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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評論第1章 鳳星臨世
大順朝,天武二十一年。
月朗星明的夜晚,突然一聲驚雷當空炸響,震得皇宮大內的屋脊都跟著顫了幾顫,卻不見雨。
欽天監監正匆匆趕往乾坤殿,撲通一聲跪在天武帝面前:“皇上,天相異動,西北方向……鳳星臨世!”
天武帝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西北……”目光順著半開的窗子外望去,“說起來,冥兒也該回來了。”
……
晴天驚雷在大順西北邊境的一個山坳子里也炸了一下,直接將亂葬坑里的一具女尸給炸了起來。
鳳羽珩在一堆尸體中間掙扎坐起,腦袋嗡嗡一陣亂響之后,總算是清醒過來了。可一睜眼,滿目的死尸又把她嚇了一跳。
“我到底死了沒?”
她明明記得自己坐的那架直升機爆炸了,絕對的高度下不可能有生還機會。她身為一名中西醫雙料圣手,在死亡的那一刻依然保持著足夠清醒的頭腦,所以鳳羽珩十分確定自己已經死過了。
沒錯,是死過了,死過又活了。
她從死人堆里站起來,動動胳膊、腿,下一瞬間,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涌進腦中——鳳羽珩,十二歲,大順朝左相大人鳳瑾元嫡女。三年前外祖一家獲罪被貶荒州,父親怕受牽連,聯合祖母將母親姚氏貶下堂,再把府中姨娘沈氏扶正。
就這還不算完,緊接著,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算命的,指著鳳羽珩說:“這丫頭命里帶煞,若繼續留在府中,早晚有一天會克得鳳府家破人亡啊。”
于是,祖母老手一揮,將鳳羽珩、姚氏,還有剛滿三歲的弟弟鳳子睿送往偏遠的西北山村,自生自滅。
一如看電影回放一樣,鳳羽珩回顧完原主的一生,這才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穿越了!
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年紀、不同的身世、不同的樣貌,唯一相同的,只有一個名字。
“放心!”她用左手拍拍右手,安慰說,“你的委屈我都明白。既然我來了,必不會讓那些欺負過你的人好過。鳳府對吧,這筆賬我會替你好好清算!”
忽然腦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然后一個女孩的聲音飄起,只一句:“謝謝。”她的神經輕顫了一下,好像有東西漸漸遠去。
鳳羽珩挑唇輕笑,看來這身體的原主死得很不甘心,聽到她的承諾才肯離去。不過……有那樣一個爹,有那樣一家子所謂的親人,是該恨的吧!
她向來都是一個很重承諾的人,既然占了人家的身體,那么這個仇,自然要報。
鳳羽珩拍拍臟不拉幾的粗布衣,奮力爬出亂葬坑,還沒等觀察地形,就聽到有一陣人聲傳過來:
“那丫頭被賣到府城的醉花樓至少能得五十兩銀子,咱只要干成這一筆買賣,別說給狗娃子娶媳婦,就是我再討兩個小的都夠了。”
“你想得美!敢討小的,我跟你一起下大牢也要把這事兒告到衙門去!”
“行了行了,我就隨口一說,你這婆娘哪兒這么多廢話!”
鳳羽珩眉心打了個結,原主的記憶再度襲來——娘親重病,她到附近山上采草藥,突然被人打暈。暈倒之前往后看了一眼,那舉著棒子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男人,是村東頭王家的男人王樹根。
身后八點鐘方向,鳳羽珩辨位能力精準,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她貓下腰,迅速環顧四周,瞅準一處枝葉茂密的山林小徑就鉆了進去……
現在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如今鳳羽珩剛來這個地方,除了原主斷斷續續冒出來的記憶之外,別的一概不知。再加上這副十二歲的小身板,瘦胳膊細腿,她可沒傻到去跟兩個有備而來的成年人拼命。
剛剛躲好,就見那對夫妻舉著火把摸進了亂葬坑。鳳羽珩盯著細看了一會兒,確定了對方身份,正是王樹根和他的婆娘徐氏。
那二人四下翻找一通沒有收獲之后,徐氏先急了:“不對呀!明明就扔在這個地方了,人呢?”
王樹根一跺腳:“該不是跑了吧?”
“不可能!那藥的分量足夠她睡兩天兩夜的,怎么可能當晚就醒!”
王樹根氣急敗壞:“那你說人哪兒去了?”
徐氏也急了眼:“你沖我吼有什么用?!人被打暈了之后,咱倆一起給她灌的迷藥,你自己眼瞅著的,怎么光賴我一個人?!”
