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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側(cè)妃

王爺新娶的側(cè)妃扔了我治心疾的藥。

我奄奄一息的時(shí)候,恢復(fù)了所有的記憶。

為了不讓我離開,他找遍方法想讓我再次失憶。

我當(dāng)著他的面把匕首插回心臟。

“好,那我便再死一回。”

1.

八王爺裴沅正在訓(xùn)斥下人。

“荒唐!”

“王妃的避子藥從來沒有斷過,為何會有身孕!”

下人和太醫(yī)跪在一旁,身子止不住地發(fā)抖。

裴沅隨手拿起一個(gè)杯子摔到地上,恰好砸到我的腳邊。

他神色大驚:“晚晚,你怎么來了。”

單薄的鞋底踩上碎瓷片,可疼痛卻像是扎進(jìn)了心里。

“我若不來,還不知道這幾年王爺哄我喝的補(bǔ)藥。”

“竟是避子藥……”

嫁入王府三年,裴沅從未納妾,滿心滿眼都是我。

而我也愛他深重,用心為他操持偌大的王府。

生怕旁人說我一個(gè)孤女,配不上王妃之位。

可明明恩愛兩不疑的夫妻,為何他要給我喂避子藥?

此時(shí)看著這個(gè)與我同床共枕的男人,我只覺得陌生!

他心疼地朝我走來,想要讓我躲開那滿地的碎瓷。

“晚晚,你聽我解釋!”

我甩袖退后一步,雙眼通紅地盯著他。

“王爺要解釋什么?”

“解釋剛才的話不是你說的?”

“還是我聽錯(cuò)了,王爺說的不是避子湯?”

他啞然失語,連半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眉心的褶皺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情緒。

末了他試探地問道:“晚晚,你當(dāng)真有孕了嗎?”

那神色分明盡是憂愁,沒有半分喜色!

滾燙的淚珠從眼眶溢出,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捂住心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兩眼一黑暈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shí)候,我已經(jīng)躺在床榻之上了。

裴沅坐在我的床邊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不愿意放開。

我從他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側(cè)過身去,一個(gè)多余的眼神也不愿給他。

他沉默了良久,嘆息一聲。

“唉……”

“晚晚,等你好些了,我再來看你。”

等他走后,我幽幽地翻身下床,從柜子里找出那雙我繡了許久的虎頭鞋。

2.

五年前,我在裴沅西北的宅邸醒來,記憶全無。

他告訴我,他是從山上把我撿回來的。

看我渾身是傷的樣子,以為我是獵戶。

可他在周圍問了好久,也不見有人認(rèn)識我。

于是他便收留了我。

他對我極好,體貼備至。

當(dāng)時(shí)我覺得,他就是這個(gè)世界上最好的男子,滿心滿眼都是他。

后來他告訴我他是八王爺,問我愿不愿意隨他回京,成為他的王妃。

起初我是猶豫的,自由慣了難免害怕那些束縛。

可他信誓旦旦地承諾,王府里只會有我一個(gè)女主人,他再不會有旁人。

我也不必拘泥于皇室的那些規(guī)矩,只要自己肆意快活就好。

他情真意切,害怕失去我的樣子讓我不再猶豫。

為了他,我甚至愿意放下自己的傲氣,忍受京中貴家子弟對我輕蔑的眼神。

跪在佛堂,聆聽太后一日三遍的教誨。

甚至那些沒由來的針對和詆毀,我也一忍再忍。

成婚三年我一直沒有身孕,不僅旁人責(zé)怪,連我自己都有些著急了。

前不久,我突然惡心難耐,總是想吃些酸杏。

伺候我的嬤嬤高興地說:“王妃莫不是有喜了?”

天知道我當(dāng)時(shí)有多高興,恨不得馬上去告訴裴沅,我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但是想到這畢竟也算是皇嗣,馬虎不得。

就宣了一直替我治療心疾的太醫(yī)前來診治。

誰料他竟是脈都沒有搭,斬釘截鐵地說:“王妃不會有孕的,許是胃里漲了氣。”

我心生疑惑,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可他卻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裴沅是陛下胞弟,備受重視。

能讓他不敢直面的隱情,背后一定藏著大人物。

于是我便讓他去前殿告訴王爺,王妃有喜了。

本想通過王爺?shù)淖鞂⑾⑸⒊鋈ィ纯吹降资钦l敢把手伸進(jìn)王府!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這幕后之人居然是他自己!

我面無表情地把虎頭鞋扔進(jìn)炭盆里,火光噼啪作響。

丫鬟端著藥進(jìn)來,看見我像個(gè)孤魂野鬼一般站在火盆旁。

突然開口說道:“王妃心疾犯了,可是因?yàn)橹劳鯛斠?cè)妃了?”

