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開了一家成人用品店。

但店里不賣玩具，只賣紙人。

每個紙人都被制作得栩栩如生，和真人別無二致。

我家店鋪接待過各個年齡段，不同職業的女人。

這些女人，都有個共同的特點。

沒有老公。

1

我家的成人用品店開在鎮上。

地址在街角的最里面，最顯著的標識，是門上掛著的一塊破破爛爛的牌匾。

店里的玩具售價奇高。

但生意很好，每天來往的人絡繹不絕。

這日，又一個女客人挑選完東西后，跟著我媽從倉庫里出來。

她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紅，衣服也變得皺皺巴巴的。

她挽著身邊男人的手，眉眼都散發著風情，跟我媽道別。

「春姐，錢給你轉過去了，我先走了啊！」

我媽客氣道：「下次再來啊！」

我盯著客人離開的背影，說不出的奇怪。

因為我明明記得，這個女客人是獨身一個人來的。

但她身邊的男人又是從哪里鉆出來的呢？

我疑惑地問我媽。

我媽則看著我的手機嘆氣。

「丫頭，你看你，手機玩這么入迷，后面有人進來都沒發現。」

真是這樣嗎？

可我剛剛沒玩手機，就守在門口啊！

2

這個周末，天還沒亮。

我家的店門就被人砰砰砰地敲響了。

一個踩著恨天高，脖戴珠寶項鏈的女富婆推門而入。

她身邊還跟著一個戴口罩帽子的男人。

富婆大聲囔囔著。

「我要退貨！」

我媽微笑著上前迎接。

「客人，有哪里不滿意嗎？」

女顧客憤怒地摘下旁邊神秘男人的偽裝。

我只看了一眼，驚得目瞪口呆。

只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長相如此優異的人，五官立體，面如刀削般精致。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帥哥不太會表情管理。

表情有些木訥，笑著太呆板了。

女客人生氣地說：「本來以為小姐妹都會羨慕我這次買到個這么極品的。」

「結果他媽的就是個花瓶！」

我媽似乎早想到有這一出，微笑道：「客人，早提醒過你了，這是C級貨。」

他們邊說邊往倉庫里走去。

我看著帥哥要走遠，實在沒忍住，偷偷拿起手機想拍一張。

結果下一秒，我的手機被啪地一聲打落在地上。

我媽一臉憤怒地出現在我面前，神情兇狠地質問道：「你在干什么！」

說完，還用腳使勁跺著地上的手機。

「媽……」

我被我媽的樣子給嚇壞了，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在我記憶中，我媽對待我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就連我逃課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罵我。

這次怎么這么生氣。

我媽發完火后，沒有安慰我，反而冷冷道：「下不為例。」

3

他們進入了倉庫，我撿起手機心疼地查看。

屏幕已經碎了。

我心里有點不服氣，我就拍一下帥哥。

我媽至于發這么大的火嗎？

看著隔著一個大院子的緊閉的倉庫門，心里的好奇蠢蠢欲動。

我媽每次帶人進去選玩具，都不許我跟進去看。

而且她們每次選完出來，手上都空空如也，不知道把玩具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越發抵擋不住窺伺倉庫門內光景的欲望，我勾著身子慢慢靠近倉庫。

剛這樣一靠近，便聽到屋內傳來另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啊！」

女人若有若無的聲音，搞得我面紅耳臊。

我可總算明白了，為什么有些客人總在倉庫里面耽擱那么長的時間了。

聽著里面此起彼伏的喘氣聲，我落荒而逃。

「媽，你們出來了呀！」我在柜臺的桌子前算賬，頭都不敢抬一下。

怕自己臉上的緋紅出賣了剛剛偷窺的事實。

富婆面含春色地付了錢，眉眼間都是饜足的神色。

「春姐，還是你說得對，男人不能光看臉。」

在他們離開時，剛好刮來一陣風，把富婆身邊男友的帽子給吹跑了。

他機械性地回了一下頭。

我抬頭剛好看見了他的臉，滿臉差異。

這人居然不是剛剛那個驚為天人的帥哥。

「媽媽媽！他他……」

我語無倫次指著那個現在跟在富婆身邊的男人，長相勉強算是清秀的男人。

我想問剛剛帥哥那個人了？怎么進去倉庫一趟還換人出來了。

我媽剪紙的手猛地一停，臉上勾起一抹讓人難以琢磨的笑。

「怎么了，丫頭，有什么不對勁嗎？」

我忽然說不出話來，把想說的給咽了回去。

4

我家的倉庫肯定有貓膩。

我想到這里，深更半夜一直睡不著。

干脆翻看今天換了個新屏的手機。

一翻，居然從相冊里翻到一張照片。

是今天偷拍白天那個帥哥，被我媽打掉手機時，意外拍下的。

我興沖沖跟閨蜜李真真分享。

還沒來得及打字，李真真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原來你是陸肖粉絲啊！什么時候追的線下，拍得挺帥的。」