王樹根沒了話說,悶悶地低頭不死心地扒拉尸體,徐氏也跟著繼續找了起來。
鳳羽珩琢磨著原主的記憶,總算是弄明白了這檔子事。
敢情這兩口子是把原主打暈后灌了迷藥,然后寄存在這亂葬坑里,待夜深人靜時再翻出來拉到州府去賣掉換錢?
鳳羽珩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頰,如此說來,原主長得還不錯?
伸手在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子,鳳羽珩挑挑唇角掛起邪笑,突然手指一彈,一顆石子照著徐氏的后腦勺就飛了過去。
就聽那女人“啊”的一聲尖叫,緊接著就是一句:“誰?誰打我?”
王樹根停下動作回頭看她:“哪有人?”
“有!剛才有人打我腦袋。”
正說著,又是一顆石子飛來,這一次的目標是王樹根的眉心。
“啊!”男人也是一聲叫,可還沒等他叫完,接二連三的痛感又從身體各處傳了過來。
兩人嚇瘋了,手中的火把早就掉到地上,點燃了尸體,很快便焚燒起來。
“快走!”王樹根總算還有些理智,一把拽起癱坐在地上的徐氏就往坑外爬。
可惜,好不容易爬上去,腿上突然一痛,又滾落下來。徐氏肥胖的身體像個球一樣在坑里翻滾,沾上火苗,很快就燒著了她的衣服。
王樹根也沒好到哪兒去,衣服被燒得七七八八,腿上見了血,左臉還被燒壞一大塊皮肉。
鳳羽珩扔出最后一顆石子,拍拍手上的灰,不再去理那已經掙扎著爬出坑的兩人。
剛來第一天,還是不要惹出人命為好,不吉利。
眼見那二人跑遠,亂葬坑里的火還在燒著。鳳羽珩雙手合十沖著那處拜了拜:“塵歸塵,土歸土,燒了總比拋尸荒野好。”
“哼。”突然身后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哼,鳳羽珩驚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倒不是害怕,只是意外“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而她竟然沒有發現。
想她是二十一世紀中西醫雙料圣手,十二歲起就跟著祖父在深山里特訓,風里雨里從來就沒退縮過,早已練出比普通人敏銳數倍的覺察力,還有一身硬功夫。十八歲上手術臺,二十五歲已經是有口皆碑的神醫,如果二十八歲這年她不死……成就會更大吧。
不愿多想從前的事,鳳羽珩轉過身,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個男人,或者只能說是青年人,二十歲左右,暗紫錦袍,長發束起,面如刀削,一雙眼睛射寒星,銳利得一如捕食的獵鷹。眉心處一個小指甲大小的紫色蓮花圖案,更是給這張原本就俊美異常的臉平添了幾許妖異。
只是……
鳳羽珩皺皺眉,用力吸了兩下鼻子,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充斥而來。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只見那男人坐在草席子上,一雙腿平伸著,膝蓋處染滿了血。
“你是誰?”她警惕地開口詢問。依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男人對她還構不成威脅。她是醫生,這雙腿的情況不用細看也知傷得厲害,至少眼下根本不可能站得起來。
聽她發問,那男子又是一聲冷哼,卻沒回答。他冷哼時,輕輕勾起的唇角又讓這臉魅惑了幾分。
鳳羽珩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這男人的貴氣和妖冶同樣與生俱來,哪怕面色泛白,額上滲著汗,兩條腿狼狽至此,也絲毫不影響氣場!
“看夠了就出去。”男子靠在山石壁上,冷冷地開口。他可沒忽略剛才這山野丫頭一臉花癡吞口水的樣子。
鳳羽珩頂煩這樣說話的人,憑什么他讓出去就出去?干脆又往里走了兩步,也尋了處草垛子坐下來。
“山是你家開的?路是你家修的?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么著?”
說完,似乎想到什么,偏頭往外看了一眼,頓時大樂:“嘿!現在要走的不只是我了,你也得走!”她指指亂葬坑里燒起來的大火,“照這個燒法,這地方很快就要被燎原了。”
那人也扭過頭去,一看之下,面色又白了白,眉心也擰成結,那朵紫蓮被皺得緊促起來,讓人看著心慌。
“算了。”鳳羽珩覺得自己對長成這樣的男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她起身上前,走到男子身邊,“我扶你一把,你能勉強走動嗎?”
那人上下打量她,這姑娘十歲出頭,身體瘦弱得幾乎一掰就折。雖然剛才那一手石子打得漂亮,但那也是取巧的手法,要真讓她撐起他的重量,還是有難度啊。
“你倒是說話啊!”鳳羽珩用手在鼻子邊扇了扇,“火倒是燒不大,可你不覺得味道越來越重嗎?這里正好迎著風,我們是在聞烤尸體的味兒啊!烤人肉啊!烤……”
“別說了。”他實在聽不下去,“你試試拉動草席子,看能不能把我拽出去。”
“這么嚴重?”鳳羽珩愣了下,讓她這小身板拽草席子,上頭還坐著一個大男人,這不開玩笑嘛。“我看看。”她伸手就去碰他的腿。
“別動。”男子突然怒喝,同時猛一揮手,一下就把她推倒在地上。
鳳羽珩摔得生疼,怒目圓瞪:“你有病啊!”
