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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橘生淮南

1

“等著吧,我宋溫暖把話放在這里,今天不管誰來,我都給他干出去!”

小南瓜在數,道:“第二十一個了,小姐你這樣不好。”

宋溫暖一醒鼻子,霸道,不講理:“我管它三九二十一!”

“是三七,”小南瓜道,“小姐你想過沒有,老爺夫人之所以堅持給你找家教,就是因為你算學太差。”

宋溫暖不服:“我不就算學偏了點科……”

小南瓜:“你理化也不行,還有語英政史生,樣樣搞不通,上一位先生考你,問當朝齊王爺的白月光是誰,你說紅樓花魁。”

宋溫暖:“那我不答對了嗎?”坊間都這么說。

“關鍵齊王妃不知道啊。先生好死不死是齊王妃她五大爺,現(xiàn)在好了,齊王爺在府外跪了半個月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進得去家門。”

小南瓜繼續(xù):“你就剩個地理還行。”

宋溫暖不要面子的啊:“瓜瓜,你是誰的丫鬟?”

小南瓜:“給我發(fā)工資的是夫人反正。”

宋溫暖:“上回你打碎的花瓶,哥窯的,是誰替你攬的過?上上回你手滑摔的茶壺,紫砂的,是誰替你背的鍋?”

小南瓜:“咱家俊美帥氣的護院,小丁。”

宋溫暖:“你把剛才的橘子還給我!”

小南瓜撒丫子跑,宋溫暖在后頭追,一路皮打狗鬧,雞飛猴跳,推了缸,倒了灶。

這般情形每天發(fā)生兩三次,比吃飯還平均,家里其他人見怪不怪,掃地的掃地,扶缸的扶缸。

大雪的天,趙又青進門時,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狼藉,仿佛站的不是皇商的宅院,而是末日廢墟。

但見廢墟之上,小樓盡頭,兩顆歪脖柳站的很對稱,一樹一對聯(lián),紅底黑字,醒目非常。

上聯(lián)是:沒有數理化,照樣走天下。

下聯(lián)是:推翻語英政,拒做無用功。

橫批斜掛在手持燒火棍、頭套空米袋、腳踩兩只橘子,朝他一路滑行沖刺而來的姑娘身上——上寫“不學”。

應該是個姑娘……吧。

趙又青一手扶住了姑娘,一手掀開她頭上空米袋。

宋溫暖重見光明,先是眼前一亮,繼而瞳孔微張,她臉上掛著驚艷,轉頭看向一旁的她娘。

溫暖說:“親娘啊,你怎地把說書的領家里來了,爹不是不讓你追星嗎?”

“小哥哥你別慌,”溫暖把頭轉回來,“這樣,一會兒我爹要是問起來,我委屈一下,你就說你是我對象。”

趙又青朝她微微一笑,宋溫暖心花怒放。

趙又青給她把米袋原樣套了回去,眼不見為凈。

趙又青對宋夫人道:“來前夫人不是說,令嬡靦腆羞澀,溫柔可愛,小鳥依人嗎?”

宋夫人:“真沒騙你,我夢里她確實那樣。”

趙又青:“抱歉,這樣的學生我教不了。”

“啥?!”宋溫暖扒拉著米袋子,震驚了,“你竟然是新來的先生?!”

小南瓜聞言舉著摟草的大鋼叉從天而降,對外的時候從來跟她家小姐站一頭。

小南瓜:“汰,我家小姐發(fā)話了,今天不管誰來,都得給他干出去!”

小南瓜環(huán)視左右:“先生在哪?”

小南瓜:“夫人你怎地把說書的領家里來了,老爺不是不讓你追星嗎?”

宋夫人:“小南瓜,你這個月工資是不是不想要了。”

就這么著,宋溫暖的第二十一位教書先生站在廢墟上任了,本來趙又青是要走,不打算理會這一只人中哈士奇,但是他聽說宋溫暖要干翻他。

有生之年沒人敢對他這么說過話。

成功挑起了趙又青的興趣。

是時候教會她做人了。

2

宋夫人有事要忙,叫宋溫暖帶趙先生各處熟悉熟悉。

宋溫暖扯一扯身前斜掛的“不學”綬帶,短短功夫心態(tài)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之前不曉得,教書先生還可以如此年輕。

來做客的小哥哥是用來花癡的,來教書長住的先生是用來轟的,長得再好看也白搭。

宋溫暖是個有原則的富二代。

宋溫暖橫鼻子豎臉回頭,想說喂那誰你走快點兒!

