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出了車禍，只剩最后一口氣時，

我握著女友林曉嵐的手在他床前保證，我一定會幸福。

可林曉嵐卻以不想刺激剛失戀的白月光為由否認：

“我會看得上你，下輩子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爸爸最終帶著遺憾咽了氣。

后來，林曉嵐哭著求我不要離開時，我笑著回應：

“只希望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你。”

1.

今天是父親的遺體告別儀式，我站在父親的遺像前，不愿相信。

他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帶女朋友回家吃飯的事仿佛就在剛剛。

我還清晰地記得自己說，等忙完這陣，就帶林曉嵐回家見他。

我和不同的人握手，他們都讓我節哀，直到我被一雙細膩修長的手抓住。

“秦剛，人死不能復生。”

她是我的女朋友林曉嵐。

可就在幾天前，父親奄奄一息時，她卻說：

“我會看上你，等下輩子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父親渾濁雙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最后定格在了一個瞬間。

而林曉嵐這樣做的原因，只是因為她的白月光陸賢在旁邊。

她不想被他知道我們的關系。

我甩開她的手，心如死灰。

“你來這干什么。”

“叔叔去世了，我的難過不比你少。”

“是嗎？我沒看出來。”

我點了一支煙，煙霧悠長地蔓出去。

林曉嵐最討厭煙味，這次她卻沒說什么。

“我們分手吧。”

她的秀眉擰成不可置信的角度，“就因為這么一件小事？我不都跟你道過歉了，那是個誤會。

“再說我都在朋友圈提前說了要有大事宣布，你讓我官宣什么？”

她眼中有淚，從前我最看不得她難過，現在卻只覺得可笑。

“那就不要宣布了，反正不過是我要的一個名分，三年都沒有，現在更不需要了。

“請你離開，我不希望不相關的人出現在這！”

林曉嵐嘆了口氣：“秦剛，我都跟你解釋了，陸賢剛失戀，我作為他的朋友那時候不想刺激他。算了，等你什么時候想明白，再來找我，那個官宣永遠有效。”

看著她瀟灑離開的背影，我突然覺得為自己不值。

不是三年，是八年。

我像一只狗一樣默默等了她八年，可最終還是比不上她的白月光陸賢的一根腳指頭。

2.

說來可笑，我在幫林曉嵐加班的時候，她正在醫院陪護踢足球腳趾受傷的陸賢。

爸爸被醫生下病危通知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在醫院看到她只覺得幸運，可以讓爸爸臨終前看看我的幸福。

但沒想到那句絕情的話，成為了父親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告別儀式結束后，我給領導打了個電話。

他有意把我調去海外分公司，但我放不下林曉嵐和我爸，所以拒絕了。

現在我爸去世了，林曉嵐也不是我女朋友，我可以毫無牽掛的走了。

“你愿意去真的太好了，過幾天那邊總經理會回國，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問問她。”

我答應后掛斷了電話。

深夜的陵園，一片落葉就著晚風吹落。

入秋了。

之前的同學知道我爸去世，特意來海市找我約了個飯局。

名義上是說老同學好久不見聚聚，但我心里知道他們是擔心我。

而林曉嵐自從那次告別會后，就再也沒聯系我，只是連發了好幾條和陸賢出去海邊旅游的朋友圈。

“我們坐在巖石上看海，或許我們就會頭頂巖石相愛。”

然后自己給自己評論：沒在一起，只是開玩笑啦！

之前我看到這些心里肯定會忍不住難受，但現在，無所謂了。

他們選了一家日料店，那邊三文魚炙烤的不錯。

酒過三巡后，餐桌上的氛圍逐漸火熱。

“你們知道嗎？咱們班之前的班花林曉嵐好像和陸賢在一起了。”

“他倆當時就挺曖昧，怎么居然才在一起嗎？我記得他們說好了一起去日本的留學的。”

“林曉嵐家里不同意，沒去成，所以只有陸賢一個人去了。我記得林曉嵐當時挺生氣陸賢沒有為了她留下，兜兜轉轉，還是沒放下他。”

我一個人默默喝著酒，是啊，如果林曉嵐當年去了日本，那還有我什么事。

我早該知道的，這么多年她一直不愿意和我官宣，就是為了等陸賢回來。

“今天怎么沒人叫他們一塊來，正好老同學聚聚。”

“得了吧，咱班花吃日料可只吃omakase。”

一陣哄笑聲中，我拿起酒杯的手被握住：

“你胃不好，少喝點吧。”

3.