剛接過的藥碗摔在地上,滾燙的湯藥濺了我一身。

素凈的胳膊上立馬多了一大片紅痕。

我扯住丫鬟的衣袖,咬牙切齒地問她:“你說什么?”

她害怕地身子后仰,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王……王妃……王妃不知道嗎?”

“王爺要娶宰相嫡女柳絮兒為側(cè)妃。”

“半個(gè)月之后就大婚了。”

“昨日喜娘娘剛上門要了王爺?shù)陌俗郑{吉呢。”

我猛地松開手,她晃了晃身子立馬跪在地上。

心口傳來一陣猛烈的疼痛,我拎著她的衣領(lǐng),雙眼通紅地說:“你去把王爺給我找來!”

“我要他親口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此時(shí)的我,更像是要索命的惡鬼。

3.

我在院中,坐到最后一抹黃昏也被黑暗吞噬。

可裴沅還是沒有出現(xiàn)。

我喚來管家問道:“王爺可是進(jìn)宮了?”

管家猶豫地開頭:“王爺在瓊仙樓,宴請柳姑娘。”

我撫上海棠的手一頓,然后用力掐斷花莖,握在手中碾碎。

剛從我院中離開,便急著要去見別人。

裴沅,我們之間的情分究竟是為何到了如今這個(gè)地步!

我哽咽地開口:“備車,去瓊仙樓。”

瓊仙樓靠近護(hù)城河,河中央有畫舫舞樂。

絲竹之音夾雜著那些媚態(tài)盡顯的嬌嗔聲,聽得我腦仁疼。

馬車停在瓊仙樓的門口,小二連忙上前招待。

“這位夫人可有預(yù)訂?”

“我是來找八王爺?shù)模谀膫€(gè)包廂。”

小二聽到我的話,上下打量了我?guī)籽邸?

叉著腰輕蔑地笑了笑。

“去去去,哪來的不知道死活的。”

“還妄想攀附上八王爺?”

“你可知道八王爺今日,約的是誰?”

“那可是我們瓊仙樓的少東家,柳大小姐!”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跑到這兒來丟人現(xiàn)眼。”

“趕緊滾,否則別怪我找人給你丟到大街上。”

周圍的食客看著我,也開始指指點(diǎn)點(diǎn)。

眼里的不屑一顧和話中的譏諷,清楚地傳到我的眼睛和耳朵里。

京中之人大多勢力,要想獲得尊重離不開錢權(quán)二字。

我的長相不比那些官家子女嬌媚,面容上多了幾分硬朗。

再加上我從來不喜脂粉打扮,穿著也盡量大方簡潔。

任憑是誰都不會想到,我是那個(gè)京中盛傳被癡情八王放在心尖上的王妃。

我握在袖中的拳頭,緊了緊之后又松開。

鎮(zhèn)定自若地落座到一旁的空桌。

“既然你不帶我去見八王爺,那我就坐在這里等他。”

小二面露猙獰,抬手指向我。

“嘿,你個(gè)不要臉的騷貨,老子給你臉了是吧!”

他后面的話還沒說出口。

我抄起桌上的筷子直接夾斷了他的手。

慘叫聲將他想說的話全部咽下。

我把那雙筷子扔到他的腳邊,冷聲道:“這筷子臟了,得扔了。”

小二疼得臉色發(fā)白,捂著手跌跌撞撞地沖向了二樓。

4.

不多時(shí),裴沅便出現(xiàn)了。

他有些難堪地看向我:“晚晚,你怎么來了?”

我聽到聲音,抬眼朝他望去。

他的身后還跟著如仙子下凡一般的美人,柳絮兒。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柳絮兒今日穿了一身墨青色的衣裳,和裴沅衣裳的顏色別無二致。

兩人站在一起,仿佛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而我像是那個(gè)無理取鬧,棒打鴛鴦的毒婦。

我心里一緊,眼眶開始有些濕潤。

小二哭嚎著跑到裴沅身邊。

“王爺!就是這個(gè)沒眼力見的賤人!”

“我說你和咱們柳小姐在一起,她就打傷了小的。”

裴沅臉色一黑,一腳將他踹下樓梯,然后猛地踩住他的心口。

“你剛才說她是什么!”

“本王的王妃也是你這種廢物能辱罵的!”

“來人,給本王拔了他的舌頭!”

大廳里片刻間鴉雀無聲,就連湖中的游船都被這威壓逼得停了下來。

小二大叫饒命,他不耐煩地踩斷了他的肋骨。

直到侍衛(wèi)將他拖走,他才擔(dān)憂地走到我身邊。

“晚晚,你怎么來了?”

我看向他身后的柳絮兒。

“不來怎么知道,王爺要娶的側(cè)妃,是這么一位美人呢。”

他慌亂地拉住我的手。

“晚晚,你不要聽別人瞎說。”

“我早就說過,此生唯有你一人。”

“今日我只是來找她商議退婚之事,你信我!”

