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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庚申月

大殿內,燈火闌珊,一只玉手拿著燈簪子在燈芯里攪動,快要滅了的蠟燭又被挑起了光

旁邊站著服侍的掌事嬤嬤雙手端著托盤,等著主人把燃盡的蠟燭一一更換撥正,那主人邊挑著燈芯,邊開口說道:“幾時了芽芽”嬤嬤回望了下滴漏,答到:“娘娘,已經寅時四刻了”

那主人吐出一口溫熱的氣,緩緩道:“天要亮了”

那嬤嬤透過窗紙往外看,倒是亮了一點,轉頭看著自家主人不慌不忙的凈手,便也沒多說什么

主人張口,溫潤的嗓音像是哄人睡覺般的輕:“芽芽,你怕嘛”

“不怕,只要跟著娘娘,什么都不怕”嬤嬤堅定的眼神盯著那位主子回到上座

“不怕嘛,芽芽想的比我勇敢”她呆滯的看著緊閉的大門,又回神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有氣無力,她的身體已經極其虛弱,一直在撐著

“娘娘,芽芽永遠守著你”芽芽邊說邊放下手中托盤扶著這位主人坐在了屏風后的臥榻上,從深閨到進宮中二十年來,芽芽都是她的倚仗

“芽芽,跟著我你受苦了”

“不,娘娘,芽芽此生有幸在你身邊照顧你”芽芽看著面前僅半月眼角長出細紋的主子,滿臉滄桑,心痛不已

“去把門打開吧,天要亮了,砌壺新茶,我們等著那賊子來”

“是”

殿門大開,黎明的光輕輕撒下

坐在臥榻上的主人起身走到大殿中間,看著門外的風景,神思恍惚,17歲入宮,二十個年頭,本以為熬到這歲數,往后無虞,哪怕到今日死到臨頭都在感慨覺得人生無常

倒是沒想到對這宮墻起了留戀之心,也許不是留戀,是還沒活夠,這輩子,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她都走過來了,享福沒享著,倒是把全家搭進去了,不知父親九泉之下是否覺得自己鋪的路可笑

芽芽把泡好的熱茶呈上來,她返回臥榻接過,茶杯里漂著沒沉淀的碎葉兒,她認出來是老樅水仙,不貴重,她喝的茶多,沒什么愛喝的,老樅水仙合她胃口,多備了些,今日怕是最后一次喝了,她輕吐氣息,把熱氣吹散,小口抿著

即使大敵當前,她還是如此沉著,是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大抵是瘋了,她心想到,保持著規范的禮儀,即使身體虛弱,仍舊坐的直直的,最后在大臣和宮人面前維持著皇家禮儀,品著今年新進貢的老樅水仙,眼睛有些發酸

“我兒睿掖和川戌可好”那位高貴的娘娘聲音溫潤,透過屏風前的龍椅問著前方和她一起堅守在這的大臣,大理寺卿蔚正濤聽到后,知道是問他,回答道

“回娘娘,您大可安心,最后一次送信,三千鐵騎及家眷都已遷戶儋州隱姓埋名,簽下生死書,定可保公主太子在儋州平安,一半虎符現在賊子手中,另外一半太子已收好,已經對外宣稱…宣稱太子公主自縊”

“你們的家眷也安置好了嘛,今日之后我們就要留名千古了,各位別留遺憾”那主人再次開口,緩解了些這空洞大殿上緊張的氣氛

“娘娘說笑,我等幾人已全部告別安置妥當,誓死效忠陛下”大臣一一回應,竟覺得生死不過小事一樁

皇帝兩個月前出征邊疆,威震大軍,鼓舞士氣,一個月前還傳來書信報平安,正慶賀打贏敵寇準備返回時,敵寇忽然襲擊營帳,不幸中計重傷,詔書說流血過多駕崩而去,真相猶未可知,四王爺李均不僅不徹查,還趁機奪取帝印和軍權,揚言皇帝英勇奮戰,壯烈殉國,臣深感悲痛,因子息尚年幼,遺昭傳位于他

敵寇退于邊疆,至今不見陛下尸骨,他倒像功臣般耀武揚威的領著那份“遺詔”帶著將士浩浩蕩蕩往京城方向來繼位

不幸身亡,好一個不幸啊,此種蹊蹺她一介深宮女流都聽出來了,百官豈能不知,宮中豈能不知,天下百姓豈能不知,其中緣由,不用想也知道,托詞未免太拙略,真是心急啊,我攥著那封邊角焦卷的軍報,龍涎香混著血腥氣從明黃絹帛里滲出來——墨跡洇開「殉國」二字