“沒病會在這兒坐著?”男子倒是答得理所當然,“我不是有意推你,力氣使得大了些。”
“好心當成驢肝肺。”鳳羽珩決定不管他了,“不愿走就繼續在這里聞烤肉味兒,本姑娘不奉陪了。”
她轉身要走,身后人挫敗地低吼了一聲,然后叫住她:“你等等。”
終于連拖帶拽地把人從小徑里弄出來,鳳羽珩都快累死了。她沒想到這男人的腿傷得如此重,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她半拖半抱,有時候不小心磕到石頭上,那人也只是一聲悶哼,并不叫疼。
漸漸地,她心里升起佩服。
“往這邊走。”男子指了一個方向,“不遠就有條小溪,風向也相背,吹不過來。”
“好。”鳳羽珩咬咬牙,又加了一把力,“草席子都磨破了,你再忍忍。”
“沒事。”他答得冷靜,就像傷不在他身上一樣。
鳳羽珩有些氣悶,賭氣地說:“我要把你摔狠點兒,你就不說沒事了。”
“小小年紀如此狠辣。”他回頭看看那火坑,“適才你手里的石子再多些,只怕那二人也得被燒死吧?”
“砰!”她松手,直接把人給扔地上了。
“你……”
“你什么你!”她不樂意了,指著那兩條傷腿,“如果你沒打算放過傷你這兩條腿的人,那就沒資格指責我。向來惡人有惡報,他們若不害我,哪兒來今日惡果?”
從未有人這樣與他說過話,沒有卑躬屈膝,沒有趨炎附勢,也沒有禮待尊重,她有自己的想法,會對他的話大膽質疑,幾乎是他說一句她就反戧一句。
看著她嘟著嘴氣鼓鼓的樣子,男人不怒反笑,勾了勾唇角,望向那條已經能看得見的小溪,問她:“還走不走?”
鳳羽珩一屁股坐地上:“不走了,累。”
兩人并坐在地上,看著那尸坑的火勢漸漸微弱,想來尸體快燒沒了。
這時,就在剛剛二人棲身處,兩個人影四下晃動,像是在找著什么。
鳳羽珩站起身,明亮靈動的眼忽閃忽閃地看了一會兒,再瞅瞅身邊人,道:“喂,是找你的吧?”
那人反問:“為什么就不能是找你的?”
“怎么可能。”鳳羽珩的神態因思索而變得有些飄忽不定,“我娘重病起不來,我弟才六歲,村里其他人要么想著害我們,要么避之唯恐不及。”
她指指那兩個身影,彎眉一挑,粉紅的嘴唇輕輕一噘,就連小小的鼻子都微微向上翹著,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機靈,斷言道:“奔著那兒去的,定是知道你落腳處。”
男子慵懶地抬了抬眼,看了看鳳羽珩那副吊兒郎當又有些小聰明的模樣,這丫頭甚是有趣。嗯,甚是有趣。
收回思緒,他輕輕抬起右手,將食指和拇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哨,用力一吹,那邊二人奔著這頭就來了。
是一個年輕人和一個年過五十的老頭兒,老頭兒背著藥箱,應該是大夫。
年輕人一襲黑衣,動作利落,不加一點修飾,腰間佩劍,明顯是侍衛打扮。見到錦袍男子后他明顯松了口氣:“屬下適才尋不到主子,還以為出了事。”說完,伸手把旁邊喘著粗氣的老頭兒往前一推:“這是屬下從府城尋來的大夫,讓他給主子看看傷吧。”
錦袍男子點了點頭,看那大夫一眼:“有勞了。”
老頭兒抹了一把汗,連說“不敢不敢”,急忙上前查看傷勢。
那侍衛這才將目光投向鳳羽珩,皺著眉問:“你是誰?”
“一個縱火犯。”這話是錦袍男子替她答的。
鳳羽珩挑眉反問:“你哪只眼睛看到火是我放的了?”
“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這位公子,”老頭兒說話了,“你這膝蓋以下都斷了。”
一句話,吸引了幾人都往那兩條腿上看去。
錦袍男子點點頭:“我知道,先生可會接骨?”
老頭兒猶豫了下,隨即答道:“會倒是會……只是接骨的劇痛怕是常人受不得啊!老朽是……”他看了眼那侍衛,“是在出診的路上被這位小哥抓來的,藥箱里只有幾種常用的藥材,并沒有備麻沸散啊!”