趙又青負手立在歪脖柳樹下,仰頭看對聯(lián),極尋常的淺青棉紗袍,叫他穿出了清冷淡然的味道,輪廓干凈的側臉,濃墨的發(fā),皙白頸側有什么東西晃了她眼睛一下。

逆著光,宋溫暖沒瞧清。

趙又青側眸看她一眼,宋溫暖的原則狠狠震蕩了,這輩子沒這么禮貌過,她道:“先生,這邊請。”

趙又青:“對聯(lián)是你寫的?字真丑。”

宋溫暖:“……”

一上午,宋溫暖的原則在趙又青美貌和言辭的夾擊下,一會兒松弛一會兒剛硬,她發(fā)現(xiàn)了,趙又青長得好看,說話是真難聽。

最后宋溫暖站在客廳居高臨下,看著安坐椅上慢條斯理剝柑橘的趙又青,攤牌了:“我爹給你多少錢讓你來的?我給你雙倍,五千兩夠不夠,離開我這個仙女。”

趙又青掀起眼皮打量她,道:“哪有包子臉的仙女?”

“……”宋溫暖摸了摸自己的小肉臉,憤怒將他手邊的果盤搶過來抱在懷里。

宋溫暖:“告訴你說,先生來一個我轟走一個,滿京都你去打聽打聽,齊王妃她五大爺我都敢燒他胡子!”

趙又青:“哦,你厲害。”懶怠遮掩敷衍之色。

說完,他手跟著她,搶一個橘子回去,開始吃第二個。

第三個。

第四個。

宋溫暖快要哭出來:“你給我留一個!”

橘生南國,京都居于北方,運輸保存不易,價格貴不提,有時候有錢都買不到。

但宋溫暖愛吃,可以說全靠橘子續(xù)命,新來的先生不僅是她的克星,他還克橘子。

宋溫暖:“你承認了吧,你混進我家,是不是圖我家有橘子。”

趙又青:“我來你家教你,分文不取。”

宋溫暖:“咋的,你不謀財,是想害命?”

趙又青:“我同令兄有些交情,是你爹娘求我來的。”

提起過世三年的兄長,宋溫暖沉默了,過了會兒她道:“你很有文化嗎?”

趙又青:“教別人不好說,教你綽綽有余。”

宋溫暖:“我爹娘給我找先生,與其說是教學問,不如說是找個人全天候看著我,不讓我出門,因為家里仆從都怕我,他們自己又沒空。”

宋溫暖:“我囂張跋扈,不學無術,連三六二十一都背不過……”

趙又青:“三七。”

宋溫暖:“……”

宋溫暖:“總而言之,你這般的人才,教我豈不是可惜,不如另謀高就。”

趙又青拍拍手,站了起來。

宋溫暖挺胸抬頭,為自己的好口才暗暗自豪。

趙又青:“多謝提醒,教你讀書不要錢,我得去把給你當保姆的錢找你爹要了。”

宋溫暖:“……”

宋溫暖拿趙又青吃剩的橘子皮揚他。

3

次日開學第一天,宋溫暖故意遲到了。

她拖拖拉拉去了書房,書房空空蕩蕩,趙又青沒來。

宋溫暖帶著小南瓜殺去客房,廊下安了張?zhí)梢危w又青懶懶散散躺在其中,翹著腿閉目養(yǎng)神。

宋溫暖彎腰,將他蓋臉的《富家千金她愛深夜爬墻》給他掀了,惡人先告狀:“先生,你遲到了!”

趙又青推開她臉:“別離我這么近,你臉沒洗干凈。”

宋溫暖:“……”

宋溫暖:“這是時下最流行的御姐妝。”

趙又青:“那這妝跟你有什么關系。”

宋溫暖:“……”

宋溫暖:“上課!”

趙又青:“別了,我看你也不愛上課,反正你爹娘沒空管你,我給你放假,你逃課作去吧,我保證不找家長。”

宋溫暖:“那你呢?”

趙又青閉上眼:“接著睡回籠覺。”

“你昨天問我爹要了那么多錢,休想糊弄我爹,光拿錢不干活,”她家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宋溫暖道,“趙又青,你給我起來,我要學習!”

趙又青:“你再說一遍?”

宋溫暖:“我要學習!!!”

嗓門過于嘹亮,驚的老歪脖柳哆嗦了葉子,驚得掃地的仆人喜大普奔,天啊小姐主動要求學習了,咱家老爺下回祭祖再也不用在祖宗墳頭哭哭啼啼了。

在宋溫暖的吼聲里,趙又青得逞一笑,道:“好。”

他矜貴伸出一只手臂:“扶我起來。”

宋溫暖已經閃出了一里地,只剩個后腦勺,插了根方天畫戟的步搖,隨著她步履甩甩蕩蕩,據說那是御姐妝發(fā)的點睛之筆。

趙又青:“……”

小南瓜快步跟在宋溫暖后頭,怎么想怎么不對,道:“小姐,你是不是被趙先生套路了?”

