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祁隱婚的第三年，我思考著和家里和解，給他的律所添磚加瓦。

卻聽見他和圈中好友貶低我。

「我家那位沒什么能幫到我的，學的也不是法律專業，家里也沒背景，真后悔結婚了。」

「人還特別嬌氣，真不如我們許律師，人美能力強。」

他不知道，我是因為和他結婚才跟家中集團鬧掰的。

這兩年家里借著公司的名義給他律所招了不少案源。

我本來就是嬌氣大小姐。

我倒要看看，沒了案源，他還怎么當他的合伙人。

1.

研究生畢業，家里態度軟和下來，長姐打來電話：

「父親看那小子的事業很不錯，現下覺得終于能配上你，今晚回來一起吃頓飯吧。」

我欣慰顧祁的努力被別人看見，便馬不停蹄去律所告訴他。

剛進律所就被門口的人攔下來，說沒有預約不可見合伙人。

發給顧祁的信息石沉大海，我估摸著他可能在忙，便坐在樓下的休息區等候。

旁邊坐了兩個似乎來面試的姑娘，說話聲音有些大，我不可避免聽到一些語句：

「今天面試我們的顧律師你看到了嗎？真的好帥。」

「你別想了，聽說顧律師英年早婚了。」

「哎真是的，也不知道誰那么好運……」

我聽著聽著笑起來，實在是有榮與焉。

當年我大學剛畢業顧祁就拉著我去領證，信誓旦旦告訴我這輩子非我不娶。

我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冒著和家里鬧掰的風險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在愛的甜蜜里順利讀完研，家里也認可了顧祁的能力，如果不是來律所走一遭，我是斷斷不敢相信顧祁是這樣的。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來，為首的正是顧祁。

我剛準備收拾東西上前，身后小姑娘的話又飄到我耳邊：

「那是許律師吧，我和你講我去面試前還看到許律師給顧律師系領帶呢，其實他們也挺般配的……」

「就是啊而且許律能力也很強……」

我向前的腳步一下子頓住，許律師……系領帶……

合伙人的照片就掛在大廳，我注視著他們走出去，觀察起那面墻，一眼就看到了她們口中的「許律師」。

許思瑤。

剛才走在顧祁的右手邊，高挑纖瘦的身形，黑長直垂下來，像一株白蓮花。

剛才那位接待我的前臺走過來，嘴上說著抱歉：

「不好意思啊女士，我們顧律有事外出，您看看下次再來吧。」

我也沒讓她難做，裝作漫不經心地提起：

「剛才走過的那一趟里面，有一位女律師，瞧著和顧律關系不錯？」

她了然地笑笑：

「那是許律師，也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當初和顧律一起打拼的好伙伴，關系好也正常。」

「律所剛剛拿下長青集團的案子，大家都很高興，要出去辦一個慶功宴。」

長青集團，不是我家的產業嗎？

我瞇眼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沒有拔除的余地了。

真不是我多想，哪家的好朋友會在知曉別人有家室的情況，當著一眾人的面系領帶呢？

希望是我小人之心了。

回家的路上我打電話給姐姐：

「長青和顧祁有合作了？」

對面很是詫異：

「你怎么知道的？他和你說了？」

聽別人說的，結婚這幾年，他從來不和我講律所的事情。

美其名曰要讓我當無憂無慮的小公主，現在想來，到底是有私心。

那場慶功宴上有我的學妹，正好在許思瑤手底下做事，我借著想看看大律所慶功宴是什么樣的恭維她，她很快給我發來一個視頻。

視頻很長，先是拍了整體的大廳環境，后面又著重介紹每個人，鏡頭給到顧祁，他的身邊正是許思瑤。

「這是我的帶教律師和她好朋友，是不是很帥？偷偷告訴你，許律師好像喜歡他。」

「是不是特別郎才女貌？你說他倆有沒有可能啊，都是成年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她說什么我已經聽不清了，只看到明亮的燈光下顧祁和許思瑤十指緊扣，在眾人的歡呼下吻到一起。

手機里傳來小姑娘激動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親上了！！！」

結束和小姑娘的對話，我一個人在客廳坐了很久，從夕陽西下坐到夜幕星垂。

手機振動，看見顧祁發來一條微信：

「今晚加班，不回了。」

上一條是我讓他下來接我上去的信息。

現在看來，像個笑話。

我忍著酸澀給他撥去電話，第一遍沒接，第三遍才接上。

顧祁那邊很安靜，隱隱帶著回音：

「怎么了寶寶，我不是說了今晚加班嗎？」

聽上去像在酒店寬大的衛生間，我輕聲問他：

「顧祁，你真的在加班嗎？」

他回復得很流暢：

「當然了寶寶，為了給我們更好的未來。」

放在以前，我真要相信他，然后繼續陷在甜蜜的愛河里。

只是唇舌交纏的水聲，顯得格外刺耳。

我聽得出來，他未曾察覺。

話筒里還傳來他的聲音：

「過幾天和長青集團交接很忙，我就歇在律所了，你也不用來找我。」

你看，他明知道我去找了他。

不管這場交接是確有其事，還是他拿來搪塞我的借口。

我都不會放在心上了。

只是屬于我的，我都要拿回來。

2.

