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葉星瀾,我還沒有嫁給你,你怎么能死呢?
梧桐社報道:
今日下午 2時 49分,我市東四路交叉口突發嚴重交通事故,致 1人不幸身亡,3人重傷。慘痛悲劇敲響警鐘,望市民出行務必嚴守交規,安全至上。
醫院ICU內
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像一層驅不散的陰霾,沉甸甸地懸在慘白的病房里。白希悅宛如一朵被霜打蔫的嬌花,柔弱地陷在病床上那方冰冷“巢穴”之中,身軀被縱橫交錯的各種管子死死“釘”住,仿佛是命運編織的一張殘酷蛛網,將她困于生死邊緣。周遭的監測儀器,像是一群冷漠的旁觀者,“滴滴答答”,不緊不慢地發出單調聲響,每一聲都似命運落下的無情鼓點,一下一下,敲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空氣仿若凍成了實質,死寂沉沉地壓下來,讓人窒息。白希悅猶如困獸,在這寂靜深淵中發出微弱卻執拗的哀求,她干涸的喉嚨艱難滾動,擠出破碎不堪的語句,求著閨蜜阿涵打開手機。那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殘燭的飄搖,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是她在這荒蕪絕境里,緊緊攥著的最后一絲執念。
“阿涵,阿涵……求你,幫我把手機打開,求你了。”她慘白如紙的臉上,眉頭痛苦地擰成死結,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是從肺腑深處,拼盡全力擠出來的。那夾著檢測儀的手指,瘦骨嶙峋,青筋暴突,像一節在寒風中抖瑟的枯枝,顫顫巍巍地指向手機方向,細微的動作,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阿涵忙俯身湊近,眼眶早已泛紅,淚水在眼眶里蓄滿,搖搖欲墜,恰似兩汪隨時決堤的悲傷湖沼。她強忍著鼻尖的酸澀,吞咽下喉嚨口那團哽咽,聲音帶著幾分哭腔,卻又努力故作鎮定地問道:“悅悅,你想做什么呀?你別費神,好好躺著。”
白希悅拼命撐開沉重如山的眼皮,那往日靈動有神的眼眸,如今布滿血絲,混沌黯淡,像是被迷霧重重籠罩的幽潭,努力聚焦,卻只看到一片模糊光影,徒勞的嘗試后,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絕望,旋即嚅動著毫無血色的嘴唇,氣若游絲地說道:“我看不見,什么都看不見了,阿涵,你替我跟星瀾說,我這兒一切都好,別讓他為我擔心,千萬,千萬……”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生命的絲線,從牙縫里艱難抽出,帶著粗糲的磨砂感,直直扎進阿涵的心窩。
阿涵只覺心口一陣鈍痛,像被重錘狠狠擊中,淚水瞬間決堤,簌簌而下。她慌亂地別過頭,手忙腳亂地合上手機,緊咬著下唇,那力道之大,似要咬出血來,雙肩微微顫抖,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生怕這悲戚哭聲,會成為壓垮白希悅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抬手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深吸幾口氣,調整著呼吸,努力平復洶涌的心潮,而后轉身,故作輕松地湊近白希悅耳邊,溫柔說道:“悅悅,放心,我都跟他講過啦,他說他病一好就立馬來看你,你別瞎想,好好養病。”
白希悅像是在黑暗中尋到一絲曙光,黯淡的眼眸里燃起微弱希望之火,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輕輕點了點頭,那細微動作,帶動身上的管子微微晃動,牽扯出一陣鉆心疼痛,可她渾然不覺,滿心都是葉星瀾安好的消息。此刻,只要他無恙,這周身病痛、生死未卜的處境,似乎都變得沒那么可怕了。
阿涵看著她這般模樣,心疼得似要碎掉,拿起沾了溫水的棉簽,小心翼翼地湊近,輕輕擦拭著她干裂起皮的嘴唇,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世間最易碎的珍寶。做完這一切,她緩緩起身,腳步拖沓又沉重,一步三回頭,目光眷戀又悲傷,終是緩緩拉開病房門,悄然離去。
門“咔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病房里格外刺耳,像是命運落下的最后審判。白希悅聽著那漸遠的腳步聲,確定再無旁人氣息后,一直強撐著的堅強外殼瞬間破碎。眼角滾燙的熱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肆意流淌在蒼白臉頰,洇濕了枕頭大片。
其實,她怎會毫無察覺呢?在那些混沌半醒的時刻,她偷聽到阿涵與母親在病房外壓低聲音,談論著星瀾的死亡證明,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鋒利的匕首,直直捅進她心窩。她明白,那個占據她滿心滿眼、約定了未來種種的葉星瀾,還沒來得及踏入這病房,還沒來得及再看她一眼,就被死神殘忍地拽入了永夜,生命之火,早早熄滅在那場災禍里。
她靜靜躺著,淚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身子也因抽泣微微顫抖,每一次吸氣,都扯動著傷口,帶來尖銳疼痛,可這身體的痛,怎比得上心底那如深淵般的悲傷。她哭得愈發厲害,以致呼吸機都發出急促警報,那供應的氧氣,似也跟不上她這悲慟到極致的抽噎,整個病房,都被她這無聲又洶涌的絕望籠罩,而她滿心悲戚,只能化作一句喃喃自語,在空蕩蕩的病房里反復回蕩:
“葉星瀾我還沒有嫁給你,你怎么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