宋溫暖:“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

宋溫暖信誓旦旦:“本小姐的花招還在后頭呢。”

小南瓜:“如果花招對趙先生不管用,咋整?”

宋溫暖:“那我就抱他大腿,求求他。”

好有志氣。

——

宋溫暖頭一遭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書桌,托腮翹首以盼,眼中閃爍著對求知的渴望。

半晌,趙又青珊珊地來了,宋溫暖看向他手中,既無書本也無教具,疑惑看著趙又青。

趙又青:“上課。”

宋溫暖從位子上站起來。

趙又青:“飯點了,今日先到這里,下課。”

宋溫暖:“……”

宋溫暖:“……”

宋溫暖:“……”

趙又青轉身要走,宋溫暖怒了,一拍桌子站起來,道:“趙又青!”

趙又青回眸看著她。

宋溫暖急道:“你不給我機會,我怎么耍花招?”

趙又青:“你是不是把實話說出來了?”

宋溫暖扭向小南瓜,小南瓜捂臉點點頭。

“方才是我心直口快了,”宋溫暖道,“我意思是求先生給個機會吧,好讓學生天天向上。”

“正好,”趙又青道,“我這里有個噩耗打算明天告訴你的,既然你這么積極,索性現(xiàn)在說與你知。”

趙又青:“你爹讓你月末交一篇論文上去,題材不限,詩歌除外,要求規(guī)格按照八股文,字數不低于一萬,題目是《關于富不過二代的警惕與思考》。”

趙又青:“你加油。”

宋溫暖識破他的奸計,道:“這不光是我爹對于我學習的考察,也是對你教學能力的考察吧?這篇論文你要識相的話,就替我寫。”

趙又青:“你寫不好,我頂多被開除,但你會被你爹打斷腿。”

宋溫暖:“……”

今天吃糖醋里脊,趙又青怕去了趕不上熱乎的了,拔腿要走,猝不及防,宋溫暖上來一把抱住了他,把他腿給拔了。

此“拔腿”,就是字面意思上那個“拔腿”。

事情發(fā)生的很突然,趙又青及時扶住了門框,才沒有摔倒。

宋溫暖撲在地上,抱著一截斷腿,經受了出生以來最大的驚嚇,眼珠子差點脫眶。

抱人大腿,給人大腿抱斷了。

宋溫暖傻了。

生死攸關還得看小南瓜,她一把拎起宋溫暖,道:“小姐,跑!”

宋溫暖說哦哦哦,舉步就是狂蹽,趙又青在她后頭道:“慢著。”

宋溫暖剎腳,壓根不敢看趙又青,趙又青:“腿。”

宋溫暖這才反應過來趙又青的腿還在她懷里抱著,忙扔還了他,再度蹽了。

宋溫暖邊蹽邊哭邊道:“先生對不起,橘子你隨便吃,論文我自己寫!”

趙又青:“……”

好奇仆從們的圍觀中,他慢慢滑坐在地,撿起那截斷腿,上頭裹著的布掀開,露出里頭的木料。

4

齊王妃她五大爺那回,宋溫暖燎了人家胡子,她爹當場拿出了加特林,考慮到這么先進的武器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讀者不一定接受,才把加特林換成了板子。

她爹拎著板子追著她滿院子來回跑了三趟,最后還是她娘出來勸:“嚇唬的差不多得了,追著攆還要裝攆不上,你累不累?”

這回她闖了拔人家腿的大禍,她爹莫不是要動真格的了,宋溫暖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了一下午,雪下了二尺深,也不見她爹來收拾她。

宋溫暖很納悶:“難道趙又青他沒找我爹告狀?他有這么善良嗎?”

小南瓜:“不能夠。”

宋溫暖挎?zhèn)€果籃去客房一探究竟,進門先見趙又青站在博古架前看木雕。

宋溫暖眼睛控制不住往他腿上瞄,奈何淺青長袍蓋得嚴嚴實實。

這時趙又青回頭看著她,道:“今日嚇壞你了吧?”

他若語氣冷一些,宋溫暖也不至于愧疚,眼下開始愧疚,道:“拔了你假肢是我的不對,有什么沖我來,挾持雕質就是你的不對了。”

那木雕小像活靈活現(xiàn),雕了個仙衣飄飄的小姑娘,瓜子臉水蛇腰,是過世兄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爹娘怕她睹物思兄長,不許她將此物留在閨房。

趙又青舉起木雕:“你知道這是雕的誰么?”

