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是孫漓嗎……怎么……怎么會干出這種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借了裸貸，被逼債，走投無路呢。”

“你嘴巴干凈點兒，說什么……”

“哎……我只是說說，你看著急了，還說我猜得不對。”

圍觀的學生，有的嚇得用手捂著眼睛，但又好奇偷窺這可怕現場。

有的學生膽子大，好奇心重，伸長脖子，想要看一眼案發現場的實景。

“姐……姐姐……”

看著草坪上摔得血肉模糊，乳白腦漿迸裂的尸體，孫妙臉色慘白，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哭的不能自己。

警察過來找她問話，“孫妙同學，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我們很遺憾，請您配合我們的行動，盡快查清你的姐姐的案子好嗎。”

孫妙像一只無辜的小白羊，眼淚朦朧看著警察，我見猶憐。

警察打開本子開始記錄，“你姐姐在學校里，跟什么人關系不錯，又跟什么人關系差，最近跟什么人有過沖突。”

孫妙抓緊裙擺，低著眼睛，淚水大顆大顆滾下。

“姐姐是軍協成員，她有一個男朋友也是里面成員，他們最近有過吵架，前天我從操場路過，看見姐姐哭著從她男朋友身邊跑開了。”

“她男朋友是什么專業，叫什么名字。”

“妙妙……妙妙……”

一個穿白色吊帶上衣，白色短裙，亞麻色頭發的女突然沖過來，臉色驚恐慌張，雙手緊緊抓著孫妙纖細的手腕，幾乎要將孫妙的手腕擰斷。

“方云，怎么了，警察在這里，你有什么事要說？”

看到警察，方云就像鬼見了道士，猛地往前擠，孫妙一個站立不穩，腦袋砸到水泥地上，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母親守在她窗邊，手指尖夾著根煙，煙氣裊裊，吞云吐霧，母親紅色的指甲，殷紅的嘴唇，迷離又可怖。

“媽，姐姐的事，警察怎么說。”

抖了抖燃燼的煙灰，孫媽不厭煩吐出幾句，“上學都懷孕的婊子，跟她媽一副德性，想死也不找個沒人的地方死，死在學校里，讓我們孫家的臉都被丟完了。”

孫妙撐著上半身，直接從床上坐起來，因為牽扯到后腦勺的傷口，疼的她齜牙咧嘴。

“媽，你說什么……”

看親女兒維護那個賤人的死丫頭，孫媽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你還想替她說話，剛才警察送來驗尸報告，孫漓都懷孕一個月，還是讀書的年紀，居然做出這種突破底線的事，不是婊子是什么，你爸氣的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真后悔把這個死丫頭接回孫家，上不得臺面的賤種。”

“媽……”

孫妙叫住她母親，警察站在門口，不知道該進還是該出。

見到警察，孫媽立刻變了副臉，笑吟吟。

“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嗎。”

警察有些尷尬，訕訕說著，“根據案發現場偵查，以及死者遺留下的物品，和尸檢報告，我們初步判定，孫漓可能是自殺。”

“既然這樣，警察同志，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聽到剛才孫媽和孫妙的對話，面對這種貴圈亂事，警察也已經見怪不怪。

說道，“孫漓自殺目前只是初步判定，我們還要繼續收集證據，調查孩子的生父以及其它方面，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家屬。”

“麻煩警察同志了。”

孫妙看著母親和警察的對話，眼睛里滿是悲傷和難過，就在警察要走的時候，她突然問，

“警察同志，我姐姐的男朋友，你們審他了嗎。”

“小妹妹不要擔心，警察會還給你姐姐一個公道。”

警察離開，孫媽再次點起手中的煙，狠狠吸了一口，又從烈焰紅唇的嘴里吐出來，青灰色煙氣遮掩紅唇，吐出來的字眼撲朔迷離。

“你給媽媽說說，你姐那個男朋友的事。”

孫妙抓著床單，指節彎曲，低著腦袋，孫媽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那個男生是退役軍人，我和姐姐在三個月前，參加學校舉行的反恐行動認識的他，因為姐姐扮演人質，那個男生是解救人員，活動結束后，他們兩個聯系密切，就在一起了。”

“男生叫什么名字。”

“何景。”

“男生的背景，你知不知道。”

孫媽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我不知道。”

聽到這句話，孫媽鼻子里重重噴出氣，看著孫妙的眼神惡毒又怨恨。

電話鈴響起，孫媽拿出來一看，臉色瞬間嚴肅，神情有些不自在，隨意叮囑了孫妙幾句，就匆匆離開，在門口接起電話，孫妙隱隱聽到“擺脫，錢......”之類的字樣，她悲傷的臉上，眉宇舒展，兩種極端情緒，詭異出現在同一張臉上。