李鈞的詔書是裹著蜜糖的毒蛇,十二道白麻詔書已傳遍九州,其心昭昭

真正做出決定是在半月前

“皇后娘娘明鑒啊!“御史大夫跪在我的鳳儀宮地上,頭重重的叩首,象牙笏板被青磚磕出裂痕,渾濁老淚滴在官袍上,“陛下親征前夜,身體康健,鎮國將軍已部署好軍隊,怎會輕易遇襲中道崩殂,一定是那賊子李鈞通敵叛國啊娘娘“他顫巍巍的舉起笏板,似是痛恨,似是無奈

我推開雕花檻窗,暴雨裹挾著百姓的私語涌進來。朱雀大街飄滿招魂紙錢,人們哀悼著明君,賣炊餅的老漢正比劃著天子隕落時的情形,茶樓說書人已將「紫薇隕落」的戲本唱了十八回,已不再顧忌殺頭之罪,那李鈞此刻高興的恐怕在用紫毫筆謄寫新帝「天命所歸」的話本,繼續宣唱

大堰亂了

她走出了深宮,最后承擔起護佑皇家的微弱力量,跟在我身邊的舊人和一腔熱血為國的宮人,選擇留下,其余喚禁軍護佑太后和后妃們出走躲避,皇帝乃太后親生,白發送黑發,因悲痛欲絕,在出走前夜薨了,她大操大辦了三天,厚葬入了皇陵,但并未多吊唁,因為時間不允許,她理清頭緒,繼續處理事宜,李鳶后宮并不充裕,不算她,僅剩三位后妃,出走一事也辦得利落,她選擇留在宮中游說百官,她不能走,哪怕最后一刻

君王死社稷,逆臣賊子上位,大堰的江山從此不再干凈,他李鈞的皇位本就言不正名不順,更不說是否通敵叛國

朝廷變天,臣子沒錯,我不逼他們,但是我也低估了他們對皇帝的忠心,僅一個月,罷官的罷官,還鄉的還鄉,也有誓死捍衛皇帝的,已告別家族長輩子息,忠孝兩難全,準備提劍斬敵寇,于我奮戰到最后一刻,血灑皇宮,此刻我知道,那李鈞上位已無用之人,武將不足,文臣亦可覆舟,一時語塞,竟有些震撼,有些佩服皇帝的帝王之術,能讓他們忠心至此

簾外秋雨敲打飛檐時,我對著銅鏡拔下第七根白發。半個月殫心竭慮,竟蒼老至早早生出了華發,燭火在琉璃罩里明明滅滅,映著案頭堆積如山的請辭奏疏,最上端那本墨跡未干——御史中丞王儉的字跡

我識得,三日前他離京時,官袍下還手握著皇帝賞的魚符,滿臉不甘,他要留下,是我強制讓他歸鄉,他兒時家中貧困,族中人丁稀少,子女尚在襁褓之中,他憑著才學一己之力改變了家族地位,今后還要靠他養活家人,就算罷官,以他的文采亦可成一方教書育人的好先生,不能讓他家里人失去希望,不能讓妻子沒有依靠

“陛下踐祚不過月余,朝堂已成空殼“我喃喃道,至今還覺得恍惚,我碾碎指間銀絲,看著大殿上的龍椅,李鈞的龍椅是從先帝尸骨上搶來的,陛下在位做的不錯,那些老臣,寧肯守著太廟里的牌位撞柱,也不愿對著活生生的江山俯首

三更燈火五更寒,不知為何想起我在詔獄見過最硬的骨頭。刑架上的血順著磚縫流到靴邊,內閣次輔張作年因貪污贓款,而被捕,笑出滿口血牙:“皇后可知何為帝王之術?哈哈哈哈哈“

我扶著鎏金鶴嘴爐劇烈咳嗽,帕子上的猩紅在燭光下像西域進貢的瑪瑙,鏡中人已三十有七,馬上到不惑之年了啊,這個歲數,也確實沒有什么可困惑的了,唯獨遺憾和陛下的緣分只能至此了

“娘娘......“

“無礙”我抹去唇邊血漬,指尖觸到臥榻上冰涼的玉佩,窗外驚雷撕破夜幕,雨打殘荷聲中,恍惚聽見卯時鼓響

天亮了

她少年進宮,年少時的她,無論才學品行還是相貌都是這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因家父是翰林院大學士,也飽讀詩書,為京中貴女典范