宋溫暖搖頭,這在宋家是未解之謎。

趙又青:“你。”

宋溫暖叉著自己略顯水桶的腰:“你吃著我家大米,怎么還好意思內涵我。”

趙又青道:“這個木雕是我親手雕的,你兄長說妹妹的生日快要到了,求我?guī)退鰝€生日禮物。”

趙又青將雕像往她跟前湊了湊:“你兄長的描述中,你就長這樣。”

宋溫暖哭了出來。

趙又青難得善解人意了一回:“我也覺得,你兄長對你濾鏡太厚了。”

宋溫暖搖搖頭:“我想我兄長了。”

她傷心欲絕,幾欲崩潰,撲進了趙又青懷里。

趙又青僵硬著手臂,道:“哭可以,敢把眼淚鼻涕蹭我身上,你就等著迎接寫不完的課后作業(yè)吧。”

話音剛落,宋溫暖提起他衣袖開始擦眼淚。

趙又青:“……”

三年前南蠻入侵大齊,溫暖兄長作為大齊防衛(wèi)軍中的一員,就是那時戰(zhàn)死的。

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最激烈的一戰(zhàn),死的人太多了,他的尸體沒能被找到帶回來,而是同其他不知名袍澤一道被草草掩埋。

他永遠的留在了川寧江畔。

他在家時是個十足的妹控,把宋溫暖慣的沒邊兒,他讓宋溫暖伏在背上騎大馬,宋溫暖給他綁了滿頭小辮,還往小辮上別牡丹,他對著鏡子跟宋溫暖一起笑。

他帶宋溫暖上街兜風,糖葫蘆一買一草把子,宋溫暖扛著招搖過市,饞哭了一條街的小孩兒。

宋溫暖整天哥哥哥不離口,她說:“哥。”

他說:“哎。”

她說:“哥哥哥!”

他說:“哎哎哎!”

宋溫暖嗜甜,但宋夫人不許她多吃糖,溫暖只好退而求其次愛上了吃橘子,兄長走時安慰溫暖,說淮南川寧的橘子天下第一甜,哥回來時給你帶,到時候你可以天天吃。

宋溫暖每天吃很多很多的川寧橘子,拿橘子當飯吃,哥哥卻再也沒回來。

哥哥是個大騙子,川寧的橘子她吃起來一點也不甜。

兄長在宋家成了決不能提起的禁忌,宋溫暖只能在心里偷偷地想他。

宋溫暖哭夠了,才想起害羞,離開趙又青懷抱稍許,看見他衣上一大片水漬,連忙倒了杯茶給自己補水。

聯(lián)想到趙又青認識哥哥,聯(lián)想到趙又青的斷腿,宋溫暖:“你是我哥的戰(zhàn)友?”

趙又青點頭。

“你和我哥交情很深?”

趙又青默了默,道:“你哥自詡年紀比我大,事事總想罩著我,凡有危險必沖在我前頭,天天數落我打起仗來不要命,讓我要愛惜自己,還說等打贏了南蠻,回京后一定給我說門親。”

“我哥就是這種熱心腸。”宋溫暖又想哭了,為了不丟人,她轉移話題聊八卦,“你們長衛(wèi)軍的主帥你曉得伐,叫葉清瀾。”

“我哥說他那人是個事精兒,殺起人來講究刀不刃血,鎧甲上濺一滴血都得難受半天,看給他潔癖的。”

趙又青:“……”

宋溫暖:“我哥還說他脾氣暴躁喜怒無常,狗一陣貓一陣,正常人誰都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個純天然病嬌。”

趙又青:“……”

宋溫暖:“我哥還說……”

趙又青:“別說了,我就是葉清瀾。”

宋溫暖:“……”

宋溫暖:“你不是叫趙又青?”

趙又青:“化名。”

宋溫暖扭頭就跑。

宋溫暖卡倒了。

雪地里留下一個完整的人形。

趙又青挪到她跟前,蹲下看著她,沒有一點扶人的意思。

趙又青:“你跑什么?”

宋溫暖臉朝地埋在雪里:“您特娘的是大齊戰(zhàn)神啊,戰(zhàn)神!”

葉清瀾,一個存在于傳說中,大齊子民提起來就會不自覺叉腰的名字,他是大齊人的底氣,他是大齊的安全感,他是大齊的保護神。

同時,他也是個殺伐決斷沒有感情的魔鬼。

他還是當今皇上的老師。

趙又青道:“戰(zhàn)神不打包子臉小孩兒。”

雖然但是,宋溫暖道:“包子臉咋了,我不是小孩兒,我這個年紀都能談戀愛了,我上街調戲小哥哥不犯法!”