“沒有麻藥會疼死的。”鳳羽珩冷冷地說了一句。
老頭兒倒是很贊同:“而且不光是要接骨,這膝上的肉也得先刮去才行。老朽瞅著傷處都爛了,只怕……唉,這荒山野嶺的,要不讓這位小哥背上你,隨老朽回府城醫館吧?”
“不行。”錦袍男子很干脆地拒絕,“就在這里治。”
老頭兒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沒有麻沸散,這樣的傷,老朽可不敢治。”
鳳羽珩不愿再聽他們爭扯,她兩只手在松散的衣袖間交叉相握,只覺撫過右腕時有微微熱度傳來,一霎時,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前世,她開在省城的私人藥房。
兩層的藥房,中西藥結合,還連帶著出售拐杖、輪椅等簡單的醫療器械。與二十一世紀街上隨處可見的大藥房看起來沒什么區別,新藥、特效藥,該賣的她都賣,只是多加了一些市面上很難見到的特供藥品,還有一些空膠囊之類的半成品。
鳳羽珩試了試,竟然通過意念很容易就能把藥房里的東西調出來握到手里。
她著實驚訝了一陣,下意識就要邁開腿離開。這樣奇怪的發現,必須得找個安靜無人的地方好好查看一下才行。
怎知她腳步剛動,突然脖頸一涼,一柄寒劍直抵過來。
“別動。”是那侍衛的聲音。
鳳羽珩真的不敢動了。
正所謂閻王好斗,小鬼難纏,她能跟他主子斗斗勇,可這種二愣子侍衛的腦筋從來都不怎么靈光,劍也絕對不會長眼睛。
她斜目看了一下那柄寒劍,鋒芒逼人,吹毛斷發。
“姑娘,對不住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怪你今日不該在這里見到我家主子。”話音一落,劍尖處便傳來晃動。
鳳羽珩當然不會就這么等死,只是還不待她有所動作,那柄寒劍竟傳來“叮”的一聲,而后“咣啷”落地。
“主子!”侍衛迅速轉身,沖著錦袍男子就跪了下去,“主子息怒。”
錦袍男子隨意地揮揮手:“一個孩子而已,讓她去吧。”
“可是如果走漏了風聲……”
“白澤,”錦袍男子的臉沉了下來,“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是。”叫白澤的侍衛低下頭,默默地把佩劍撿起來,再不敢多言。
鳳羽珩瞪了白澤一眼,再看看邊上盯著傷患束手無策的老大夫,語重心長地開口道:“多跟你家主子學學吧,殺人滅口的事就算要做,也別當著還有用的人做。大夫這行向來不公開不透明,人家若是心有計較,隨便動動手腳,他這兩條腿就可以徹底報廢了。”
“你別得寸進尺!”白澤被氣得跳腳。
錦袍男子卻輕笑出聲:“小小年紀道理還懂得不少。白澤你跟她學學,人家說得一點沒錯。”
“主子!”
“別說了。”他打斷白澤的話,看向鳳羽珩,“你回家去吧,不是說娘親還病著?”
鳳羽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目光總舍不得從他眉心處的紫蓮上移開。要不怎么說男人就不能長得太好看,這一好看,就容易讓某些女人失去原則。
“那什么……我幫幫你吧。”這話一出口,鳳羽珩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獨善其身懂不懂?為啥哪兒都有你呢?
“你想怎么幫?”錦袍男子很是配合,沒給她反悔的機會。
鳳羽珩別過眼,不想再看他的眉心,伸手入袖,用意念調出一瓶止痛噴霧。這種東西當初并沒有上市,是專門研制出來的特效藥,做緊急處理時用的。她扣了一箱放在自己的藥房里,本是想著有機會賣個高價,誰承想還沒等賣呢,就墜機了。
“當然是先止痛。”鳳羽珩搖搖手中的噴霧瓶子,看了老頭兒一眼,“老先生,剛才你也看到了,他們為了保證行蹤隱秘想殺了我滅口來著。”
老頭兒早就被嚇得不輕,再聽她這么一說,當時就崩潰了,癱坐在地上直打哆嗦。
鳳羽珩看向錦袍男子:“你說句話,給個承諾什么的,不僅要保證老先生的生命安全,連我今天幫你的事也不能說出去。”
白澤一聽這話心里又是一緊,跟著就又問了一次:“你到底是誰?”
鳳羽珩特別無奈:“我就是一個山村里的孩子,早年間遇到過一位波斯奇人,給了我些好東西。今天我要用這些好東西救你家主子,但我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我手里有奇貨。懂?”
