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都是高知，而我平平無奇。

初中我喜歡畫漫畫，我媽撕爛我的畫冊。

我中考成績差，我媽帶我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她不敢相信她會生下我這么蠢笨的孩子。

可我是她的親生女兒。

我20歲時，她還強迫我復讀高三。

我報復性地買玩具。

她看見后，破口大罵：“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知廉恥的玩意。”

我們徹底決裂了。

終于，她懷二胎了，我自由了。

多年后，我生活恣意，卻聽到妹妹被她逼得跳樓自殺的消息。

01

我爸媽都是985研究生。

我爸是我們市一中任教10年的優秀教師。

我媽是我高三的班主任。

而我靠我媽的關系才入學她任教的一高。

我的分數線距離一高少了整整38分。

入學那天，她臉色鐵青，“沈清沅，你就不能爭口氣嗎？丟人現眼的東西！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一個蠢貨。”

這些話我從小聽到大，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明明我特別用心地聽課、做筆記、做功課……可我的成績依舊墊底。

面對我媽的質問，我腦子里充斥著各種紛亂的念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蠢……

蠢到在爸媽眼里最簡單的高斯函數都搞不清楚。

因為我的學習成績，爸媽沒少在我身上下功夫。

他們平時工作忙，就給我請了家庭教師。

我每天放學后的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好像從出生起，我就沒多少屬于自己的時間。

不是在上課，就是在上課的路上。

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只因為我的成績不好，爸媽就否定我的一切。

他們否定我的努力。

甚至覺得我上課是在開小差。

在學校，我基本沒有朋友。

或許因為我忙于學習，沒時間交流；或許因為我爸媽都是老師，他們不敢和我深交；或許因為我今年已經20歲。

沒錯，20歲的我正在上高三。

這是我復讀的第二年。

我始終沒有考到爸媽滿意的分數。

我媽說，“那就一直復讀，直到考上我滿意的學校為止。”

02

這次小考，我考了全班第49名。

我們班一共60個學生。

我媽拿著我的試卷，臉色漲成豬肝色。

試卷打在我的臉上啪啪作響，“你怎么這么蠢，你怎么就能蠢成這樣呢？為什么別人都能學會就你學不會啊？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輩子攤上你這么個蠢笨如豬的女兒，我真想把你的腦子敲碎看看里面到底裝的什么東西。”

我跪在地上默不作聲。

我不想解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是啊，我怎么就這么笨呢，明明復讀兩年，可我還是不會。

我爸坐在沙發上，煙一根接著一根。

他再次開口，聲音變得沙啞，“實在不行就算了。今年最后一年復讀。如果再考不上重本，那就是她的命。”

“不可能，考不上那就繼續考，為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她做不到？我就不信我姜敏的女兒能笨到這個地步。她一定是沒認真學習！”

說完，她跪坐在我對面，淚眼婆娑，“沅沅，算是媽媽求你了，你認真學好不好？”

我想說：媽媽，我真的很認真了。

可我的喉嚨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還在繼續：“算了，以后媽媽累一些，親自教你。我要讓他們都看看，我姜敏的女兒不是白癡。”

我媽立刻打電話給我的現任家庭教師，辭退了他。

這五年，她辭退的老師少說也有十來個。

每一次我的小考成績出來，只要我的成績止步不前，她就會辭退家庭老師。

她說他們沒有認真教，沒有用心教。

她就會認真教嗎？

恐懼感籠罩在我的心頭，我想起了我三年級的寒假，她給我買了兩本練習冊。

上面的知識點是我沒有學過的。

一道雞兔同籠的問題就難住我一下午。

我媽打完麻將，罕見地親我一口。

“讓媽媽看看沅沅的練習冊做得怎么樣啦。”

剛翻開第一頁，她臉色就變黑了。

“啪”的一聲巨響。

她將練習冊拍在書桌上。

手指點著我的額頭，“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加減法你都算不對？你腦子里裝的到底都是什么東西？”

她每往后翻一頁，臉色便黑上一分。

看見那道雞兔同籠時，她終于爆發出來。

“這么簡單的題你都不會，你在學校到底學了什么？”

正值新年，她直接打給我班主任。

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

“我把我家的孩子送去學校上學，是讓她去學知識的，不是讓她在學校貪圖享樂的，她上了三年學，為什么連最基本的雞兔同籠也不會？”

電話那頭傳來微弱的聲音：“請問是沈清沅的媽媽嗎？是這樣，我們現在的教材還沒學到雞兔同籠，小學四年級才會教這個知識點，孩子不會做很正常，家長還是不要給孩子太大的壓力，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開心快樂才是最重要……”

班主任話還沒說完，我媽就掛斷電話。

“有這樣的老師，怪不得你學不會。”

緊接著她拿出一張草稿紙，在上面解答著這道題的過程。

設雞為X，設兔為Y……

我看著滿篇的X和Y陷入了沉思。

兩分鐘后，我媽停住筆。

“看懂了嗎？”

我習慣性地想搖頭，可見她的臉色，我下意識地點點頭。

她終于露出一抹微笑。

緊接著，她在草稿紙空白的地方給我出了一道同類型的題。

但我并不會。

她用手指戳我的額頭，“你剛剛不是說你會了嗎？現在怎么又不會了？知識是學在你自己腦子里的，你竟然還想騙我？”

她拍桌子的聲音震耳欲聾。

我呆呆地坐在書桌前一句話也不敢說。

“解不出來，你今天就別想吃飯了，這么簡單的題都不會，以后說出去你沈清沅是我的女兒，我都嫌丟臉！”

回憶的最后，是她摔門離開的背影。

爸媽的吵鬧聲將我拉回現實。

“為什么不復讀？你也覺得你女兒是個蠢貨？”

