——」
他說著一頓,扭頭神情古怪地看著我:「你媽的遺愿和江家有關系?」
我苦笑著沒說話,再次偏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又是一拳砸在了靠背上,終究沒再開口,下車坐回駕駛位后便發(fā)動了車子。
車窗外的景物很快飛速移動起來,猶如鏡花水月一般虛幻。
我伸手輕輕覆在車窗上,到底什么都沒能抓住,唯有眼淚不值錢的一串串往下掉。
「我這次回國既是為了我媽的遺愿,也是想在死前見他最后一面。」
「本來只想著見一面就好,后來又想著再見一面,再見一面吧,就這么進了他的公司。」
「可是阿玖啊,我好像變得越來越貪心了。」
「明明已經(jīng)想通了,可見了他之后,卻反而更加舍不得離開了。」
我將臉埋進手中,泣不成聲。
「怎么辦阿玖,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4
胃里絞痛了一整晚,我翻來覆去做了一夜的噩夢。
第二天便遲到了。
結果到了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已經(jīng)被清空了,一時有些愕然。
這家公司管理這么嚴的嗎······
莫不是遲到一次就要被辭了?
「恭喜啊,吃碗變態(tài)辣就升職了。」
又是昨天那個被我吐了一腳的同事。
她對于變態(tài)辣······還真是執(zhí)著。
不過——「升職?」
「總裁秘書,江總破格為你加了個職位出來呢。真不知道是哪點被看上了······」
她上下掃了我一眼,嘀咕著走開了。
我驚愕地站在原地,手捏著口袋里的辭職信,好半天沒有動彈。
良久后才終究是松開了手,垂眸嘆了口氣。
就再看一眼吧,就一眼。
走到總裁辦公室外時江汜正在屋內訓人,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淡淡的,不怒自威。
這樣的神情讓我有些陌生。
記憶中的少年陽光而明朗,笑起來眉眼會彎成一個月牙。
然后我看見他的視線淡淡朝外掃了一眼,沒多久里面的人便垂著頭走了出來。
總裁特助便將我?guī)Я诉M去。
「江總,陶小姐過來報道了。」
江汜低頭翻著文件,仿若未聞。
空氣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特助嘴角扯出一個尬笑,指了指不遠處的簡易桌子。
「陶秘書,你以后就在那里辦公。江總,我先出去了。」
說完逃一般離開了辦公室。
「江總,請問需要我做什么?」
「······」
死一般的寂靜。
我動了動唇,到底還是沒再自取其辱,沉默地在臨時被收拾出來的位子上坐下。
剛坐下就聽見他說:「去泡杯咖啡。」
「好。」
他喝咖啡喜歡加三顆糖,半杯奶,雙倍濃縮。
我垂眸看著鑷子上夾著的那顆糖,猶豫幾秒后終究重新放回了碟子上。
將糖和奶原封不動放在盤子上一起端回了辦公室。
他喝了一口便又重新將杯子放了回去,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我現(xiàn)在不喝咖啡。」
咖啡的熱氣直往我的眼里鉆,我擠出一絲笑意。
「聽同事說了,這些年葉總把江總照顧得無微不至,如今看你健健康康的,我很替你開心。」
「你算什么東西,我身體如何輪得上你替我開心?」
他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愣著干什么?還不去整理文件?李必把這三天的會議都錄音了,中午前把會議紀要整理出來,理不出來不用去吃飯。」
「好,抱歉江總,是我逾矩了。」
我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沉默半晌后江汜卻是又忽然悶悶地開了口:「我還單身。」
「什么?」我沒聽清。
「我單身,和葉萋萋只是創(chuàng)業(yè)合伙人的關系。」
他重復了一遍。
「哦。」
我重新移回視線,電腦屏幕上的字卻是如何也無法聚焦。
「我要結婚了,和阿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