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做了六年同妻，舅媽一氣之下帶著兒子遠走他鄉。

外婆一邊痛罵舅媽，一邊給舅舅尋摸新媳婦傳宗接代。

沒想到舅舅玩得太大，玩沒了生育能力。

舅舅從搶救室出來的那天，外婆在我飲料里下了耗子藥。

只因為今年正月初三，我去燙了個羊毛卷。

正月剃頭死舅舅。

那么正月燙頭就會……彎舅舅。

再次睜開眼睛，我回到六年前，舅舅訂婚宴的前一天。

這一次，我要早早曝光你。

你們加諸我身上的苦難，我也要一并還回去。

……

我的靈魂在空中游蕩。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抽搐，看著鮮血從我的口鼻流出。

而我的親外婆，絲毫沒有被我的慘狀觸動，反而嘴里不停地咒罵著：

“小婊子，喪門星，大正月的出去燙頭，騷不死你。”

“你舅舅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

“哪個好人不知道，正月剃頭那是要克死舅舅的！你去燙頭，那不就是盼著你舅舅彎了，去跟男人……跟男人……”

“我呸！”

“我老張家的獨苗苗啊！就這么在你手上斷了香火了！”

“去死吧你！”

外婆罵完，又急匆匆地跑去看她的寶貝兒子了。

另一邊，房門被悄悄推開一個縫隙，像是張望了一會之后，一個女人站在了”我”面前。

她看了我許久，表情呆愣愣的，眼淚在臉上無聲地流過。

過了好一會，她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一樣，飛撲過去拿起桌上的半瓶可樂，全部倒進了下水道。

那是外婆拿給我的可樂。

里面加了老鼠藥的可樂。

“笑笑，對不起，可是……可是我已經沒了你，我不能再沒有媽媽和哥哥了。”

“你說說你，沒事折騰你那個頭發干什么啊——這個家現在還算是個家嗎？”

房門再一次被推開，這次是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看到現場的情況，男人飽經滄桑，向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久違地浮現出不敢置信和幾分痛苦的神色。

他指著地上的”我”，眼睛看向女人，嘴唇囁嚅著，腮幫子都微微顫抖。

女人用力搖頭，捂著嘴沉沉地哭：”老楊，那是我媽媽啊。”

“那她就……那也不能……”男人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們再生一個好不好？你放心！我一定能再生一個！”

女人拽著男人的衣袖，雙膝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們再生一個……老楊……那是我媽媽啊。”

男人在我面前蹲下身，粗糙的手指碰了下我漸漸失溫的臉頰。

最終還是沒說一句話。

我死于二十一歲這一年，死因是……正月初三，我去燙了個羊毛卷。

而正月還沒過完，舅媽就撞見了舅舅正和一個陌生男人滾在一起。

捉奸在床。

這時候舅媽才發現，自己嫁給舅舅六年，就做了整整六年的同妻。

舅舅感興趣的從來就是男人。

但他竟然還和自己生了一個四歲的兒子。

受不了這種侮辱，舅媽果斷離婚，帶著兒子遠走他鄉。

舅媽臨走時放下狠話，說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舅舅，也不會允許兒子回來看他一眼。

舅媽帶著兒子消失不見后，外婆炸了。

畢竟為了給兒子找個好老婆，外婆到底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陪了多少笑臉，只有她自己知道。

舅舅四十歲的時候還沒結婚，平時就在工廠給人家看大門。

他沒什么本事，又愛偷懶，人也邋遢。

幸好有外婆和我媽撐著，我舅舅才能找到還個不錯的媳婦。

舅舅家里，洗衣做飯的是外婆，日常開銷貼補的是我媽。

結婚前，舅媽第一次上門，我媽就給包了五千塊的紅包。

雖然我媽結婚早，但她明明是妹妹啊。

媽媽結婚時，聽說舅舅可是分文沒出。

后來舅媽逢人就說：”就是看重了我婆婆和小姑子，我才想著要嫁過來的。”

結婚兩年，舅媽就給家里添了個大胖小子。

這下外婆看著自己兒媳婦，更是越看越喜歡，整天”功臣”、”功臣”地叫著。

沒想到，”功臣”走了，還是帶著老張家的”香火”一起走了。

外婆氣得說要去刨舅媽家祖墳。

但光生氣罵人也沒用，外婆還得趕緊給舅舅尋摸下一個媳婦。

畢竟舅舅已經四十六歲了，再過幾年還不一定能不能生了。

外婆又氣又急，長了一嘴燎泡。

但舅舅卻毫不在意，甚至變得更加我行我素起來。

反正自己和男人亂搞的事情已經被全家人知道，那他再沒什么顧忌了。

舅媽走后，舅舅幾乎一天不歇地出去”找刺激”。

找著找著，就意外把自己下面玩壞了。

這下可真”刺激”了。

老張家大概率是真的要斷子絕孫了。

外婆在搶救室門外撒潑打滾，罵舅媽沒良心，罵醫生見死不救，罵”欺負”舅舅的人不得好死。

吵個不停。

被醫院保安”請”到走廊椅子上后，外婆滿是恨意的目光突然投到了我身上。

她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樣，尖利地開口：”賠錢貨，你知不知道正月剃頭克你舅舅？”

“那你還去燙頭！燙的什么頭！你看看你舅舅現在的樣子，你滿意了？！”

一句以訛傳訛的俗語。

一個牽強附會的解釋。

讓她就這樣輕易地判了我的死刑。

用一瓶耗子藥就送走了我。

而所有人，竟也都一致地漠視了我的死亡。

憑什么？

我想怒吼。

但再也沒人能聽見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