白澤想了一會兒,點點頭:“懂。”
錦袍男子盯著她手中的瓶子,眼中透著探究,但見鳳羽珩并沒有多說的意思,便轉頭沖著那老頭兒道:“老先生只把我當作普通病人就好,做完你該做的,我自會讓白澤送你出山,絕不會傷你性命。”
“當……當真?”老頭兒不相信。
“只要你不將今夜之事說出,便當真。”
“今晚我什么也沒干,我就出門看診迷路了,迷路了。”
鳳羽珩知道,所謂的保證誰也無法去驗證真假,只有選擇相信或是不信。她也沒心思猜測那叫白澤的侍衛是會將人安全送回去還是半路殺掉,總歸是得先給這人治腿,治完了腿她還得回那個小村子里,原主的娘親和弟弟還在等著她。
“來吧!”她不再多說,半跪到錦袍男子身邊,干脆自己動手扯開傷處的衣料。
錦袍男子看著她的動作,只覺干凈利落,下手毫不猶豫,就像平日里做慣了這樣的事。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又怎么可能……
“有酒嗎?”她一邊看傷口一邊發問。
老頭兒趕緊打開藥箱拿出一個小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平時好喝兩口,走到哪兒都帶著。”
“嗯,這習慣不錯。”鳳羽珩把酒壺接過來,轉臉不客氣地向侍衛吩咐,“白澤,去弄點清水來。”
白澤見錦袍男子點了點頭,便反身往溪邊跑去。再回來時,也不知從哪兒撿來個破罐子,盛著半罐水捧到幾人面前。
鳳羽珩把水接過來,頭也不抬地說:“先用清水沖一下,然后再用酒消毒。會很疼,你忍著點。”
毫無意外,錦袍男子又是一句:“沒事。”
她挑挑眉,其實藥房里有消毒酒精,但她沒辦法再變個瓶子出來。小孩子的袖口沒有那么大,東西掏太多會穿幫的。
“那我開始了。”鳳羽珩不再多說,仔細地處理起傷口來。
清水,烈酒,消毒完成。白澤找了根木棍給錦袍男子咬著。鳳羽珩擺手:“不用,快拿走吧,咬在嘴里多臟。”
白澤沒聽她的,只道:“刮肉接骨不是說起來那么簡單。”
“我知道。”她再次搖晃手中的瓶子,搖得差不多了,對著兩只膝蓋就噴了上去。
噴霧特有的聲音和霧狀藥把幾人都唬得一愣,錦袍男子算是好的,只雙目透出好奇,其他二人都是一聲驚呼。
“這是什么?”白澤警惕起來,一把抓住鳳羽珩的手腕阻止她再噴,“你給我家主子用了什么藥?”
“止痛的。”她實話實說,再對錦袍男子道,“你感覺一下,是不是開始麻了?”
這藥見效奇快,片刻就能對患處起到局部鎮痛和麻醉作用。
錦袍男子也覺驚奇,好像一瞬間雙膝就開始發麻,痛感也緊跟著就沒了。而且這藥用得恰到好處,有傷的地方全都覆蓋到了,沒傷的地方依然有知覺。
他又看向鳳羽珩手里的瓶子,看得她直不好意思:“那個……等治完你這傷,如果還有剩的,就……就送給你了。”
他倒也不客氣:“如此,多謝。”
“該你了。”鳳羽珩推了推身邊的老頭兒,“刮爛肉。”
她本來可以自己動手的,而且鳳羽珩絕對相信由她來動手會處理得更好,但不能露富啊!真不能太露富啊!她得時刻提醒自己就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小丫頭而已。
老頭兒也算上道兒,話不多說,從藥箱里摸了個刀片出來就開始給錦袍男子刮肉。
一下一下,血淋淋的,看得白澤直皺眉頭,鳳羽珩跟錦袍男子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
她相信自己的藥。而他,是真的感覺不到疼,不由得又往那藥瓶上多瞅了幾眼。
老頭兒的手法倒也純熟,不多一會兒,爛肉就都刮了個干凈。白澤又取來清水沖洗一遍,鳳羽珩趁機再噴了一次藥,噴得錦袍男子直心疼——“我沒感覺到疼,你省著些。”
“嘁。”她白了他一眼,他低下頭,沒吱聲。
老頭兒雙手握住他膝蓋上下方,沉聲道:“要接骨了,接完之后我會用藥敷住患處,剩下的就是調養。”
錦袍男子點頭表示明白。老頭兒不再多說,雙手捏了一陣子,突然一用力,就聽“咔嚓”一聲,一條腿接上了。
“這里交給我,你接另一條腿。”鳳羽珩放下剛撿的粗木枝,接過老頭兒的藥箱,自顧自地翻找起來。
老頭兒也看出她懂醫理,便也不阻攔,自繞到另一邊去。
藥箱里都是些中草藥,不多,基礎的還是夠用的。只是……
鳳羽珩有些擔心,傷太重,就算接好了骨,但外傷只用這些簡單的草藥敷恐怕不行。這山里條件太差,又潮濕,很容易感染。這個什么破年代,什么大順朝,她以前讀的歷史課本里提都沒提到過,估計也不太可能有消炎藥。