趙又青:“三七是多少?”

宋溫暖頓了一下:“我猜是二十八?”

趙又青嘆了口氣:“你還是好好學習罷,論文后天交。”

宋溫暖:“!”

宋溫暖:“我爹不是說月末……”

趙又青:“戰(zhàn)神說后天。”

宋溫暖:“……”

5

宋溫暖惆悵了,戰(zhàn)神她干不過。

如此下去,她還怎么實現(xiàn)她離家出走的偉大抱負。

小南瓜在旁奇怪道:“堂堂戰(zhàn)神,為何少了條腿?”

宋溫暖:“沒,沒敢問。”

小南瓜又問:“堂堂戰(zhàn)神,何至于淪落到給小姐教書?”

宋溫暖:“他給本小姐教書算是淪落?”

小南瓜:“對不起,說錯了,是墮落。人家以前是帝師,只帶過一個學生,還當了皇帝,這升學率!”

宋溫暖沒與她計較,奄奄一息。

小南瓜出謀劃策:“打不過就拉攏,小姐你腐蝕他。”

宋溫暖:“好主意,我這就化個妝,把上回買的口脂找出來,要那個斬男色。”

小南瓜道:“其實小姐,我主要指的是金錢。”

小南瓜:“美人計就算了,你定力不夠,回頭別被戰(zhàn)神反間了。”

宋溫暖覺得以趙又青的格局,金錢誘惑不夠強,她自看過的話本子分析,像趙又青這種魔鬼,一般都原生家庭不幸福,因此渴望平凡的家庭溫暖。

宋溫暖決定繼承她哥遺志,給趙又青說門親事,盡快把趙又青嫁出去,好解放她自己。

宋溫暖不得出門,就把京都資源最豐厚的媒婆王媽媽請到家里來,顧及到趙又青隱姓埋名可能有苦衷,沒敢說實話,只說他是自己先生。

王媽媽夾著京都待嫁的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的資料冊子,問:“想找什么條件的?”

宋溫暖:“條靚盤順不粘人,學富五車解語花,最好還會點武藝。”

這樣才能跟戰(zhàn)神有共同語言。

王媽媽:“要求還挺高,不知道男方是什么條件?”

王媽媽:“是京城戶口嗎?”

宋溫暖:“不是。”

王媽媽:“本地有房嗎?”

宋溫暖:“沒有。”

王媽媽:“有車嗎?寶馬,汗血的。”

宋溫暖:“沒有。”

王媽媽:“教書先生他也不是鐵飯碗啊,連個國家公務員都算不上。”

通過媒人介紹這條路走不通。

宋溫暖學會了,好說歹說求了爹媽,在有人監(jiān)管的前提下,許她每天外出一個時辰,親自去站相親角。

她混跡于一幫大爺大媽,身前掛個牌,上寫:本人的教書先生,芳齡二十七,雖有小脾氣,但有大智慧,欲覓一佳人,要求如下:女的,活的。

旁邊附一張趙又青畫像,請了大齊梵高連夜畫的,非常寫實,短短半個時辰,大爺大媽紛紛被畫像吸引,開始盤問宋溫暖。

宋溫暖有啥答啥,公務員嗎?——是的,手下五十多萬個員工呢。

本地戶口嗎?——南方戶口,南方的好啊大爺,南方的男人會疼人,南方還有橘子吃。

有房嗎?——只要相親成功,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富商愿意贈送新人一棟樓,還送車,寶馬,汗血的。

“就是吧,”宋溫暖道,“我家先生身子骨不好,腿斷了一條。”

大爺大媽一哄而散,小姑娘你開什么玩笑,擱這兒遛人玩呢?殘疾了就不要出來找對象,這不是害人嗎?你當我們這是關愛殘疾人協(xié)會?去去去回家去,別站這兒丟人了。

宋溫暖有點慌:“我家先生優(yōu)點很多的。”

“優(yōu)點再多不也還是個殘廢?怎能配得上我女兒?”

“殘廢就該去找殘廢,要不找個傻子,我看你這樣沒腦子的就挺配。”

宋溫暖漲紅了臉,低頭緘默,聽著圍繞自己的謾罵和嫌棄,忍無可忍,她大聲道:“你們憑什么瞧不起殘廢,萬一他是為了國民安危,為了守護像你像我這樣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才受了傷斷了腿呢?”

“正是因為有他和我哥哥那樣的人在前方舍己為人,你們才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站在這里,用口舌中傷他們,他們若是聽到了,該有多寒心多難過?”

