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嵐坐在一間廢棄工廠房間里，右手拿著左輪手槍，食指放在扳機上，正對自己太陽穴。

窗外，紅色陽光斜射進來，這是十多年前的第四次公司戰爭時期，核爆，軌道武器和導彈等遺留下來的粉塵效應。那些年，天空總是彌漫著鮮血一般的紅色。

到了如今，粉塵漸漸散去。只是日升日落時，太陽偶爾還會像現在這樣，散發著亮紅色光芒。

這對2034年賽博世界的夜城住民來說習以為常，但這么血紅的太陽，陳嵐還是第一次看到。

因為黑發年青人是前幾周剛穿越而來，名字外貌體態和他幾乎相同的原主被一個叫疤條德特的暴徒團伙襲擊身亡，由他占據了身體。

他面前是張寬大的辦公桌，坐著身材魁梧的漩渦幫首領。首領頭顱上布滿了連接神經和機械的接口，微弱藍光在接口間閃爍。

身后左側沙發上，另一名西服男人正拿著杯劣質紅酒，事不關己的看著。

咔。

扳機扣下，空彈。

陳嵐微微閉眼，呼出一口氣。

“好，說話。”首領歪著的頭扭過來。“憑什么你黑了我的定金，還敢出現在這，要我再墊錢買貨？”

“記著，轉一圈，開一槍，一句話。”他指指左輪，笑了起來。“6個彈位才裝1發子彈，可別說我不顧忌咱兩以往的生意交情。”

陳嵐將槍放在桌上，從懷中掏出藍色小冰盒。遞出冰盒的時候，年青人手腕上一圈奇怪的淡綠色條紋若隱若現。

“原因是，我的東西更好。”

并不是虛張聲勢，穿越到2034年夜之城的陳嵐，帶著系統。

準確點說，帶著一個巨企系統已經解鎖的部分功能：科技樹。

和‘科技樹’同樣重要的‘企業’功能，及其企業下面的‘產品/技術’，‘產品鏈’，‘員工’，‘資產’，‘戰力’等都處于黑色鎖定狀態，需要完成引導任務才會解鎖。

系統目前激活的部分是科技樹功能，當它被喚醒時，手腕處奇怪紋路就會激活，類似卷軸般的界面隨即彈出。

從下到上，是條脈絡清晰，高度簡化的科技樹，分為好幾個【科技時代】。

最底層是【前賽博時代】，只有‘工程學1’‘計算機學1’‘生化學1’‘能源學1’四大類。

四大類下又分有不同小類，可能是初始時代的原因，都不多。比如工程學1下就只有兩個小類：‘基礎義體學’，‘基礎機械學’。

再往后的時代名稱和所含技術都是問號，應該是完成初始的【前賽博時代】才會出現。

他用科技樹給予的技術改裝了產品，所以，才有這份東西更好的底氣。

聽陳嵐這么說，沙發上的義體商人庫馬斯坐不住了。穿著筆挺西服的他走到桌前，打開冰盒，淡淡的白色冷氣里，擺放著8個義體眼球。

看著這些眼球，笑了起來。

“這不就是當初你找我看貨時買的8個樣品，想錢想瘋了？這東西什么質量我不知道？就是改了改，哪找個野路子出身的義體工程師改的？”他走回沙發旁，姿勢明顯放松的多。

“手法粗糙，神經線路耦合接口還有多余接口，哈。”庫馬斯靠在沙發上，姿勢更放松了。

陳嵐將冰盒推到首領面前，拿起桌上手槍，轉了圈彈夾，轉身走到義體商人跟前。將手槍再頂到太陽穴，扣動扳機……

‘咔’。

這一舉動，讓庫馬斯嚇了跳。

“目前技術下，視神經分離后，和義體眼球進行耦合，會出現近一周的神經系統麻痹后遺癥，嘔吐眩暈，癲癇。”陳嵐緩緩說道。“更嚴重的，會導致不可逆損傷和失明。”

‘咔’，又轉一圈，又是一槍空彈。

“這意味著，情況再好，新人至少要四五天后才能成為戰力。而我的東西不良反應很少，不，幾乎沒有。”他加重語氣，語速也越來越快。“不需要這么長時間，最多三小時，義體就能和神經適配。”

“放屁！你要說這種二線貨能做到超一線品質？要真有這種技術，我TM……”義體商人右手激動的在面前不住指指點點，剛想站起來，被陳嵐按住了。

黑發年青人依舊將槍頂在太陽穴上，庫馬斯驚訝的發現，這小子……

在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瘆人表情看著自己。

‘咔’。

空槍再次響起。

這次，黑發年輕人甚至沒有轉動彈閘，上次開槍后，直接連著開的第二槍！

“我找你進了一批眼球義體，是你把我的物流情報賣給疤條德特，讓他襲擊我搶走那批貨吧。”

“我……和我沒關系……他說多少話了？不是一槍一句嗎！”庫馬斯被陳嵐盯的發毛，連連向首領看去。

首領沒有反應，只是將粗壯的義體雙腿搭在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

“誰記那么多，不過，你也別在我面前耍花招。”他向陳嵐招招手，年青人卻沒有順著意思走過去。像看透首領心思一般，當著面將槍的彈夾卸了，丟了過去。

這讓首領也愣了下。

“街頭都說你死疤條德特手上了。”首領接過彈夾看了看，從里面抖出一顆子彈，笑著放到桌上。“不得不說，死過次的人就是不一樣。”

“有沒有副作用，試試就知道。”他瞳孔變成藍色，用腦內通訊叫來了幫派里的義體醫生。

沒多久，一個帶著機械眼罩，穿著白大褂滿身是血的佝僂老頭走了進來，手上還握著把手術刀。

情況大概說明后，老頭也是不敢相信，作為漩渦幫的義體醫生，相關手術做了不下千次，從來沒有見過能這么快起效的義體。

他拿起小冰盒，看著里面義眼。

“這東西……不錯啊！絕對不錯！我看就知道！神經活度的維持起碼能提高8%……不，10%……”

首領走到桌邊，將一把滿是血跡的鐵錘橫放在他機械雙腿上。“剛剛不是有個入會的新人，三四十歲那個，就給他裝上。”

“好，好，好。”老頭彎著腰，剛準備出去，突然想起什么。“他，他的義眼剛裝好，要不，等下個……”

“TM哪有這么多時間，挖出來重新裝。”首領不耐煩的揮揮手。“去。”

老頭下去了，等待的時間里，首領讓下一對申請入會的人進來，每人發把武器，像看斗獸般，哈哈笑著看兩人在客廳里廝殺。

鮮血飛濺，慘叫不斷。陳嵐閉上眼，靠在沙發上微微養神。

“這是面試，大公司大企業不都有面試？我們幫派也應該緊跟大勢，哈哈哈，怎樣？”首領問。

一滴飛濺的鮮血沾在黑發年青人臉上，他輕輕擦了擦，睜開眼，平靜的看著面前兩個激烈廝殺的血人。“我不喜歡看到人流血。”

“看，看看看。”首領嘿嘿笑了一聲。“這就是你被庫馬斯弄的原因，下不了狠手……”

“不……”突然間，他瞇起眼，打量著陳嵐。“你小子……”

“好像見慣了這種場面？”

黑發年青人再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