尸檢報告很快出來，孫漓的尸體被認領回家，孫家父母以極快的速度把孫漓的尸體火化，舉行葬禮，也只是寥寥請了幾個血親。

孫妙穿著黑色連衣裙，右胸口別著一朵白色小菊花，頭發溫順扎在腦后，眼睛紅腫，像一只暴雨中沒有洞穴可以躲避風雨的兔子，讓人心生憐憫，激發保護欲。

靈堂門口進來一個高挑影子，寸頭，手里握著一支白玫瑰。

孫妙看見男子，先是愣了一秒，緊接著像發狂的貓，沖過去，二話不說，直接巴掌扇在男生臉上。

“混蛋，你來干什么，你害死了她，你怎么......你哪里還有臉來參加她的葬禮。”

男子小麥膚色，眼睛剛毅有神，他低著頭，眼中無光。

“孫漓......我們只是朋友......那個孩子并不是我的。”

“混蛋，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孫妙手腳瘋狂亂抓，踹，踢，撕，扯，恨不得將何景撕成碎片，如果不是旁邊人用力攔住她，何景就要被孫妙在臉上，身上掛彩。

孫爸幾步過來，什么也沒問，摑掌甩在孫妙臉上，直接將她打到臉甩到旁邊，耳邊碎發從頭繩中滑落，擋住孫妙紅腫的臉頰，她才像被打了鎮靜劑，安靜下來。

何景很平靜面對這一切，他說，“叔，我想給孫漓放一支花，可以嗎。”

孫爸看著孫媽，又看了看何景，陰黑著臉說道，“不必了，小漓生前的事，已經將孫家推上了風口浪尖，我想何同學也不想這個時候引火燒身。”

何景默言，他看著擺在正中間白色花間，女孩的黑白照片，輕輕說了句，“抱歉。”后退，離開，背影蕭瑟。

警察這時候過來，認出何景是孫漓的男朋友，兩人眼神對視，何景很快轉過去。

“警察同志，有事嗎。”

孫爸上前接待警察，后者將手里的資料交給孫爸，“孫先生，DNA對比結果出來了，孫小姐肚子里的胎兒，DNA與何景，也就是孫小姐的男朋友不符合，我們通過基因庫對比，找到了孩子的親生父親，我們調查，發現他并沒有殺害孫小姐的證據。”

接過資料打開一看，孫爸本就陰黑的臉，直接風雨欲來，臉部松弛的肌肉都在用力發怒。

“后面有新情況，我們會第一時間告知家屬。”

警察說完離開，孫爸將手里的報告單還有資料幾乎要撕碎，孫妙站在后面，低著腦袋，嘴角掛著撕裂的笑。

誰能接受自己的天之驕女，居然主動勾引小混混，還懷孕，真是......有趣。

孫妙再次抬起頭，又是那副我見猶憐，風雨中小花的模樣，讓人愛惜。

葬禮結束，孫妙回學校上課，因為孫漓的死，何景遭受校園霸凌，之前在案發現場，慌慌張張來找孫妙的女生方云，接受調查后，一直沒來上課。

據說，在孫漓跳樓自殺前一天，方云找過孫漓，兩人還打架了。

中午下課，大家三五兩兩要么去食堂，要么去外邊兒，何景等教學區徹底安靜下來，才出教室，這幾天學校表白墻，學校軟件留言系統，甚至是學校官網，都有成千上百的人跑去罵他，渣男，男蛆，太監，殺人犯，偽娘......孫漓的死都是因為他，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在她最美的花季就這樣香消玉殞，而作為兇手的他，還不要臉活在世上，怎么不去死。

網暴者甚至扒出他家的地址，以及他家人的信息，在快手，微博各種平臺P他親人的遺像，評論區都是一片拍手叫好。

而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家的小區，天天遭到陌生人圍堵謾罵，鄰居在社區群里不停抱怨，說他們的私生活嚴重受到影響，讓他們一家趕緊去酒店住十天半過月，等風頭過了，再搬回小區。

何景出了教室，外面黑色的身影靠著墻，盯著他出來的門口，是孫妙。

何景假裝沒看見，他單肩背著書包，埋頭就走，被孫妙一下子攔住去路。

“我姐姐不是自殺。”

男生沉默，節骨分明的手緊緊握著書包肩帶，“警察會處理這些。”

“警察說，證據證明我姐就是自殺，但你是他男朋友，你應該清楚她的性格，她是絕對不會自殺的人。”

何景抬起眼睛看著孫妙，那是一雙像落了灰塵的明珠，掩埋污穢中，只要你用心擦拭，就會被其光華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