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時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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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南初自懂事開始,父母就帶著她和她耀眼的天賦開始西遷。從原先的小縣城,到紹一中,再到杭州那所本地人路過都會停幾步的浙大。
她自小就是周遭親戚口中的好孩子,即使逢年過節會記不清哪位舅姥,長輩也只會揮揮手,開個笑話,說這孩子一心撲在學習上呢。
考上大學后的那頓升學宴更加,父親大張旗鼓的擺了好幾十桌,上上下下的菜品,帖子,禮糖,按著規矩忙了好一陣子,母親又掐著點從BJ急匆匆的趕回家,她在生意場上浸淫多年,明白這場酒席對于南初的意義。
于是飯過三巡,母親拉著吃過飯開始發呆的南初走到角落,趁著機會開始教導學習以外的事。
南初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不在焉。
走廊上門戶大開,初秋的風吹得人神清氣爽,帶著店家掛上的橫幅也開始鼓動著,紹一中幾個大字尤為突出,像是充大的氣球,一戳就能破。母親的說話聲音不大,絮絮叨叨的,其中還參雜著與過路人的攀談。
“你女兒都考大學了啊”一位叔叔模樣的人,笑瞇瞇的遞過來一份厚實的紅包。
“謝謝叔叔”南初規規矩矩的回了話。
“一眨眼的事,都成浙大學生了”母親喜上眉梢,見著誰都能嘮上一句。
“孩子出息你也放心”男人樂呵呵的接完話茬,話風一轉就提到了正事上。
“浙江近幾年生意不景氣啊”
“可不是,最近蘇杭那的工地都被瓜分完了,一點不帶剩的。”
談笑風生間,母親又攬下了一樁生意。
南初見差不多了,扯了扯母親的袖子,又指了指手機屏幕上亮起的時間。
8:30,確實不早了。
“下回把方案發你,今天女兒最重要”母親話里有些歉意又帶著些驕傲。
母親用得體的笑回絕了下一個朋友的聊天,匆匆忙忙的朝服務員要了兩個杯子,一杯是南初愛喝的橙汁,一杯是黃酒,生意場上的人多少都會點,屬于打開話題的利器。
“去敬酒吧,時間也不早了。”先前的要點又密密匝匝的一遍遍循環在南初耳邊,像是來回的穿堂風,震得南初不厭其煩,又帶著酥酥麻麻的暖意。
直到南初走到包廂門前,母親鼓勵似的拍了拍南初肩膀,“有媽媽在呢”。
南初呼了口氣,走入包廂,撲面就是煙草味的刺鼻和男人之間推杯換盞后的大笑聲,每一個都刺激著南初的感官,連帶著腦子都有些渾渾噩噩。
再后來就是流水線工程,彎腰,叫人,杯口略低些,再說上幾句好聽話,意思意思就換下一個。
......
一圈下來,不用說南初一個學生了,母親都累得笑不出來。
終于,母親拉著她離開了烏煙瘴氣的地方。
母女倆在室外統一的深深大呼了幾口氣。新鮮的空氣一股腦的竄進了鼻腔,涼涼的,讓人忍不住想打幾個噴嚏。
事實上,南初也打了,還挺響,至少嚇的陳如女士迅速把她推進了車里。
車里昏昏暗暗的還有些溫暖,像是吸走了周圍的光和熱,連帶著遠處閃耀著的路燈都有些模糊不清,在這種什么正事都干不了的環境下,她自然而然的摸出了手機。
這是南初自畢業后,第一個學的壞毛病——有空就摸手機。
手機屏刺眼的燈光亮起,晃得南初瞇了瞇眼睛,這才在她少的可憐的app里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點掉紅點。
這件事沒什么意義,但是做完之后對于南初的眼睛十分友好,因此它成了南初同志手機開機后的第一要務。
但是今天卻遇到了點困難,她微信列表里除了雷打不動的幾個好友在嘻嘻哈哈以外,莫名的多了一個例外。
或者說,他一直是南初的例外。
備注叫謝逢時的對話框里簡潔的躺著倆個字“在嗎”
莫名的南初就聯想到了一個爛梗,互聯網時代開頭一句在嗎是最沒用的,因為你除了能回一個在字其余什么用都沒有。貧瘠的可憐。
可是!南初覺得既然這位今天大發慈悲的發了消息,那她也該有足夠的誠意回他。
于是南初在酒精...呃,或者說橙汁的作用下,頭腦一熱就發送了語言通話,迷迷糊糊的南初心想:這是對朋友,或者半個前男友最大的尊重了吧。
通話打過去的聲音還沒滴多久,一聲混著電流聲的“南初”就從手機下方卡卡的傳出來了。
細細密密的氣流噴在南初的臉上,她沒心思去在意,只是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開始加快,嗯...很像人體開始增加散熱的表現,南初的思想在溫熱的車內開了個小差。
“聽得清楚嗎?”謝逢時的嗓音從那頭傳來,和以往溫溫潤潤的不同,這時的聲線低啞了些,帶著淺淺的倦意。
聽到這聲,南初撥通電話時的那股勁頓時散了大半,呆呆的不知道怎么開口,只是想著這聲有點好聽,以往怎么沒聽過。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不知道多久,或許久到我的心跳聲他都能聽見了,他才慢悠悠的開口。
“南同學,害羞了?”語調微微上揚,帶著明顯的笑意。
‘他在嘲笑我!’南初有些氣鼓鼓的想著,之前的那股勁似乎又跑回來了。
于是,南初同志又蹦出石破天驚的一句“談戀愛嗎?”
不說謝逢時的反應,就南初自己也有些驚訝又帶著做賊心虛的心理,偷偷摸摸的望了望車外,模糊的濕氣捂住了窗玻璃,不過擋不住有5.2視力的南初。
很好,母親又回到屋里去了,安全。
“大學之后我要考研和讀博,可能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證,平時又沒時間去找,那我媽就會安排相親,我覺得他們應該不如你。”
南初就像是憋了口氣一樣,一股腦的噼里啪啦全說出來了,語速又快又急,一點不給對面人思考的機會。
謝逢時戴著耳機,聽到這聲響,不自覺的在夜里笑出了聲,只覺得像是新年時為了嚇跑年獸放的炮仗一樣,虛的很。
可又得接著小炮仗的話茬。
“我覺得大學以學業為重”他的聲音似乎放輕了很多卻又是一字一句慢慢說出來的,讓南初覺得這是他思考后的答案,認真卻又莫名的難受。
“那高中呢”她的反問很像是無厘頭的回答,可她就是覺得,他會懂的。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還是笑著說“那時的我,以你為重。”
末了又添了句,“不要喝酒。”尾音還勾著點笑意,低低的纏在南初耳邊,像是在刻意的壓嗓子。
南初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感覺那些話,在托著她一陣陣地向上頂,等到最后卻是,轟的一下,天光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