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在升職答辯上否定我，夸贊他的師妹。

不出意外，我答辯失敗。

回到家，我告訴他落選后的失落。

他一臉不以為然。

「能不能別那么玻璃心？」

后來，他不死心地求復合。

我沒有接受，沒有拒絕。

只是學著他當時對我的態度，一遍遍地洗腦他。

「宋澤，為什么別人可以你不可以？多找找你自己的問題。」

1

今天是我升職答辯的日子。

男朋友宋澤跟我在同一間醫院工作，隸屬不同科室。

我沒想到，會在答辯現場見到他。

看見他的一瞬間，我忽然感覺心安。

也沒有那么焦慮了。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我的答辯。

說完，我看到為首的專家贊賞的目光。

就在我以為升職有望的時候，宋澤卻在此時開口。

「據我了解，你分享的這個病例，病人術后不到半天就死了，你憑什么認為這算是重大突破呢？這有什么值得分享的意義嗎？還是說你覺得能做出這個手術，就意味著成功？」

「做醫生，救不了也代表有突破嗎？秦醫生，我覺得你未免過于武斷，你的水平和醫德都有待提高，你的能力完全不足以支撐主任醫師的頭銜。我認為，你還是要腳踏實地一點，你覺得呢？」

我怎么也沒想到，宋澤竟然會對我的答辯提出質疑。

他明明清楚我為了這次答辯，付出了多少努力。

就在我準備開口的時候，為首的專家像是看不過眼。

「小宋啊，你自己也是醫生，你應該也很清楚這個手術的含金量。更何況當時病人也是簽署了協議，明白術后風險。至于你口中的醫德，我想你評價得未免過于草率。」

宋澤聽了，臉上仍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

「陳老，我不過是實事求是。當時病人死了，病人的家屬在醫院吵鬧要賠償，還上了電視，對醫院的名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反觀林醫生，救死扶傷，挽救了醫院的名聲。我只是站在客觀的角度看待問題，我認為林醫生比秦醫生更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您說呢？」

宋澤口中的林醫生，是他的師妹林晗。

剛好也是我這次的競爭者。

話音剛落，陳老的臉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旁邊的教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側耳不知道說了什么。

隨后，陳老沒有再說話。

只是一臉遺憾地看著我，說出了答辯不通過的結果。

我強裝鎮定，鼻間感到一股酸澀。

直到答辯結束的那一刻，我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這個結果，我感到委屈又難過。

我實在想不明白，宋澤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明明昨天他還在鼓勵我，說我的選題特別有意義。

今天卻幫著我的競爭對手說話，把我的成果貶得一文不值。

為什么偏偏要在這樣的場合說我？

難道我真的那么差勁嗎？

聽到門鎖響動，我回過頭。

是宋澤回來了。

我緊盯著他，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愧疚。

可什么都沒有。

他像往常一樣，對著我道，

「若嵐，我明天要去聽個講座，你記得幫我熨一下襯衫。」

我沒有回應。

他可能感到不對勁，緩緩朝著我走來。

他想要擁抱我，卻被我不動聲色地避開。

他嘴角撇了撇，不以為然道，

「若嵐，你不會是因為我在答辯上說的話就不高興了吧？」

「你要知道，我可是為了你好才說那些話的。要不是因為我愛你，我根本就不會花心思提點你。」

宋澤年紀輕輕就已經評上了主任醫師。

我不否認，他的確很優秀。

在這層光環之下，我時常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這一次，明明專家對我的成果都給予認可。

我帶著一絲情緒道，

「宋澤，專家都沒有站出來提點我，你是覺得你比那些專家還要厲害？」

宋澤不怒反笑道，

「若嵐，你還是經驗不夠。有些話我不說，別人只會說得更難聽。你只需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想要走的路，我已經走過，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更何況答辯不通過的結果也不是我一個決定的，不是嗎？」