啊？

我大大冒出一個問號。

陸肖是誰？

「你說什么？」

李真真說：「你圖片里的人不是明星陸肖嗎？哎，人長得真帥，就是可惜，英年早逝。」

李真真的話宛如給我當頭一棒。

我連忙上網搜索陸肖的名字。

一張正臉高清圖，我放大一看。

凌晨一點，我脊背生寒，好像有蜈蚣漸漸爬上我的背。

我原本還安慰自己，下午的帥哥只是和陸肖長得像。

但直到看見鼻尖上那一模一樣的紅色小痣！

手機差點都拿不穩。

陸肖，隱婚生子，于一月前發生意外溺水，搶救無效去世，享年……

我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

陸肖真的死了？

那我白天看見的人是誰！

5

我一個人害怕得睡不著，跑去找我媽。

「媽……」我推開我媽的房門，愣住了。

只見我媽床上的被子疊放得整整齊齊，而我媽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么晚了，她會去哪里呢？

正這么想，院中忽然傳來一陣異響，我聽到車子沉重的熄火聲。

我拔腿來到院子里，剛要喊人，立馬捂住了嘴巴。

只見我媽和一個女人小聲交談著。

這個女人我認識，正是前陣子在鎮上鬧得沸沸揚揚的老公家暴跟情人跑了的女人。

她們正往車上搬東西下來。

「這個人渣還挺倔的，非得老娘把他腿砸爛了，才肯說自己后悔了，嘖嘖。」

「不過晚了。」

她們兩個人抬著擔架，白布被晚風一掀，一張面無血色的尸體撞進我的眼簾。

我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尸體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女人失蹤的丈夫！

女人很快就離開了。

倉庫還亮著燈，我媽還在里面。

我悄悄上前，把窗戶給打開一條縫。

看見里面的場景，驚訝得捂住嘴。

只見不大的倉庫里，居然密密麻麻站滿了男人!

他們長相各異，嘴角統一四十五度揚起，帶著如出一轍的微笑。

我媽站在正中間的床面前，拿著一把刀，把剛剛尸體的臉皮一點點割下來，還滿意地拿在燈下仔細查看。

鵝黃色的燈穿透人的皮膚組織，我看見那細細分布的毛細血管……

最后，我媽把尸體不重要的東西給切下扔到一邊，把剩下的整個身子全部扔進了火爐里。

不到一會兒，我媽就取出了一碟灰。

推出一個栩栩如生的紙人，用骨灰水均勻地涂著紙人全身。

我媽愉悅地哼著歌，最后把臉和下半身給紙人安了上去。

一切完成后，我媽用針扎破自己的手指頭。

把血滴在紙人的嘴上，紙人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眼珠子。

竟開始瘋狂長出血肉，除了表情有些呆滯外，和真人無異。

「成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我更為大跌眼鏡，我捂著嘴。

只見我媽翻身騎在紙人身上，屋內的氣氛都變得熱騰起來。

看著他們的行為，我被嚇得往后退。

忽然，他們動作一停。

我有點奇怪，就在這時。

連同著我媽的屋內數雙眼睛，猛地一齊朝我看了過來。

「啊！」

我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6

我醒來后發現在床上。

猛地坐起來，結果我媽正在床邊死死地盯著我。

我嚇了一跳，哇哇哇大叫。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救命！救命啊！」

我媽白了我一眼。

「陳初初，還沒睡醒呢？說什么胡話！趕快起床吃飯了！」

我看我媽態度這么自然，一時間愣住了。

我試探著問：「媽，你還記得自己昨晚去倉庫干嘛了嗎？」

我媽奇怪道：「去什么倉庫？我昨晚都沒出房門。」

「你是不是還在做夢？！」我媽無語道。

「不可能！」我馬上否決。

昨晚的事情那么真實，絕對不可能是我夢里臆想出來的。

我翻身下床，不顧我媽又追又攔，一把推開倉庫大門。

想像中的滿堂紙人沒有，反而倉庫內空空如也，看過去一覽無余。

我媽生氣問我：「大早上抽什么風！」

「紙人呢？紙人呢！」我拼命問我媽。

「我昨晚明明都看見你和紙人在……」

「什么紙人？」我媽拿起一本叫紙人情趣店的書，扭著我的耳朵。

「陳初初，你看小說看傻了吧！」

我無力地攤在地上，真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嗎？

吃飯的時候，店內來人了，我無精打采地望過去。

只一眼，眼珠子差點嚇掉。

只見昨晚抬尸那個女人挽著她老公的手走進店里。

我盯著女人老公的臉，他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看上去十分自然。

他不是變成紙人了嗎？

女人親親熱熱地跟我媽交談。

「春姐，你別說，咱們警方真給力。」

「才一個月呢，就把人找回來了。」

「哎，我老公被那個女人騙了，身無分文，發現我才是對他最好的人，現在對我百依百順，可好了呢！」

「是嗎？」我媽特意看了我一眼。

女人的老公確實很體貼，拿過板凳，親自把人伺候著坐下，自己在旁邊站著。

聽說他以前家暴打人，現在這幅溫柔的樣子，真的洗心革面了？

我看著活生生的人，皺著眉毛思考。

難道，昨晚真是我做的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