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總不吃飯引發了胃病。

為了監督他的一日三餐，我跑到公司食堂當起了廚師。

每次給員工打飯時，我都忍不住多給他們舀一勺肉。

新來的實習生卻指責我職場霸凌她。

故意使壞讓后面的人吃不上飯，慫恿她的總裁男友把我趕出公司。

兒子被硬生生氣笑。

「把股東趕出公司？你行你試試。」

1

為了監督兒子認真吃飯，我跑到公司食堂當起了廚師。

清湯寡水的工作餐全部被替換，現在的員工餐頓頓有魚有肉，偶爾還有螃蟹龍蝦等海鮮，價錢卻分毫未提，樂意來食堂吃飯的員工越來越多。

實習生們也放棄了點外賣，特意來我負責的餐口前打飯。

隊列最后站著位漂亮的小姑娘，每次見到她我都想起在國外留學的女兒，忍不住多給她挖一勺肉。

我照舊多挖了一勺紅燒肉放在她的餐盤里，小姑娘表情微變，眼中多了一絲嫌棄。

她拆了雙一次性筷子，反復撥弄飯菜。

「阿姨，你該不會是在故意針對我吧？」

「你瞧我的身材，苗條又勻稱，難道還看不出來我不吃肥肉嗎？」

小姑娘撇撇嘴，用沾滿湯汁的筷子戳我肩膀。

「你給我放這么多肥肉，這就是職場霸凌！是服從性測試！」

「我雖然是實習生，但我不會忍氣吞聲，任由一個小小的廚師欺負我！」

小姑娘的話語鏗鏘有力，我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來食堂當廚師以后，我每次給員工打飯都會多舀一勺肉，生怕他們吃不飽。

小姑娘身形消瘦，瞧著弱不禁風的，本是擔憂她營養不良好心多舀一勺肉，怎么會成了針對？

我清清嗓子，沒能發出聲音。

前段時間嗓子剛做了手術，現在還沒辦法說話，我不方便解釋，就想著給她換一份菜。

紅燒肉有肥有瘦，干脆給她換成小炒黃牛肉，不至于因為一勺肉起了沖突。

我伸手去接餐盤，小姑娘突然發難把餐盤扣在我身上。

黏稠的醬汁順著圍裙淅淅瀝瀝往下淌，伸出去的手僵立在半空，小姑娘啪一下打開我的手，舉高手機錄像。

「你想把證據拿走，這樣我不管說什么你都有理由狡辯，是不是？！」

餐口鬧出來的動靜太大，食堂負責人李鑫龍匆忙趕來，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就開始指責我。

「快給人家小姑娘道歉，你說說你，好好的和人小姑娘搶什么餐盤，弄得地上這么臟！」

「弄臟了誰清理？指望我替你擦屁股啊？還不跪下擦干凈！」

李鑫龍見我還站在原地，粗暴地扯下我身上的圍裙丟在地上，用腳隨意踩了兩下。

我掏出手機想要打字解釋，不小心點開了相機，小姑娘卻以為我也要錄像，一把奪過手機。

「我最懂你們這些人的套路了，只要自己做錯了事就錄視頻混淆黑白，在網上說我們欺負你，引導網民網暴我們！」

「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這下連解釋的機會都沒了，我無奈站在餐口后面跟李鑫龍比劃，打完飯的那些實習生終于看不下去，你一言我一語地幫我解釋起來。

「你這個負責人怎么這樣啊，你問清楚怎么回事了嗎，就這么對待阿姨！」

「就是啊，明明是阿姨好心多給溫云錦舀了勺紅燒肉，她還倒打一耙說阿姨針對她。」

「溫云錦你啞巴了嗎？除了會咄咄逼人你還會干什么？怎么連還原事情真相都不敢啊，該不會是怕其他人得知真相以后罵你吧？不會吧不會吧！」

溫云錦抬高她那張漂亮的小臉，眼神倨傲。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是多給我舀了肉，但我不吃肥肉，這不是針對是什么？」