幾天后我依然來到了律所，請了我的學妹吃飯。

話里話外都是我想了解這家律所，有入職的打算。

吃人嘴軟，學妹一邊給我分享一邊看著手機傻笑，還舉到我面前：

「你看，我說真的吧，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可能是他們的八卦小群，是一張圖地下車庫里顧祁將許思瑤按在車前親吻的照片。

學妹邊笑邊感嘆：

「昨晚就是顧律把許律送回家的呢，現在又一起上班，很難不聯想發生了什么。」

「而且今早許律特別和顏悅色，感覺心情特別好。」

她一錘定音：

「肯定是他倆在一起了。」

我的手慢慢握成拳，指甲刺得掌心生疼，才不至于失態：

「可是聽說你們顧律已經結婚了。」

小姑娘搖搖頭：

「是啊，所以許律是怎么看上他的呢？真是不明白。」

我長了個心眼，向小姑娘要來了那張照片。

一頓飯就在這樣的聊天里結束，我實在憋屈得慌，一路來到商場準備取我上次的配貨包包。

可柜員詫異地看向我：

「喬小姐，您先生已經取走了呀。」

我心慢慢沉下去，想著剛剛吃飯時看見的照片，許思瑤手里拎著一只棕色小包。

和我訂貨的那只一模一樣。

原來是「鮮花贈美人」了。

我忍著內心的不適給顧祁發信息：

「你取走了我訂的那只包？」

對面的消息回得很快：

「是，想給你個驚喜。」

好，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樣的驚喜。

當晚陸祁居然回來了，手上正是那只棕色小包。

他把小包放在我面前，彎腰看我：

「噔噔噔噔，閃亮登場。」

他在笑，可我笑不出來。

家里的香薰我只用木質調，而包上的花香實在刺鼻，專柜也不可能用這種香水。

來自誰，不言而喻。

切實的嘔吐感從胃里反上來。

他居然敢。

在那個女人用完之后，若無其事地拿到我面前。

告訴我這是他的驚喜。

我撐起一個笑容，碰都不想碰那只包：

「謝謝親愛的。」

他似是呼出一口氣，轉身朝門外走：

「看你高興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律所了，還有個會。」

從談戀愛到現在，也有七年了，居然會變成這樣。

我摩挲著手指，想起一個月前共同好友發我的視頻。

視頻不長，只能聽到顧祁的聲音：

「我家那位沒什么幫到我的，學的也不是法律專業，家里也沒背景，真后悔結婚了。」

「人還特別嬌氣，真不如許大律師，人美能力強。」

視頻最后傳來別人促狹的調侃，然后就戛然而止。

好友擔心地問我：

「他不會出軌了吧。」

那晚我和他吵了一架，他說合作伙伴在場，不好貶低別人，希望我理解他。

我理解了。

原來一切早有預料。

心里忽然安定下來，我轉頭打了喬家律師的電話，讓他們起草離婚協議。

我不是傻白甜，縱然曾經沉溺于愛情，看清了之后也會放手。

他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要。

我本來就該是嬌氣大小姐。

3.

我先打了電話給姐姐，深夜了，姐姐也還是秒接：

「怎么了小寶，這么晚打電話出什么急事了。」

我以為自己會哭，但情緒平靜得可怕：

「姐，顧祁出軌了。」

我把顧祁那晚和許思瑤親吻的畫面發給她，告訴她是長青酒店的慶功宴：

「姐，我要那晚的監控。」

對面的聲音一下子威嚴起來：

「小寶先睡覺，什么事都有姐姐在。」

「我明天就去和爸媽說，你放心休息。」

心中的麻木像被一只手撫平，隔天我就收到姐姐發來的視頻。

原來那場慶功宴上親了不止一次。

姐姐的語音發過來：

「喬家的律所已經做好準備，你這幾天先回來住。」

「爸媽很想你。」

「至于顧祁，他沒幾天好日子了。」

姐姐的速度很快，當天下午就有人來接我，管家貼心地問我東西要不要帶走。

我環顧了一圈，終是搖搖頭：

「該扔的我都扔了，沒什么好帶的，走吧。」

4.

回家后我感到久違的放松，離婚協議早就起草好，我本想等顧祁主動聯系我。

卻等來了許思瑤。

不知道她從哪里要來我的微信，加上第一句就是：

「喬小姐你好，我是許思瑤。」

還特意加上一句：

「顧祁的好朋友，律所合伙人。」

小說情節真能落到我頭上，她約我明天去律所參觀。

說得非常好聽，什么考慮到我是顧祁的妻子，也想讓我多了解他的事業，給他提供幫助。

「他需要幫助，你來和我提什么？」

「許律師什么時候改行當秘書了？」

多的話我沒再說，只是答應她明天會去，正好當著所有人的面和顧祁說清楚。

我到的時候許思瑤不在，碰巧遇到了我的學妹。

學妹還是那副樣子，嘰嘰喳喳看到我就聊起許思瑤和顧祁：

「他倆每天柔情蜜意同進同出，嘖嘖嘖。」

「我估計啊，顧律要離婚了。」

正說著話許思瑤從門口進來，她不著痕跡瞥了學妹一眼，轉瞬換上笑容來挽我的手：

「喬小姐等急了吧，哎呀都怪阿祁非要送我上班，他說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我看著顧祁從門口進來，看著他抬頭看到我和許思瑤粘在一起。

他一下子冷了臉，走過來把許思瑤拉到身后，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來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