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全家出游，高三在讀的我苦苦拒絕卻仍被帶上。

一路上，果不其然又是所謂的“苦難教育”，只苦我一個人的那種。

到了景點門口，我才知道他們帶我來的原因。

只要能背出一篇跟該景點有關的古詩，就能免票進去參觀游玩。

我只是他們免票的優惠券而已。

而我搜腸刮肚，也只背出三首古詩。

于是毫無疑問地，我被他們拋在了景點外。

站在外面望著父母和弟弟開心的背影，我也笑了。

玩吧，有你們哭的時候。

……

五一放假回家，我剛放下書包就被媽媽喊住。

“昭昭，快收拾東西，咱們全家一起出去旅游。”

聽到“旅游”二字，我心里不由得一緊。

“媽，我能不能不去？”

不是我不喜歡旅游，但，如果和他們一起出去旅游的話，那還不如不出去。

媽媽聽我這樣說，頓時臉色一沉：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一點都不明白事理！”

“我特地給你訂了票，你現在說不去就不去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一場？”

爸爸和顏悅色地哄著弟弟進屋收拾行李，隨后也走了過來，陰著臉看我：

“今天要出門，全家都挺高興的，你別給臉不要臉，非逼我動手。”

我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上次挨打的傷痕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我不是想掃興，只是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我想在家里復習。”

媽媽似乎被逗笑了，和爸爸對視一眼。

“就你那成績，還有什么復習的必要？”

“你不會真覺得自己有考上大學的機會吧。”

爸滿不在乎地點了一根煙，接過話頭。

“再說就算你考上了，我也不可能讓你去念，學費那么貴，我可掏不起。”

媽媽深以為然，在旁邊直點頭。

“就是，女孩家家的念什么大學？早點出去打工多好，還能掙錢貼補家里。”

“耀祖的班主任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說耀祖成績不夠，最好是走藝術，那可要費不少錢呢。”

我低下頭，局促地捏著衣袖。

“現在還沒發車，車票可以退的。”

“老師說我雖然成績不高，但是學得很扎實，還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學的。”

“你們不想出錢的話，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

爸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滿臉都是煩躁。

“我是不是給你點臉了？”

“老師那都是客套話，你一個女孩兒考上大學又能怎么樣？還不是給人家當媳婦，進別人家的祖墳？”

“掏錢給別人養媳婦，還養那么起勁，那不是傻逼嗎？就算你出人頭地了，也是別人家沾光，我還不如指望耀祖呢！”

“耀祖的班任都說了，男孩兒有后勁，到了高三成績肯定提升。”

媽媽索性直接走到我的書包前，將里面所有的書都倒了出來，然后把包扔給我。

“快去收拾東西，我們還趕著出門呢。”

我沒有繼續辯解，只是快步走回了我現在住著的雜物間。

辯解也沒有用，我早就知道。

畢竟這么多年，我都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只是事關我的未來，我忍不住還是想要據理力爭一下。

可惜，得到的還是和從前一樣的結果。

到了車站，臨近檢票的時候，媽媽才把身份證和車票給我。

我低頭看了看車票，那是一張無座票。

我又抬頭瞄了眼弟弟的車票，是軟臥。

見我盯著弟弟的車票不放，媽的臉色有點難看。

“看什么看！五一假期的車票有多難買你知不知道？能給你搶到無座就不錯了，別貪得無厭！”

“花錢帶你出來旅游你還不高興，你從小到大都是吃我的花我的，我說過什么沒有，現在不過就是讓你吃點苦，你就拉著一張臉，擺臉色給你爸媽看？你天天上學都學了些什么東西！”

“才十幾個小時的路，你站著去又能怎么樣？”

爸也威風凜凜地抱著手臂，對我進行教育：

“耀祖還小呢，需要爸媽照顧，你都多大了，自己還照顧不好自己嗎？”

“你們這些小孩子就是喜歡得寸進尺，我小的時候別說旅游了，出門走親戚都得走著去，你現在能坐上車已經不錯了！”

“吃虧是福！是福！教了你這么多年，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長腦子是干什么吃的！”

我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雖然是我先出生，可是弟弟只比我小一歲多，因為從小吃好喝好，甚至比我長得還要高。

見我一直盯著他看，弟弟一把將我推到一邊去，揚著雙下巴掃我一眼。

“閃開點，看見你就礙眼！”

被這樣一推，我身體向后退了一步，看著爸媽帶著弟弟一起有說有笑地檢票上車。

等他們看不見了，我才低著頭默默地檢票上車。

上車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從背包里拿出小馬扎和U型枕，找了個相對寬敞的地方坐下。

雖然五一假期出行的人很多，但我們這里比較偏遠，是火車的始發站，在起初的幾個小時還是有空座的。

但，我太了解自己的父母是什么德行了。

就算這列火車空無一人，他們也不會給我買坐票的。

天天把“吃苦教育”掛在嘴邊的他們，怎么可能讓我好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