略想了下,便又伸手到袖中,從藥房里調出一小包外用的抗生素來。
這還是當初她用大號自封帶裝出來的,回到藥房之后再拆成小包裝,裝了五十多個小自封袋。
“這又是什么?”白澤好奇,但對她不再有懷疑。
“說了你也不懂。”她無意解釋過多,“總之就是對他的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東西。”
她將粉末狀的東西倒在患處,再用藥箱里的棉布條包扎好,然后用撿來的木枝做了簡易的支架將膝蓋固定住。
這邊剛弄完,另一條腿也接上了。她用同樣的方法處理了一遍,直到兩條腿都處理完,老頭兒總算出了一口氣,然后戰戰兢兢地看著錦袍男子。
那人盯著自己的腿看了半晌,這才抬起頭對那老頭兒道了謝,再吩咐白澤:“把先生安全送回府城。”
“那您呢?”白澤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里,目光投向鳳羽珩。
她只好認命:“我留下照顧他。”
老頭兒也表示:“把我送出山就行,外頭的路我認識。”
白澤便不再多說,拉著老頭兒快步離開。
待他們走遠,鳳羽珩這才撿起地上的陶罐子去溪邊打了些水,再回來時,手里就有了兩顆白色藥片。
“把這個吃了。”將水和藥片都遞到錦袍男子面前,“不吃的話,過一會兒很有可能會發燒……呃,發熱。一旦發熱,這腿搞不好就白治了。”
那人也不多問,她遞過去他就接,看得她一愣。
“你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啊?”
他悶哼一聲:“毒藥能做得這么精巧,那我吃了也就吃了。”說話間,他向鳳羽珩伸出手,“給我。”
“啥?”她愣了下,隨即想起來,將手中的噴霧遞過去,“還剩挺多的,就這樣的傷足夠再用三次。”
他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學著她之前的動作往噴嘴處按去,鳳羽珩趕緊制止。
“別按!”然后親自指導,“你看這里,有個小口,把這個對準患處,然后再按下去,就能噴了。像你剛剛那樣,差點就全噴到自己眼睛里。”
他很受教:“謝謝。”
兩人干坐著,誰也沒再說話。錦袍男子微閉了眼靠在樹干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鳳羽珩則撫上左手腕,意念直接扎到藥房里。
左手腕處是一個鳳凰狀的胎記,她前世就有,沒想到一場穿越,不但胎記還在,這藥房竟也被帶了過來。
藥房還是從前那樣,一樓是西藥和中成藥,還有一面墻的中藥材。
二樓主營簡單的醫療器械,也私藏了一些市面上尋不到的特殊藥品,多半是她從研究所買來的,還有她從世界各地搜集來的奇效藥。
其中一個柜臺是賣醫療輔助用品的,比如紗布、膠帶、棉球、酒精、碘酒之類的小東西。另外,她的休息室也在二樓,二十平方米,內置洗手間兼浴室,還有一個冰箱、一個微波爐。
桌子上還放著她常用的化妝品,抽屜里有零食和一個首飾盒。她平時不常戴首飾,放在藥房的這些也不是很值錢,多數是銀制的,當初看著好看買的,卻沒戴過。還有一些金飾,鉆石沒有,紅寶石有一條。
這些東西原本是她最常見的,可如今看來,卻恍如隔世……哦不,是真的隔世。
鳳羽珩暗里感嘆,下意識地對那架直升機緣何突然爆炸不愿多做分析。她知道定不是一場空難那樣簡單,各種緣由其實也猜到個七七八八,卻不想承認。
不管怎么樣,重活一次,對這個藥房能跟著過來還是挺滿意的。她前一世看家的本事只有兩個:一個中醫,一個西醫。中醫是祖傳的手藝,西醫是十幾年攻讀加多年臨床拼來的實戰經驗。如果打仗也能算一門本事,那她也算挺在行的,至少一動起手來,跟那些訓練有素的鐵血男兒也能對付個平手。
可是這些,在這個時代有用嗎?
神思一恍,思緒從空間里抽了回來。
不遠處有人影晃動,她警惕地看去,錦袍男子開口道:“是白澤回來了。”
鳳羽珩起身:“既然你的人回來了,那我就走了。”
他點點頭:“去吧。小心些。”
她吸了吸鼻子,山里的夜還是挺涼的。“真是不公平,治你的腿我也有份兒,怎么就不說讓白澤也送送我?”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話,只隨意地擺擺手,“我說著玩的。不過……”這丫頭眼珠一轉,“我為你消了災,你是不是應該給點兒報酬?”
