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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古怪
正月里賀新年,整個懷寧區(qū)的主干道上早早就掛上了燈,看上去倒是很紅火。
街道上濕漉漉的,帶著雨后的潮氣。白秋月整個人縮在大棉服里,露出雙眼睛忽閃。
路上行人不甚多,偶爾經(jīng)過幾個,也都是縮著身子趕趟兒似的。畢竟這么冷的天,大多都不愿意出門,年貨也都在節(jié)前準備好。
她小聲嘟囔,也只有她媽能這么使喚她,爸爸哪舍得讓自己的寶貝閨女受凍,做餃子餡還要跑大老遠去買大捆的外地大蔥。
白秋月拐入菜場巷,繞過一個古董收藏店就陸續(xù)看到很多菜販。這里離市區(qū)有些距離,平時人不是很多,但卻是菜農(nóng)和小孩子聚集的地方。
雖然叫菜場巷,這里賣各色小吃的也不少,比如有家常記燒餅。
明明家里很少吃面食,父母也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對餅面一類有多大的熱愛,可白秋月從小就愛吃。小時候她媽媽便常笑她,上輩子是個啃燒餅的北方大漢。
白秋月想到這兒便一笑,兩只眼睛像攢著光亮似的,露出幾顆小虎牙。
她在小車上挑挑選選,避免再跑出來一趟,就挑了兩把大蔥出來。
賣菜的大嬸見她拿著蔥也不稱斤兩,在兜里來回摸,出言打斷,“小姑娘...你、你這蔥俺稱一下?”。
她聞言反應(yīng)過來,有些尷尬的停手,“哦哦對,不好意思啊,我摸摸我的銀子怎么不見了...”。
白秋月付過錢,這才回憶起剛才說了什么,一拍額頭,“阿姨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沒出門,可能是武俠劇看多了。”。
大嬸露出一個表示理解的微笑,低頭去收拾菜攤子,“你們這些娃子呀,看著武俠電視里打打殺殺的,俺們是跟不上嘍。”。
買過一張燒餅,白秋月就系好圍巾,打算找輛單車騎回家。
難道是還沒開鎖,怎么不動呢?白秋月再猛地一蹬地,車子刺溜出去好遠,直奔前面那家古董鋪子去。
剎車壞掉,嚇得她趕忙用腳去穩(wěn)住,后方車座的位置一緊,車子停了下來。
呼...有驚無險,白秋月轉(zhuǎn)過頭,一個老爺爺正提著一個燒餅,兩只手攥著她的車尾,顯然很吃力。
她一驚,忙停下車子去扶住老人。臉上的褶皺和松垮的皮膚說明他年事已高,他咳了幾聲,顫顫巍巍,“這位小姑娘,你差一點就騎進了老漢的古董店店,把我可嚇壞了。”。
白秋月臉一紅,“爺爺...這個車,它...它...對不起。”老爺子擺了擺手,清瘦上臉上漾起一抹笑,“這邊的車子損壞嚴重哩,沒得事情,老頭子我跟你開個玩笑。”。
老爺子躊躇半晌,“姑娘,你把老頭子的鞋跟跟踩到了,我走不了噻。”。
白秋月的臉憋得通紅,好像那塊地燙腳,忙跳開去。
“還是毛毛躁躁。”老爺子哈哈大笑,在門前的椅子上坐下,笑瞇瞇的望著她。
此處璞玉青瓦,在菜場另有洞天。
“你認識我,我們...買燒餅的時候見過?”白秋月探了探腦袋。
他搖了搖腦袋,“我不認識你,不過...我認識,它。”他手一指,恰好是白秋月腕上的那串七瓣菊手鏈。
白秋月忽然覺得陽光刺眼,想繼續(xù)再開口,那老人卻已緩踏著步子進了門。
“風(fēng)過幾度秋涼,蕭蕭斷腸,兩鬢斑白時候,怎捱思鄉(xiāng)...明鏡里,誰梳妝,又替誰隱了名換著裳。”
老伯顫聲唱著,聲音漸遠。白秋月晃著神,往家踱著步子。
“秋月,怎么才回來?讓你買蔥你是去種蔥了嗎?你也別怪媽媽,你那個江伯伯今天要來,北方人么多少愛吃點大蔥...凍壞了吧?快去空調(diào)房里呆著,現(xiàn)在你就別管了,待會兒只管多吃些餃子就成。”
白媽媽和著面,扭頭瞅著白秋月,胳膊上沾著面粉也顧不得,忙去使喚白爸爸,“老白,快點給你女兒倒杯水,水都燒好了沒?下午家里得來客人呢。”。
白爸爸的聲音從陽臺上傳來,“知道啦知道啦,我正晾衣服呢,一天天的能讓人把事一件件完整干完嗎?”。
對此,白秋月早已習(xí)慣。要是有一天,家里沒有他們吵架似的說話聲反倒難受。
趁這會兒說話的功夫,她倒好一杯水靜靜喝著,窩在沙發(fā)上把電視機打開。
腦子里殘留著“風(fēng)過幾度秋涼...”那些余音,白秋月?lián)u搖腦袋,感覺剛才的一切都很不真實。
她暗自數(shù)落自己,從今早出門就不正常,買菜的時候居然在找自己有沒有銀兩,當自己在古代么?