太后懿旨,不敢不從,當時后宮蕭妃獨寵,她不想這樣爭斗的婚姻,一直無聲無息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可是蕭妃的手伸的太長,讓她厭惡,起了殺心,皇帝有心幫她,讓她意外,也有過一段感情很好的時光,就在那一段時光,他們有了一對可愛的兒女,也曾恩愛兩不疑,直至蕭妃滿門抄斬,再到她全家流放,歲月蹉跎,她看透了他,眼前人已非彼時人,從此深宮麗苑不再期盼

上邊疆前一夜,他想去看看她,也只是看到鳳儀宮的宮門緊閉,也并未多說,或許是愧疚吧,聽到他死的時候,她還有些錯愕,死了嘛?李漱啊,你死的好匆忙,我還未懲罰夠你,你怎么就先走了

平旦時分,云邊如血,永安門墻上的琉璃瓦在黎明的曙光下泛著冷光,李鈞的手指擦過朱漆斑駁的宮門,銅釘上的銹跡沾了滿手,像凝結的暗紅血珠,看不到絲毫光亮,沒了生機,他邁著矯健的步伐踩著石路一步步走向身后三萬大軍

禁軍統領的甲胄在暮色中泛著青灰,長戟橫過時刮起一陣腥風,他認得這張臉——通敵叛國的傻×,害死當今天子的腌臜玩意兒,也是視手足于不顧的賤人,如今領口已繡上了五爪金龍,呸,真不要臉的狗娘養的玩意兒

伏擊來得毫無征兆

第一支箭擦過耳際時,李鈞正往回走著,朱雀門兩側的彩綢還是年前的樣式,羽箭破空之聲接二連三響起,他在邊疆練就的耳力辨出,此刻襲來的分明是軍中專用的角弓,身后大軍立馬做防御式護他身前

“主子,攻不攻”

“且慢,聽聽這些亡魂說些什么”李鈞將手背于身后,陰沉的看著宮墻之上

“皇后口諭,四王爺李鈞勾結外邦,通敵叛國,盜竊帝令,謀殺圣上,篡位謀反,誅之“陰影中走出的黑衣人舉起鎏金令牌

“永定門三千禁軍的血還沒流干呢,四王爺“裴瑯惡狠狠的盯著城門下的李鈞

禁軍本來有一萬在城中駐扎,為了護佑太子公主,太后后妃皇子們出走,調走了六千,三千守城門,一千護皇后娘娘,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認輸,他和弟兄們親眼見過圣上到親兵衛看他操練禁軍,那種欣賞讓他由衷覺得自豪,能吹一輩子,圣上是個好皇帝,皇后娘娘到最后都未表現一絲怯露,他由衷敬佩,一介女子尚且,他裴瑯誓死追隨

“講完了,那便,殺了吧”李鈞眼神猩紅,話畢,身后大軍齊力破門

此刻忽然狂風大作,大殿內,二十二盞長明燈齊齊炸裂,其余燭燈全部揮滅,頭上的鳳釵其中一顆東珠不知為何也應聲而裂——那是去年生日,李鈞獻上的南海東珠,李漱還親手給她襄制上,當時,她還冷笑覺得他假惺惺的,惡心至極,沒想到,今天臨死前戴上了,就在此時,殿外副禁軍統領來報,叛軍已經到了永安門開始攻城

碎玉掉在青磚上泛起幽藍冷光,像極了去年生辰夜李漱眼底的寒芒

“永安門...破了“副統領的鐵甲凝著血冰,喉頭滾動著碎肉般的哽咽,我望著滿天烏云突然笑出了聲,原來最鋒利的刀從來不在沙場——李漱親手接過的這顆東珠,此刻倒成了敲響喪鐘的玉槌

永安門轟然洞開的巨響震落梁上積塵時,兵部尚書王衍已經挑起劍撐起殘軀。這位六旬老臣仍死死攥著象牙笏板——那是先帝御賜的“文骨“,廝殺聲響起,僅剩的一千禁軍,努力拼殺最后的價值,此刻那忠臣的劍深深刺進叛軍的脖頸,濺出的腦漿混著他花白胡須上的血沫,在青磚上繪出半幅殘破山河圖,誰說文臣不可護國,他以鮮血引雷霆

“為了大堰,殺!“禁軍副統領張承的吼聲裹著血沫。他的玄鐵重甲已嵌滿十七支狼牙箭,右手卻仍揮動八十斤陌刀沖向涌進的叛軍,當他手中第十五個叛軍被攔腰斬斷時,金磚地上的血泊終于漫過臨華殿門口蟠龍柱基座的螭首紋。

我拔下鳳冠擲向被叛軍擁護走來的李鈞,十九顆東珠在丹陛石上迸裂如星雨,此刻碎得比大堰第四位天子的死更加震懾。碎玉劃破李鈞眉骨那瞬,御史中丞陳作年被叛軍刺入了心臟,他硬是用牙齒生生咬掉了叛軍的手臂上一口肉,不甘心的倒在了血泊,嘴里念叨著臣盡力了