人群陡然安靜,大爺大媽齊齊看著她,半晌,大家“切”一聲,回家吃飯去了。

宋溫暖:“……”

宋溫暖臉上洶涌的熱潮未褪,捧著身前小牌牌,像個棄兒,等著小南瓜來領她回家。

小南瓜沒來,來的是趙又青。

宋溫暖猛地抬頭看見了他,慚愧地無以復加。

趙又青將她的激情演說聽了進去,上前溫柔替她把牌子摘了下來,道:“學到了嗎?”

宋溫暖:“什么?”

趙又青:“成語——自取其辱。”

宋溫暖嘴一撇:“趙又青你不是人,我都是為了你。”

趙又青道:“我可沒讓你替我正名,也沒讓你替我相親,你這么閑,能把論文交了嗎?”

距離月末還有五天,宋溫暖日拖一日,感覺還能再拖一拖,眨巴著大眼想轍,聽趙又青道:“再者說,誰告訴你我斷腿是為了國民安危?”

宋溫暖意外道:“那不然是因為什么?”

趙又青抿唇不語。

宋溫暖還想追問,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老師,朕終于逮到……不是,等到你了老師!”

出現(xiàn)的小年輕他活潑他開朗,他還有點陽光。

宋溫暖瞪大眼:“你是皇帝?”

小皇帝比她還驚訝:“你怎么知道朕是皇帝?”

宋溫暖:“……”因為“朕”。

小皇帝拎著華服下擺小跑過來,眼睛雪亮,注視趙又青,巴結又討好:“老師,朕錯了。”

趙又青漠然道:“別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般聽信奸佞讒言,置全線將士安危于不顧的學生。”

“你不是問我為何會斷了腿嗎?”趙又青望向宋溫暖,恨鐵不成鋼,“就是這個蠢人,受人蒙蔽,在緊要關頭給了我長衛(wèi)軍致命一擊,致使包括你兄長在內的五十萬人幾乎全軍覆沒。”

將士們還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小皇帝在朝中聽信大臣挑唆,說葉清瀾擁兵自重,背著葉清瀾跟南蠻簽訂了議和書,收了葉清瀾的虎符,勒令他收兵,中了人家的圈套。

南蠻趁機反撲,這一戰(zhàn),大齊本來能贏,不必有那么多人犧牲,埋無定骨。

“你兄長是我的副將,他在我們陷入敵人包圍走投無路之時,拼命護過我,最終我活了下來,代價你也看到了。”

失了一條腿,冷了滿腔熱血,只一顆心沉甸甸墜著,連做夢都是那漢子沾滿血的臉,他倒下時說:“大帥,我還有個妹妹,別忘了你我的約定。”

隱姓埋名養(yǎng)傷三年,他來宋家,帶著目的。

趙又青把宋溫暖腮一托,怒對小皇帝:“你看著這張臉,就等于看到了那些無數因為你的蠢失去了兄弟、夫君、兒子的百姓,你何以配高枕無憂,穩(wěn)坐龍椅?”

“你師妹這么笨,都比你有腦子。”

宋溫暖:“……”

小皇帝:“……”

小皇帝自責了三年,悔得腸子不能再青,雙膝一軟跪地朝趙又青伸手。

宋溫暖:“有話好說,別抱腿。”

“……”小皇帝不知道為什么,但還是把手訕訕收了回去。

小皇帝:“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大齊百姓是無辜的,老師,時隔三年,南蠻卷土重來,懇請老師重新掛帥,救淮南百姓于水火。”

趙又青冷笑:“妄想,淮南這塊傷心地,我此生不會踏足一步。”

宋溫暖靈機一動,拉住了小皇帝:“你是皇帝,說話是不是就是圣旨?”

小皇帝:“反正朕說話好使。”

“你能不能給我爹媽下個旨,讓我離家出走?”

小皇帝:“你想去哪里?”

宋溫暖:“我特想去淮南。”

趙又青:“……”

6

趙又青:“我和你一起去。”

宋溫暖:“可你不是說再也不踏足淮南了嗎?”

趙又青:“不長腦子,耳朵也不長?淮南在打仗,你沒聽見嗎?”

宋溫暖:“我不怕死。”

趙又青:“那走啊。”

宋宅大院門口,宋夫人和小南瓜揮著小手帕含淚相送,一旁宋老爺拿著《關于富不過二代的警惕與思考》若有所思。

臨出發(fā),宋溫暖問:“爹,論文寫得好不好?”