這也就罷了,騎車還差點闖入一家古董店,然后又聽了些不明所以的句子。
她覺得奇奇怪怪,可又感覺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關(guān)聯(lián),畢竟這可不太像平日里她會做出的事。
她摸了摸腕上的手鏈,拿出慣用的筆記本來,翻出新的一頁:
正月初六,陰轉(zhuǎn)晴
今日不大尋常,去了一趟菜場巷...
常記燒餅聞起來還是很香,我又買了一個。
寫這個干嘛,白秋月一愣,把這一行劃掉,末了又停筆,搖搖頭繼續(xù)寫:
找了一輛單車,結(jié)果不怎么好騎,還有故障,差一點撞進了古董店。
對了,那家古董店叫什么名字來著,白秋月停下筆回憶,繼續(xù)提筆,就在菜場巷口的那家州集古董鋪。
“后來,我遇見了一個老人,他看起來有八十左右的高齡,說認識我的手鏈,老爸說這串手鏈是個古董,那他認識一點也不奇怪。
不過,后來他念的那些話,我就不太明白了。”
“風(fēng)過幾度秋涼,蕭蕭斷腸,兩鬢...”她一字一句默念著又記下,等到寫完時白爸爸正坐在她身邊津津有味的看著聯(lián)播武俠劇。
白秋月揉了揉眼,嘆息一聲,每日這樣灌著耳音,今日沒當眾喊出,“呔!往哪里跑!”都是好的。
“嘀咕什么呢,秋月,把臺換一個,咱要多看看新聞,了解時事政治,哪像你爸似的,每日盯著武俠劇看。給你說了少看點那些劇,看多了難不成你還能是一代大俠?”
白媽媽拿著一籃洗好的蔥姜,“老白,去把這些給我剁細了。”。
“等一下,看看這個。”白爸爸面色一凜,把音量調(diào)高了。
“下面播報一則聯(lián)播快訊。據(jù)悉,今日十一時三十三分,A市懷寧區(qū)5號線地鐵工程有了新進展,在距離菜場巷3公里處的城郊區(qū)發(fā)現(xiàn)了近兩千余座古墓,具體數(shù)目與出土文物有待進一步實測。”
白秋月抬頭瞧了瞧墻上的鐘表,下午十三時二十七分。
菜場巷...這一切實在匪夷所思,她回到家也才不到十點半,竟就在她早上剛?cè)ミ^的地方周圍挖出一堆古墓來...
“快看,那是你江伯伯!”白爸爸指了指電視里那個濃眉筆挺的男人,臉上頗有些歲月的痕跡。一身簡易的黑色工裝,看起來像是匆匆趕去然后便被拉著采訪的。
“老江這是一下飛機就被叫去現(xiàn)場了?這大過年的,你說這事整的...不過我們這地方,地下東西倒也還真不少。”白媽媽在廚房聽到動靜,也跟著聊起來。
“秋月,江伯伯你應(yīng)該還記得吧?小時候還去過他家呢。”白爸爸在旁邊問過一句。
白秋月?lián)u搖腦袋,“我這都上大學(xué)好幾年了,小時候的事越來越模糊,別說江伯伯,什么李嬸嬸王叔叔的我記得的也沒幾個。”。
“不能吧。”白爸爸轉(zhuǎn)過身子來,“你小時候和江家那小孩玩的挺好啊,還有啊,你手上這串手鏈也是你江伯伯給你的。”。
白秋月?lián)P了揚手上的鏈串,“這個七瓣菊...是真古董么?”。
“這我們就不懂了,不過你江伯伯本來就是和古文物打交道的,即使不是什么大古董,也必然是個不俗的文物。”。
馬穿山徑菊初黃,信馬悠悠野興長。
看著它倒是有一種歸家的寧靜舒適。
“你小時候愛吃面餅,你江伯伯的兒子便給你起了個小名,叫‘餅絲’...我們問他,你為什么起這個名兒呀,你猜他說了句啥,‘餅絲多好聽呀,愛麗絲、杰瑞斯、餅絲...聽起來也香噴噴的。”
“可惜了,那孩子...秋月,你手怎么了?”
白爸爸拿紙給她擦著,白秋月感覺頭悶悶的,又抬不起來,一股困意襲來。
自己臨閉眼前眼前一片朦朧,原來手背那兒細細的一條紅痕,不知被什么割了一條口子正在出血,方才被手鏈遮著還未瞧真切。
兩三瓣花被染了顏色,白秋月沉沉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