我還是喝多了，居然一時沒想起她的名字。

她遞來一杯蜂蜜水，沖我一笑：“我是許末。”

那張盈盈笑意的臉被分裂成好多個殘影，最終幻化成高中時坐在我旁邊穿著校服的女生。

然后，我吐了。

沒人知道我的住址，他們索性聯系了我的緊急聯系人。

“剛子的父母都不在了，又沒女友，估計打不通。”

“唉，那我掛了。”

可下一秒，一個溫柔的女聲便順著聽筒傳了出來：

“你終于不生氣了？”

我酒醒的時候，林曉嵐正好拉開車門。

“我剛才吐了，就不上你的車了。”

“秦剛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韓東和許末看出氣氛不對，提前走了。

街上只剩下我和林曉嵐，我掏出手機，打了輛車。

“我承認那天是我不對，我也沒想到叔叔是病危，咱們都在一塊三年了，你至于就因為這么一點事鬧到這種地步嗎？”

“小事？你到現在都覺得這是小事嗎？”

“行，不是小事，可叔叔人死不能復活，我現在能怎么辦？”

我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林曉嵐從后面拉了拉我的袖子，語氣委屈：

“秦剛，我都準備好接受你了，你別這樣。”

林曉嵐很少朝我撒嬌，換做以前，我的心早就軟成水了，可現在，我只想快點甩掉她，回去睡覺。

見我不說話，她又接著道：“叔叔臨終前也是希望我們幸福的。”

我抽出手，語氣冰冷：“你覺得，我跟一個為了讓別的男人高興，不承認和我的關系女人結婚，會幸福嗎？

“這幾天你四處旅游，沒有我也很高興，放過我吧。”

林曉嵐臉色發白：“秦剛，你不能不愛我！”

我的車到了，我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4.

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經理電話里告訴我等我到了國外公司后，工資會比之前高三倍。

他讓我早上提前到公司一會，和海外經理溝通一下。

我頂著頭痛欲裂的腦袋敲開辦公室門時，卻見到一張熟悉的臉。

“許末？”

“怎么，我就不能是你的上司啦。”

她朝我俏皮地眨眨眼，“頭還疼嗎？”

她和我講了這些年的經歷，從山里的女孩走到最高學府，再到現在的位置，我真心為她高興。

“你最理想的學校不也是京大嗎？后來怎么沒去？”

為什么呢？

填志愿的時候，林曉嵐因為不能和陸賢一起出國，萬念俱灰。

她是我暗戀兩年的女神，為了能和她在一座城市，我放棄了理想，甘心留在老家，默默守護她。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傻。

又聊了兩句，許末約我有空吃飯，看著眼前漂亮又優秀的老同學，我沒來由生出幾分自卑。

下班后，我接到林曉嵐母親的電話，邀請我去她家吃飯過生日。

我才想到，原來我生日到了。

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這些年，林父林母待我像半個兒子，如今分手了，跟兩位老人交代一聲，也算圓個體面。

林阿姨和林叔叔對我一如既往的熱情，林母在廚房做菜，林父得意地拿出剛釣的魚。

玄關有雙屬于我的拖鞋，是和林曉嵐的情侶款，靜靜擺放在那里。

和林曉嵐交往中的不多的一點甜，此刻變成砒霜，拉扯著我的心臟。

林母把我推出廚房：“你們倆去說話。”

林曉嵐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像是忘了我們分手了。

她說：“秦剛，生日快樂。”

這份身體本能的留念讓我有些抗拒和慌亂。

“你別誤會，我今天來是想當面跟叔叔阿姨說我們分手的事。”

她卻像是沒聽見一般過來拉我：“你來我房間。”

5.

這是我第一次進林曉嵐的房間。

她不顧我的意愿，自顧自朝我介紹：

“這個八音盒是我生日那次你送我的，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但打開這個八音盒聽聽音樂，心情就會好很多。

“這一排玩偶，你還記得嗎？你帶我一塊去抓的，我好笨，這些都是你替我抓到的。

“還有，正式在一起那天，你帶我去看了周董的演唱會，票根我還留著……”

雖然我很清楚的知道，林曉嵐和我說這些，不是因為愛我，只是因為接受不了我不再做她的舔狗。

可當她和我回憶這些的時候，我還是做不到毫無動容。

“曉嵐，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突然房間里傳來一陣詭異的嗡嗡聲，林曉嵐臉色一變。她慌忙從床上拿出一個粉色物體關掉，裝作沒事的樣子：

“談什么？”

可作為一個身體功能正常的男人，我怎么會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們在一起三年，她從不允許我碰她，就連接吻也是敷衍了事。

最近她決定和我官宣前，把一個遙控器遞給我，施舍一般道：“我們的關系可以更進一步了，先從它開始吧。”

現在很明顯，她把這份操縱權又交到了別人手里。

“這也是為了幫陸賢走出失戀才用的手段嗎？林曉嵐，你比我想的還要輕賤。”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所有事都想的那么臟，不就一個玩具嗎？我可以和你保證，除了這個我和陸賢清清白白，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忍不住冷笑，“這么說真的是他。”

她臉上的錯愕陳述著這個事實。

我的心被扎的生疼，說好的不再為她而難受，現在又是怎么了？

我擰開把手出門，想直接離開，身體和精神都無比需要新鮮空氣。

可林曉嵐從身后抱住我，聲淚俱下：

“秦剛，這就是鬧著玩的，我不想和你分開。”

“放手！”

“我不要，我跟你保證，再也不跟陸賢這樣鬧了，你不理我這段日子我真的很難過，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我掰開她的手指，想要一走了之。

可一出臥室門，林母就把我拉向餐桌。

“今晚做的菜都是你愛吃的。”兩個人知道我們吵架了，但又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只能用這種方式勸和。

我不想讓兩位老人傷心，耐著性子坐下來。

這時，門鈴響了。

打開門，是陸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