“嗯?”錦袍男子微怔,隨即苦笑,“你想要什么報酬?”
她掰著手指頭算:“我不但幫你治傷,還出了三種藥,另外還送了剩下的藥給你,你說這些值多少錢?”
他無奈。“我知你那藥千金難求,只是我現在的確拿不出那些錢來。”一邊說,一邊將腰間的一只錦袋解了下來,掂一掂,“最多二十兩,都是碎銀子,想來你在山里用著也方便。”
“二十兩?”她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二十兩到底是個什么概念。
他以為她是嫌少:“如果今后有機會再見,縱是姑娘求要千金,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鳳羽珩頂不愛聽這樣的話,“今后有機會再見”這樣的話一出口多半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她又控制不住地看他的眉心,那朵紫色的蓮花越看越讓人移不開眼,她覺得自己忒沒出息了。
“那就這樣吧。”接過那只錢袋,鳳羽珩還掂了幾下,挺沉。隨后按著原主的記憶辨了下方向,大步向前走去。
錦袍男子望著遠去的小小身影,瘦弱得可憐,又透著倔強,向來表情不多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來。這樣的笑落在剛回來的白澤眼里,著實是把這個從小跟著他一起長大的暗衛嚇了一跳。
“主、主子是在笑嗎?”白澤想。
“嗯。”他收回目光,“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送到山口處打暈了,醒來之前能不能保命,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白澤說完便往鳳羽珩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主子,那邊要不要屬下去處理?”
“不用。”錦袍男子答得很快,“我們明早就出山。”
“屬下遵命!”
……
鳳羽珩揣著二十兩巨款回到西平村,這巨款的概念是她一路上從原主的記憶中搜出來的。在這個一兩銀子就夠一家三口生活一個月的山村里,二十兩的確是巨款了。
回到村里時,天早已大亮。一路上她撿了不少草藥和蘑菇,用藤蔓捆著背在肩上回來。既然進山是為采草藥,空手而歸總不行。
循著記憶往家的方向走,還沒等到地方,就聽見一陣吵鬧聲。有潑婦罵街,小孩啼哭,還有女人求饒。
她快走兩步,果然,出事的正是她要回的家。
昨晚在亂葬坑里沒被燒死的徐氏,正扯著一個婦人的胳膊往院子外頭拖拽,旁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邊哭一邊扶著被摔倒在地的婦人。
徐氏一腳把小男孩踹開:“滾一邊兒去!今兒你們必須從這里給我搬出去,房子我要收回,想繼續住就給我交一年的租子!”
地上的婦人身體虛弱得不行,哪經得起她這樣拖拽,一邊急促地捯著短氣,一邊苦苦相求:“等我們家阿珩回來好不好?就算要搬,也得等孩子回來!”
“你們家阿珩?她早就跑了!說是進山采藥,去了兩天都不見回來,不是跑了就是被狼給吃了,你還有什么指望!”
“我姐不會被狼吃!”小男孩大叫起來,“我姐不會被狼吃!”
“阿珩不會丟下我們的!”婦人也反駁徐氏的話,“求你再讓我們等一天,一天就行。”
“一天也不行!趕緊給我滾出去!”徐氏抬起腳,照著地上婦人的胸口就要踹去。
可這腳還沒等落到實處,突然腿肚子一陣痛,疼得她站都站不穩,一屁股坐到地上。
昨晚亂葬坑里發生的怪事又回蕩在徐氏的腦子里,就像剛剛那樣,一下一下突如其來的襲擊,又疼又可怕,躲都躲不掉。
徐氏“哇哇”一通怪叫,目光漸漸定在院子外頭一個方向。就見那個明明被她和自家男人一起扔進亂葬坑里的女孩,正冷著目光,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姐姐!”鳳羽珩剛進院,小男孩一頭就扎到她懷里,臉上掛著淚,手臂圈得死死的。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她們說你不要睿兒和娘親了,嗚……”孩子大哭起來,細瘦的胳膊環在她身上,硌得生疼。
“睿兒不怕。”她拍拍孩子的背,把他慘兮兮的小臉捧起來,一眼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鳳子睿,原主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可是……怎么跟她前世剛六歲就夭折的弟弟生得一模一樣?
鳳羽珩的心打了戰,記憶瞬間就翻滾起來。
那一年她十歲,六歲的弟弟得了腎病。鳳家是中醫世家,爺爺和爸爸都是最好的中醫大夫,可全家最引以為傲的本事卻沒能把弟弟救過來。也就是從那一年起,爺爺果斷地讓她放棄繼承家業,轉行學習西醫。
中醫固然治本,但西醫效果更快。在面對急性病時,西醫立竿見影,中醫卻去病如抽絲。
思緒慢慢收回,鳳羽珩看著懷里的孩子,一種自昨夜醒來一直都不存在的歸屬感終于襲上心來。在這個陌生的年代,她并不是一個人嗎?