「憑什么她不給別人舀就給我自己舀？她這就是針對，她想要我因為這一勺肉被排擠！」

「你們一群傻子還在幫她說話，這就是公司的服從性測試，你們看不出來嗎？」

「你今天能接受多的一勺肉，明天就能接受公司給你們的加班！」

實習生們的聲音逐漸小下去，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無語。

很明顯他們并沒有認同溫云錦的話，只是無語到不知道該罵什么好。

「神經病，阿姨給每個人都多打了一勺肉，別太自信了姐妹，真以為自己有優待啊？」

實習生們忍不住嘟囔。

我給每個人都多加了肉和菜，溫云錦說我故意給她多加肉讓大家排擠她的話，純屬無的放矢。

奈何我嗓子還沒恢復好沒辦法說話，沒辦法替自己解釋。

李鑫龍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再次面向我。

本以為能得到他的道歉，沒想到他開口又是指責。

「你是不是賤的？讓你多給他們肉了嗎？食堂的損失你承擔嗎？啊？」

2

剛到食堂的時候我就跟李鑫龍起過沖突。

每天采購部門都會送到食堂一批新鮮肉菜，可李鑫龍他們只售賣素菜，大部分的肉都被他們帶回家自己吃了。

第一次做菜的時候不懂他們這些潛規則，李鑫龍見到菜板上的肉大發雷霆。

只不過那時我兒子坐在食堂里等我做好飯，他忍下了怒氣，只警告我以后不許再這么浪費。

才來食堂三天，李鑫龍已經警告我不下十次了。

「都是你惹出來的事！要不是你自作主張多給他們打菜，能有這些事嗎？還不快道歉！」

「還有，你違反食堂規矩，罰款五千！下班前交給我！」

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糾纏下來，我也生出幾分怒氣。

我從溫云錦手中拿回手機給兒子發了條消息，希望他能趕緊下來幫我解釋一番。

上條催他下來吃飯的消息還沒得到回復，兒子大概是在開會。

我打字時，溫云錦再次開口。

「你給每個人都多打了菜，那些來得晚的人怎么辦？他們不就沒飯吃了嗎？」

「你只是自我感動罷了，覺得自己給每個人多打菜是做了好事，可實際上呢，你根本不在乎后面那些人的感受！」

「慨他人以慷，你真的好意思嗎？」

溫云錦喋喋不休，李鑫龍也帶著食堂廚師指責我。

站得時間太久腿麻，我本想換個有座位的地方坐下等兒子過來，溫云錦卻以擔憂我怕擔責想要逃跑為理由，死死拽住我不讓我走。

拉扯間我不小心踩到地上的圍裙，整個人往后倒去。

原本放在臺面上的湯桶被我撞翻，大部分湯都澆在了溫云錦身上。

她身上穿的那身并不是工作服，而是當下最流行的輕奢風吊帶裙，一件大概五萬。

潔白的裙子被紫菜蛋花湯浸透，溫云錦氣得直抹眼淚。

「你就是針對我！等著吧！我男朋友是劉總，你完蛋了！」

公司領導層只有一位姓劉的，李鑫龍跟他還沾點關系，不然也不會這么光明正大地偷食堂的肉往家里順。

溫云錦和李鑫龍分別站在我左右，臉上是同樣的倨傲之色。

食堂里雅雀無聲，老員工們都不愿意惹火上身，大部分吃完飯后趕緊跑了，只有那群實習生氣憤地瞪著溫云錦。

最開始幫我說話的姑娘猛地撂下餐盤。

「不行，我忍不了這口氣！」

「溫云錦，你平常針對我們就算了，憑什么阿姨多給你打菜你還欺負她？」

溫云錦不冷不淡地看了那個小姑娘一眼，不屑嗤笑。

「齊洛洛，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你平白無故說我針對你，證據呢？拿出來我看看啊？」

「你可別想道德綁架我，又不是我求著她給我打菜的。」

齊洛洛的朋友拽了她一下，還是沒能攔住怒氣上頭的她。

餐盤連帶著里面的飯菜全扣在溫云錦身上，溫云錦不甘示弱，立馬跟齊洛洛打了起來。

我趕忙去分開她們，還被溫云錦甩了一巴掌。

局勢最混亂的時候，溫云錦的男友劉希澤終于到了食堂。

「怎么回事？誰欺負你了云錦？」

溫云錦柔柔弱弱地窩在劉希澤懷里，抽抽搭搭抹淚。

齊洛洛胡亂擦掉鼻血，冷笑一聲。

「欺負她？是她先蠻不講理欺負人的！」

劉希澤連聲哄勸溫云錦，見自家女友滿身狼藉，二話不說一腳踹向齊洛洛。

齊洛洛只是個還沒大學畢業的小姑娘，個子小，人也瘦弱，若是硬捱劉希澤一腳，怕是要住院了。

我下意識撲到齊洛洛身前替她擋了這一腳。

「阿姨！阿姨！」

耳鳴持續了足足一分鐘，好半天我才聽見齊洛洛喊我的聲音。

溫云錦死死拽著齊洛洛的衣領，噘嘴嘟囔。

「我都說了她就是裝的！故意訛你罷了！」

「你瞧她一點事沒有，真是人老多作怪。」

溫云錦語氣不滿嘟囔。

「好心當成驢肝肺！齊洛洛你個白眼狼！」

見我眼神恢復清明，齊洛洛一口咬在溫云錦胳膊上，繞過她跪在我身邊。

「阿姨，你有沒有事啊阿姨？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齊洛洛扶我起身，劉希澤又攔在我們身前。

「去醫院？想得美！弄臟我女朋友衣服的賬怎么算？針對她的事怎么算？」

溫云錦嬌笑著靠在劉希澤懷里，趾高氣昂對著齊洛洛一抬腦袋。

「你不是愛出頭嗎？我男朋友要把這老太婆趕出公司，你也替她出頭啊。」

「好人做到底，你替她滾蛋咯。」

齊洛洛后槽牙咬得嘎吱響，我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兒子在劉希澤背后悄無聲息出現，手掌搭在他的肩上。

「說什么呢，趕走誰啊？」

劉希澤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顧哥，當然在說這個死老太婆，她不好好當廚師，故意針對我女朋友，還挑唆這些實習生鬧事打架！」

「我得替咱公司清理一下這些老無賴啊是不是？我這就把她趕出公司。」

兒子仔仔細細打量過我身上的傷，還有臉上的巴掌印，硬生生氣笑了。

「把股東趕出公司？你行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