見我沒有回應，他又補了一句，

「早點休息吧，別想太多。」

宋澤的話好像很有道理。

可我還是感覺特別委屈，眼睛瞬間紅了起來。

見狀，他有些無奈道，

「至于嗎？就因為這點小事，以后又不是沒機會了。」

「能不能別那么玻璃心？」

不等我回應，他扭頭走進了書房。

2

這一刻，除了難過，我還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孤獨。

我曾以為他是我的后盾。

現在卻發現，從始至終，我都是單槍匹馬。

面對我的失意，普通的同事都會說出幾句安慰鼓勵的話。

而宋澤作為我的男朋友，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還嫌棄我太玻璃心。

不知為何，我忽然感覺很累。

宋澤在大學就很有名。

家世好，長得好，成績好。

我從未想過那么耀眼的他會喜歡上如此普通的我。

所以，在一起后，我謹小慎微。

處處迎合他，非常努力得維持著我們這段感情。

我總是想要多付出一點，減小我們之間的差距。

可眼下，我努力的升職答辯泡了湯。

他察覺到我的難過，非但沒有安慰，還覺得是我太玻璃心。

任何問題，最后都變成是我的問題。

大概是因為我花了很多心血投入到答辯。

這次的失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讓我感到更難過。

而宋澤對我的冷言冷語，更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一直以為，宋澤是對的人。

他會站在我的未來。

可現在，我開始有些懷疑。

難道以后我每逢失意都要被這樣對待嗎？

他好像連最基本的情緒價值都給不了。

我們這段感情還有必要繼續嗎？

想到這，我站起身，敲響了書房的門。

手剛放下，我又說服了自己。

算了，我們都在一起五年了。

這也不是什么原則性問題。

反正，升職也還有機會。

未曾想，門還沒有打開。

我聽見了宋澤的聲音。

他柔聲道，

「小晗，你別難過了，都是一些小問題。你放心，我肯定會幫你的。」

別難過了。

放心。

我肯定會幫你的。

每一句話，好像都在提醒我。

宋澤不是不會安慰人。

更諷刺的是，他輕聲細語安慰的對象，還是搶走了我晉升名額的師妹。

一瞬間，我腦子里緊繃的一根弦斷了。

落選的，明明是我，他一句安慰也沒有。

轉過頭，竟還好聲好氣地哄著被選上的師妹。

真是好笑啊。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特別疼。

幾種情緒在我的心中縈繞。

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和宋澤在一起五年，我也在失意的時候期盼他給我一句暖心的安慰。

可到頭來，都是他口口聲聲為我好的說教。

「若嵐，你要想想為什么別人可以，而你不可以。」

「若嵐，安慰是留給失敗者的，你需要的不是安慰。」

「若嵐，別鬧了。我不會安慰人，因為我也不需要安慰。」

呵。

都是騙我的。

他哪里不懂得安慰人？

只是安慰的對象不是我罷了。

我沒忍住，眼淚猝不及防地涌了出來。

這時候，宋澤打開了門。

手上還拿著前不久紀念日我給他親手做的情侶水杯。

他看見淚流滿面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但眸中，并沒有一絲心疼。

我看著他的眼，好像讀懂了什么。

「宋澤，林晗有什么需要你安慰的嗎？」

「難道你不知道落選的人是我嗎？」

「我那么難過，你看不見嗎？」

「你為什么要安慰她？」

3

他的臉色有片刻的不自然，轉瞬即逝。

「若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我都是為了你，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現在幫著林晗，以后林晗就會幫你。這些人情世故，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說著，他疲態的臉上透著一絲無奈。

作勢就想將我擁入懷中。

見我不愿意，他也沒有勉強。

他冷淡地說道，

「好了，別哭了，若嵐。」

「你哭得我心里難受。嗯……別讓我心疼。」

公事公辦的語氣，不及剛才他對林晗的萬分之一。

然后，他轉身走進書房，拿出了一個包。

是我們之前逛街，我隨口說喜歡的那一個。

「好了，你也不要難過了，其實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驚喜。」

「我一直都覺得你能答辯成功的。今天的事情，是我先看到陳老寫的評語，才提出的質疑。陳老的為人你也是清楚的，我當時要是不說那些話，陳老只會批評得更狠。」

宋澤對林晗的安慰，本讓我感到憤怒和寒心。

可他當下的解釋，卻突然點醒了我。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好像并沒有我以為的那么優秀。

和宋澤在一起的五年，我逐漸開始喪失獨立思考。

為了能維持我們這段感情，我總是下意識地將他的感受作為我的第一感受。

我的生活，變成了以他為主。

我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話語洗腦，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自己。

但明明，在答辯的時候，專家有認可我手術成功的含金量。

完全不像宋澤口中的我很差。

見我神情恍惚，宋澤又說了一句，

「若嵐，我們也快要結婚了。」

我們曾說好答辯后的一個月，就結婚。

以前的我，很期待能跟宋澤修成正果。

可現在，我已經有了新的答案。

真正的死心，不是大吵大鬧。

就在一瞬間。

宋澤看著我，目光有些疑惑。

我沒有回應他的話，轉身走進了房間。

第二天，我故意錯開和宋澤碰見的時間，提前去上班。

意外見到了科室的領導。

他看見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小秦啊，你答辯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的能力我們都是認可的，你也不要灰心，以后還有機會的。」

「謝謝……」

我感謝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

領導聽完電話，和我說道，

「小秦，有個研討會……哎……算了……」

「小秦啊，晚上咱們和其他科室有個聚會，時間地點我等下發給你。」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領導就急匆匆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