再將目光往地上的婦人處投去,原主的親娘,姚氏。
鳳羽珩的鼻子又酸了酸。前世,媽媽生弟弟的時候難產離世,這么多年下來,母親的樣子在她心中已經逐漸模糊;而今,姚氏的眉眼那般親切,已經多年不見的模糊的影像又出現在眼前。
她突然就笑了!
感謝老天,這一次穿越,原來竟是如此體貼的安排。
“阿珩,”許是她在這時候笑實在不合時宜,姚氏有些心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拉著弟弟走上前,將姚氏從地上扶起,一邊拍去鳳子睿身上的塵土,一邊柔聲說:“沒事,娘親放心,有阿珩在,誰也不能欺負咱們。”
姚氏果然放下心來,她的阿珩從來都是個有主意的丫頭,被鳳家趕出來的這些年,要不是有阿珩撐著,只怕他們娘仨活不到今天。
只是可憐她小小年紀就要擔負這些。看著鳳羽珩背回來的東西,姚氏眼里的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娘,別哭。”她輕拍姚氏的手背,再將鳳子睿的小手交到姚氏手里,然后轉身走到徐氏面前,蹲下身去,“手臂傷得不輕啊!”
她說話間,目光已然投向徐氏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上頭雖然已經用草藥做了簡單的處理,但明顯的燒傷看起來依然觸目驚心。
徐氏一哆嗦,下意識就要用衣袖去擋,可這一擋又碰到傷處,疼得她直咧嘴。
“昨天進山采藥耽擱在山里,也不知怎的,就聽到那深山里頭鬼哭狼嚎的,好像有好多冤魂在叫什么……哦對,要跟燒了他們的人討債。”鳳羽珩的聲音很輕,卻又說得認真,像是在講故事。
只是這故事聽在某些人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的話,徐氏坐在地上步步后退,終于忍不住瘋叫一聲,起身就要跑。
可她剛爬起來就被身后一只小手拽住,徐氏崩潰般往后拍打,大聲地喊:“放開我!你才是厲鬼!你才是冤魂!”
“托你的福,鳳羽珩的確是。”鳳羽珩還是輕輕的聲音,“但閻王卻不收我。”
她這話里藏了玄機,意思是原來的鳳羽珩已經被這夫妻倆的大棒子和迷藥給害死了,現在的鳳羽珩,卻是到閻王那里走了一圈又被送到這個年代來。
這意思徐氏自然不懂,但她也知自己做了虧心事,再加上昨夜山里的事確實詭異,她怕得幾乎不敢去想。本來今早是想來這里把姚氏和鳳子睿趕出西平村,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見到這一家人,她才能把這事忘了,卻不想,鳳羽珩又回來了。
“一年前,我娘生病,”鳳羽珩循著原主的記憶跟徐氏算起了賬,“鳳家當初給我們的銀子只剩下五十兩,我娘全給了你。可是五十兩銀子只喝到三服藥。徐嬸子,這筆賬我們好好算算。”
“那……那藥極貴。”徐氏不敢看鳳羽珩的眼睛,這丫頭原來就討人嫌,幾乎不與村里人說話。可那最多也就是性子孤僻罷了,為何今日竟覺得那雙眼特別可怕?
不等鳳羽珩再說話,徐氏像是拼命一樣,用盡全力往院子外頭跑。
鳳羽珩根本也沒指望將人抓住,她也并不想抓,無外乎就是嚇一嚇她,順便提醒對方那些虧心的事她可都沒有忘。
眼見徐氏就要跑遠,鳳羽珩微微挑唇,又揚聲喊了句:“你們的兒女也都看著呢!這世上有報應,你別不信!”
這句話喊完徐氏更加崩潰,撲通一聲摔倒,卻沒做停留,爬著就往自家方向逃去。
可剛爬還沒兩步就見一輛馬車正迎面駛來,馬車極快,卷起的塵沙蒙了圍觀村民的眼,一直到了徐氏面前,駿馬在趕車人甩出的一鞭子下揚蹄嘶鳴,生生止步。
“瞎了你的狗眼!”徐氏嚇得臉都白了,只差一點點她就要被這匹馬踩死。
啪!
趕車人二話不說,一鞭子甩出去,力道十足,直把徐氏抽了個皮開肉綻。
這還不算完,緊接著第二鞭子、第三鞭子落下,徐氏趴在地上只剩下哼哼。
“山村婦人好大的口氣!”那趕車人冷笑了聲,“也不睜開眼看看,有這樣馬車的人家也是你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