“寫的很好,”宋老爺道,“下次別寫了。”

宋溫暖笑嘻嘻,上了寶馬車,汗血的,車里趙又青先一步就坐,宋溫暖端詳他:“趙又青,我覺得你順眼了起來,莫名透著股朦朧美,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趙又青:“你把冪籬揭了跟我說話。”

宋溫暖:“……”

宋溫暖正大光明離家出走,別提有多高興,離了爹娘視線如脫韁的小野馬,馳騁在小吃街、燒烤攤,還要進紅樓,被戰(zhàn)神恐嚇一番,拉住了。

然后她暈倒在城郊十里外。

趙又青破天荒失了穩(wěn)重,抱著她駕馬回城,宋家人忙而不亂,煎藥的煎藥,請大夫的請大夫,司空見慣。

宋夫人哭倒在宋老爺懷里。

宋溫暖醒來,夜色沉寂,床邊只剩了個趙又青。

趙又青:“為何不告訴我?”

宋溫暖身負頑疾,活不過二十歲,她從去年開始身體每況愈下,藥石罔效。

她說,我命短就挺慘的了,還要在你們整日家愁眉苦臉中去世,那豈不是慘上加慘,希望大家開心起來,用笑聲送走我。

她每日化濃妝,使自己看起來跟往常沒什么兩樣。

藥太苦,糖吃多了會降低藥效,還好她有橘子。

宋溫暖靠在床頭,咽著口水,看趙又青纖手破新橘,一瓣瓣將橘子吃進自己嘴里。

宋溫暖:“……”

宋溫暖抗議:“我是個病人誒,病人!”

趙又青垂眸不理她,道:“接著交代,為何總想離家出走?”

“因為……”宋溫暖小聲道,“因為我想死在外頭,不叫我爹娘看見,他們已經有過一次喪子之痛,我怎能讓他們眼睜睜看著我咽氣?”

離她二十歲還有三個月了,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不如她走得遠遠地,默默地死了,將最美好的回憶給父母留下。

“淮南夠遠,那里還埋著我哥,所以我想去淮南看看,”宋溫暖苦笑,“終歸是我高估了自己,終歸是晚了。”

“你走吧,葉清瀾。我知道你心系淮南之地,不然也不會愛吃那里的橘子。”

“好歹是人家的老師,你就當替我去看一看,那么多橘子樹落入南蠻手里,我做鬼都覺得可惜。”

宋溫暖看著他,眼里漫上濃重的悲哀。

她道:“趙又青,橘子皮苦澀不能吃,你別這樣。”

趙又青一言不發(fā)站了起來,他道:“不許死,等著我,我去給你帶一筐天下第一甜的橘子回來。”

宋溫暖道:“好。”

宋溫暖道:“說定了,我不死,你也不許有事,你要凱旋,再狠狠教訓我那不成器的師兄……打皇帝犯法不?”

趙又青道:“我打不犯法。”

宋溫暖:“那我就放心了。”

她道:“趙又青,其實我有那么一點喜歡你。”

趙又青背對她走出門去,他說:“我知道。”

——

三年前,溫暖兄長戰(zhàn)死的前一夜,陪葉清瀾篝火前烤火,他說:“大帥,聽我一句勸,別一打起仗來就不要命,你要為了我妹愛惜自己。”

葉清瀾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你妹?”

“嗯,等打贏了南蠻,回京后我給你說門親,我妹馬上十八了,我有事沒事凈在她跟前夸你,為的就是將來把她嫁給你。”

葉清瀾:“你妹!”

“對啊,我妹,倘若明天我有個三長兩短,我妹就托付給你了。”

“說好了,大帥。”

說好了。

7

宋溫暖逝于轉年春天。

葉清瀾戰(zhàn)死于這一年的冬天,齊軍大捷,舉世沸騰,淮南百姓排著隊一車一車往軍隊送橘子。

宋溫暖和葉清瀾卻都沒能吃到。

8

但憑虛妄,大夢一場。

九天之上仙氣裊裊,紫光祥祥,山肴海錯中,洄湘悠悠醒轉,一卷無名小冊子從她懷中滑落。

胸腔里瀕死窒息的感覺猶存,很快又被酸澀淹沒。

腦海中充斥著一道清雋的青影。

“哪有包子臉的仙女?”

“我同令兄有些交情。”

“你跑什么,戰(zhàn)神不打包子臉小孩兒。”

“不許死,等著我,我去給你帶一筐天下第一甜的橘子回來。”

“趙又青……”洄湘失神片刻,撿起地上小冊子,從司命大神那里順來解悶的。

什么情況?

洄湘看著手中冊子怔然出神,拿錯了?撿了司命的《機緣薄》?在毫無意識之中,不小心游魂入了凡世,經歷了一番“宋溫暖”的人生?