“學習是需要天賦的，有些人就是沒有天賦，你不能逼她，只會適得其反。她可以選一些感興趣的專業，畫畫唱歌跳舞，走藝術路線也未嘗不可。”

我媽冷哼一聲，“不可能，這世上就沒有學不會的人，只有沒用心學的人，這件事不可能聽你的。”

這件事已我媽強硬的態度結束。

03

狹小的臥室里，我媽緊靠著我站直身子。

讓我感到不安。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看見我媽，心臟總會在身體里狂跳不止。

臺燈將我媽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我仿佛被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了，只感受到絕望。

“教豬都教會了，為什么就是教你教不會？我教書十幾年，你就是我遇到過最笨最蠢的學生，我要是你，我死了算了，我活著干什么？”

我媽氣急，將試卷撕得粉碎，紙片紛紛揚揚落在我的頭頂。

“為什么啊，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抓起我書桌上的書，狠狠地砸向我。

我額頭上全是冷汗，心臟更是像被刀絞一般。

好在我爸及時打開臥室的門。

“姜敏，算了，你別逼沅沅了。”

我媽尖叫：“這是我在逼她嗎？我這是為她好！”

“都怪你從小對女兒不上心，她的學業都讓我一個人操心！我忙得過來嗎？這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嗎？”

我媽的臉像是被燒紅的鐵塊，憋得通紅。

我爸攔不住她，她發瘋似的推倒我的書桌，桌上的東西灑落一地。

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滾在她腳邊，她愣住了，下一秒，她弓起身子撿起。

只看一眼，后一秒那東西便朝著我砸過來。

“沈清沅！你到底在干什么？”

沒錯，那是我的玩具。

強烈的屈辱感如同巖漿一般涌上心頭，我下意識抿緊嘴唇，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我爸關上門，他似乎覺得，這種事情由我媽來講似乎更為合理。

我媽狼狽地跌倒在地，雙手瘋狂撕扯散落一地的書本。

她似乎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在學校里竟然敢干這些事？你怎么敢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干這些不要臉的事情。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你怎么能做這些傷風敗俗的事情，你怎么對得起懷胎十月才生下你的我啊？”

我媽越說越激動。

“你說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說話！”

我反反復復地想著一個大膽的念頭，情緒越來越激動。

這是我第一次決定反抗我媽。

“你憑什么定義為我是傷風敗俗的人？我做了什么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嗎？我殺人了還是放火了，我不過是取悅我自己，這也不對嗎？”

我媽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很快手腳并用爬起來。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我臉上。

“你說的是什么？你怎么這么不要臉，你怎么這么沒有羞恥心。”

說到這里，她仿佛想到什么，然后惡狠狠地瞪我，“怪不得，怪不得你會成績不好，原來你的心思都在這上面。”

說完，她把東西從丟出窗戶。

我家住在19樓，她屬于高空拋物。

果然，半個小時后，警察按響我家門鈴。

“有人舉報你們高空拋物，好在沒有人員傷亡，只差一點，這個東西就砸到嬰兒車上，后果不堪設想。”

04

我媽提著大包小包的牛奶雞蛋，和我一起找到差點兒被砸的嬰兒車主人。

看見人后，我媽推搡我，“去說啊，去道歉！”

“對不起……”

我媽一把拍在我的后腦勺上，“不是那么大聲地跟我說取悅你自己嗎？如今犯錯道歉的聲音又這么小，你不是說你沒傷害別人嗎？”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半晌，那對夫妻才說：“算了。你們以后注意點，高空拋物是會害死人的，好在這次我們運氣好。”

我媽連忙說：“是是是，都是我們不對。我們鄭重地向你們道歉。你們收下我這點小小的心意吧，不然我這心里過不去。當時我也是氣急了，我家女兒才20歲，竟然被我發現這樣的東西，你說都是當父母的，哎……”

我嘴唇發干，耳邊一陣轟鳴，窘迫如同一根鋼釘，死死地把我釘在原地，讓我動彈不得。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而我媽愈發繪聲繪色地講述發生的一切。

“是啊，都是當父母的，肯定能理解你。”

“哎，我都不知道怎么教她了，我和她爸都是研究生，可現在她呢，考個大學都費勁，原來心思都在這上面。”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看著我，我只感覺到一陣烈火將我的皮膚炙烤得發疼，難堪席卷全身。

一個大媽親昵地拉著我媽的手，“還好你運氣好，發現得早，還可以干預，她這個年紀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上學，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少想。”

說到這，她停頓片刻，以過來人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說對不？小姑娘。”

我不記得我是怎么回家的，我只知道，回家路上，許多人都直勾勾地盯著我，那些目光，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將我刺得體無完膚。

到家后，我呆呆地站在玄關處，看著我媽把我臥室的門拆下來。

“你那么看著我做什么？自己做出不要臉的事情，別人還說不得了？不想讓別人議論你，你就給我好好學習！我告訴你，這事還沒完。”

如我媽所說，這件事還沒完。

04

周一的升旗儀式上，我媽拿著話筒站在司令臺，她飛快地掃視整個操場，很快鎖定我的位置。

我有所預感，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希望她別像我猜的那樣做。

可我媽清清嗓子，大聲地說：“你們這個年紀，只用努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學，不該想的東西別想，不該碰的東西別碰。”

緊接著，她手里赫然出現那個玩具。

“你們有人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

我媽的嗓音聽起來那樣和善，可她面孔上的嫌惡、鄙夷卻在不斷加劇。

幾秒后，操場上爆發一陣哄笑。

有個男生大聲說：“我知道！”

我媽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看向我，“那你們知道這是我在哪里發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