“娘娘...接劍!“御林郎趙赫的嘶吼混著臟腑碎塊。他腹部插著三柄長矛,卻硬是拖著腸子爬過三十級玉階,將劍拋向我,劍柄纏著緞帶,禁軍統一樣式

永隆九年秋狝,當年李漱還是太子時,冒充自己是御林軍就是用這緞帶綁住我中箭的右臂,在狼群環伺中背著我走了十里山路

老內侍福安突然扯開朝服,露出綁滿火雷的枯瘦身軀:“老奴給娘娘表個態,是爺們的都往前沖!這個伺候過三代帝王的閹人,帶著身后的小太監,像支燃盡的紅燭般撲向敵陣,在血肉橫飛中炸開條條熾熱通道

我反手割斷三尺青絲拋入火海,芽芽早已把浸透火油的幔帳扔入了殿內,大火開始吞噬梁柱,李鈞的蟒袍竄起烈焰時,這個弒君者終于露出驚恐神色,就算大堰換了皇帝,他李鈞也做不上這祖傳龍椅,他不配

“大堰沒有茍活的皇后“那位高貴的皇后將劍鋒橫過脖頸,望著沖天火光笑出淚來,在梁木坍塌的轟鳴中,恍惚看見二十年前的大婚儀仗,少年天子掀起龍鳳蓋頭時,身上還沾著濃郁酒香,笑盈盈的對我說,謝謝你成為我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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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

《堰書·后妃傳》載:“元熙廿二年秋八月庚申,孝成仁圣德皇后仗劍立太和殿丹墀,享年三十七歲,是日赤虹貫日,四千六百忠魂血浸青磚,自卯迄亥,烈焰焚天,臨華殿傾,叛軍弗敢越雷池半步,新帝李鈞(廟號太宗)遍尋九州,璽終不現,世譏其失,謂'太宗之玷'“

《宮異聞錄》載:“是夜既過,仲秋忽降大雪,宮苑盡白,似悼前朝。守夜者言,三更時分常見素衣宮娥對月理線,趨近則無,然宮人皆不懼,蓋因圣德皇后金身已立民間廟宇,護佑堰之“

《太宗本紀》補:“帝命重建臨華殿,廣其制三倍,金柱嵌夜明寶珠五十又八。然每逢雨夜,新殿階前輒現血漬,水洗復出,狀若鳳尾“

《匠作志》云:“拆舊殿時得焦木數根,內藏半焦香囊,繡'元熙廿二年制'太宗命鎏金匣貯之,懸于正梁,謂'鎮邪祟',然匣懸三日,香囊自焚成灰“

《拾遺錄·民祀篇》載:“是夜過,洛浦忽浮萬燈,皆鐫'顯徽''圣德'尊謚,著縞素者遍長街,市絕管弦三年,童謠遍傳'金烏墜,玉兔缺,明堂化碧血闕',隆盛三年,隴西道中猶見耄耋面東怮哭,持御賜鐵券殘甲,莫辨其曾列先帝鹓班否“

《太史令注》:“堰太宗詔毀民間私祀,然邙山北麓夜現百姓自結社,以戰甲殘片鑄鐘,以箭簇為磬。每逢清明寒食,鐘鳴二十二響——恰合前朝春秋“今觀洛邑城隍廟壁,仍存前朝翰林血書:“玉碎珠沉日,猶照汗青痕。莫道娥眉弱,一劍定乾坤。“

《禮志》補遺:“圣德顯徽,民心鏤骨。新帝初御極,巷議多怨,然宵衣旰食三載,民瘼稍蘇。惟每值寒食,父老望陵垂淚。或云儋州見龍紋少年,隨者皆黥面罪囚,然虛實難稽。先帝后宮有四妃,唯中宮誕前公主睿掖和先太子川戌,余子皆湮沒塵煙。

《大堰朝帝王史記》載:大堰第四世君漱,英睿神武,雄才大略,經緯天地。仁德廣被,澤潤蒼生;勤政恤民,宵衣旰食。御宇之時,河清海晏;垂拱而治,四夷賓服。謚曰顯徽,廟號堰世祖,千秋祀典,永享烝嘗。文濤武略,德被八荒而功垂萬世,誠乃古之圣主,兆民永懷之明君也

那方浸透歷代帝王掌溫的青玉,此刻正靜靜躺在太液池底,與二十二載愛恨一同沉入永恒的黑暗

版權:云起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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