嘖嘖,那宋溫暖和趙又青也忒慘了,司命不要個神臉,給司命寄刀片,洄湘搖頭喟嘆,抬頭看見了自家門前的橘子樹。

夢的陰影還在,洄湘眼巴前見不得橘子,快得了橘子應激障礙了都。

鬼使神差,她伸手,橘子自發(fā)飛了一個下來在她手中,全靠夢里帶出來的習慣使然,她看見橘子不自覺就想往嘴里送。

洄湘開始剝橘子,自從失了味覺,她已許久沒吃過多東西。

不抱任何希望,她送橘瓣入嘴。

“呸呸呸!好酸。”洄湘齜牙咧嘴。

不是,等等,酸?

酸?!

洄湘大喜,又吃一瓣,還是酸。

她一邊齜牙咧嘴一邊樂不可支,丟了橘子嘗蘋果,嘗了蘋果啃鴨梨,半天過去她滾飽肚圓地確認了,味覺沒恢復,但能嘗到酸。

難道是“宋溫暖”和“趙又青”的功勞?

她看著手中《機緣薄》,神奇且驚喜,新世界的大門這就自己開了?不上鎖的嗎?

正要再試試,平地起了一聲吼:“還我《機緣薄》來!”

隨著話音,一粉衣隆重的神在半空里現(xiàn)身了,司命炎英,一位身高八尺的美髯大漢,喜穿海棠裝,浪里帶俏,猛里帶娘,海棠裝還是死亡芭比粉。

他怒瞪洄湘:“你沒事拿我《機緣薄》作甚,你怎么這么皮。”

洄湘:“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甚,”炎英道,“自己看看截止期還有幾天,不抓緊想法子恢復味覺,就知道看小說就知道看小說,小說能當飯吃?”

洄湘:“能。”

炎英:“……”

近日仙界逢大喜,打了萬年光棍的天帝終于要娶天后了,日前天帝親召洄湘過去,說她作為食神,讓她侍宴。

天帝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同她商量,天帝說:“寡人看好你喲。”

洄湘:“……”

天帝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若是不答應,日后定然難以在天界立足,而且逢大日子侍宴,本是洄湘分內之事。

洄湘沒有回絕的余地。

但洄湘有個難言之隱不足以對外人說——她失去了味覺。

對于食神來說,失去味覺等于失去了看家本事,等于切菜沒有刀。

嘴上沒味兒,手下便沒了輕重,洄湘失去味覺的第一天,勉強做菜,就把多年好友炎英給吃吐了。

第二天勉強做菜,她再端給炎英,炎英要跟她斷絕親生朋友關系。

炎英道:“小洄湘,大家都是底層打工神,你不能逮著我一個人禍害。”

說話間雷神經過。

洄湘熱情叫住雷神。

雷神嘗了口菜,說什么都要劈她。

洄湘外焦里嫩,心如死灰。

這時候偏天帝他喵的要結婚,都打那么多年光棍了,就不能多打上十年八年嗎?

神仙的時間又不值錢!

司命勸她,與其糾結味覺是如何突然消失的,不如先想想該怎么把味覺找回來,眼看天帝大婚之日一日比一日近了。

洄湘覺得他說的有理,遂試遍種種方法均未果,一天天過去,洄湘頹了。

洄湘學會了麻痹自己,主要通過看小說。

司命掌凡人禍福壽命生死等種種機緣,靈感來源全靠看小說,可謂取之于眾生用之于眾生,生活就是一部小說。

所以這兩天洄湘老往司命紫府中借小說。

今日司命不在府中,她見桌上有本無名書,挺薄,不至于一下子看不完,于是給它順走了。

回到自己的山肴海錯,她靠在躺椅上癱了個舒服姿勢,打開小說看起來。

看到頭一句——“等著吧,我宋溫暖把話放在這里,今天不管誰來,我都給他干出去!”,洄湘眼皮一沉,就此睡了過去。

醒來以后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洄湘一手掂著橘子,一手拿著《機緣薄》,看司命的兩眼放光。

司命謹慎后退一步:“干甚,你看上我了?”

洄湘眼下有些興奮,不大容易睡,她道:“來,打暈我。”

“算了我自己來。”不等司命反應,她已急不可耐,扭頭撞了橘樹,要暈之際往《機緣薄》一扎……

司命一手接書,一手接住軟塌塌倒地、神魂進了書的洄湘,看著她頭上橘子大的包。

司命:“但凡性子能緩一絲絲,我也來得及告訴你,《機緣薄》這個玩意兒它有口訣,不必硬進。”

洄湘在他臂彎暈的深沉,一縷游魂悠悠蕩蕩,遁入大亮的白光……

北燕皇宮,雪萬歲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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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牌:博集天卷
上架時間:2024-08-26 11:23:25
出版社:天津博集新媒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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