他眼底的焦急不似作假,讓我有些動搖。

可是下一秒,柳絮兒突然哽咽地開口。

“王爺!你如此大庭廣眾這樣羞辱絮兒。”

“讓絮兒如何做人啊……”

她緊咬下唇,雙頰因?yàn)楸瘋麜炆戏凵吹娜诵纳鷳z惜。

還沒等裴沅開口,她立馬沖向窗邊,朝著護(hù)城河跳了下去。

裴沅握住我的手猛地一松,轉(zhuǎn)身就要奔向她。

我立馬回握住,紅著眼說:“讓侍衛(wèi)去。”

他掙扎著皺緊了眉頭,掰開了我的指尖

“晚晚,大局為重。”

看著他慌忙離去的背影,我自嘲地輕笑一聲。

他的大局有很多,但我從不是其中之一。

裴沅何嘗不知,自己去救了落水的朝臣之女。

為了保全她的清白,只有娶她一個(gè)結(jié)果……

5.

河岸邊喧鬧不休,所有人都在談?wù)摪送鯛斢⑿劬让赖墓适隆?

我幽幽地朝著撲騰的河面上看了一眼,壓住心底泛起的酸澀,轉(zhuǎn)身回了王府。

沒有母家庇佑,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我卑微如螻蟻。

裴沅是深夜才回來的,他在屋外站了許久。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我抱膝坐在床榻之上,就那么靜靜地看著。

可他到底還是沒有進(jìn)來。

直到次日清晨,管家領(lǐng)著繡娘歡喜的進(jìn)了我的院子。

“恭喜王妃!賀喜王妃!”

“咱們王府以后就要多一個(gè)人,幫您伺候王爺了。”

“這位可是京中有名的繡娘,特地來給王妃趕制新衣的。”

我看著銅鏡中憔悴的容顏,只覺得諷刺。

恭喜?

我的丈夫要娶別的女人了,他們卻來恭喜我。

真是好沒道理……

“不用了,讓繡娘去給王爺做衣裳吧。”

“要娶側(cè)妃的是他,又不是我。”

管家尷尬地看了一眼繡娘,支支吾吾地開口。

“王爺?shù)南卜橇媚镉H手做的……”

“已經(jīng)送到王爺跟前了。”

“太后清早派人來稟報(bào),說是大婚當(dāng)天,王妃得站在門口迎客……”

“這繡娘,也是太后賞賜的……”

他越說聲音越小,恨不得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

可他的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刀子一樣剜著我的心。

竟還要我去迎客!

我掀翻了一桌子的胭脂水粉,狼狽地站起身走到管家面前。

“王爺是怎么說的?”

管家低著頭不敢看我,身子微微顫抖。

“王爺說……全憑太后吩咐……”

心臟猛烈地抽搐,壓抑不住的鮮血自喉間噴出,濺了管家一臉。

他慌亂的看著我,嘴里不停地大喊:“快!快找太醫(yī)!”

我握住他的腕骨,含恨地說著:“不必了。”

若是太醫(yī)來,怕是我會死得更快!

柳絮兒巴不得我趕緊死了,給她讓位呢。

“既然是太后吩咐的,那便讓繡娘量體裁衣吧。”

我畢竟還是裴沅名正言順的王妃,他們也不敢撒野到我頭上。

只好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臉色。

一直到午時(shí),下人已經(jīng)開始布膳了。

裴沅才終于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晚晚……我……”

我沒有抬眼看他,味同嚼蠟一般咽下口中的飯菜。

“飯菜涼了,讓人替王爺重新準(zhǔn)備吧。”

“妾身先去休息了。”

我放下碗筷,只留給他一個(gè)背影。

沒有人看到,在我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淚水砸到了手背上。

6.

裴沅和柳絮兒的婚期定在一周之后。

這一周里我和裴沅對此事只字不提,就仿佛這件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可當(dāng)王府里掛滿紅綢,繡娘送來迎客的禮服時(shí)。

我到底還是繃不住了。

“王妃!今日是王爺大喜之日,萬萬不能掉眼淚啊。”

“太后……可在外面看著呢。”

話音剛落,太后身邊的嬤嬤就來了。

“什么時(shí)辰了,王妃的衣裳還沒換。”

“難不成還要讓所有人都等著王妃不成?”

禮服的衣袖被我捏得發(fā)皺,心底的怒火和發(fā)瘋的沖動被我深深壓住。

良久,我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gè)字“好……”。

柳絮兒的位份,雖是側(cè)妃。

但皇帝為了顧及她宰相嫡女的身份,硬是給全了她正妃的儀制。

反倒是我穿著一身絳紫色的衣服,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

像極了妾室恭迎正妻進(jìn)門的樣子。

來往的賓客,表面上說著客氣話。

可一扭頭就開始竊竊私語,嘲笑我挖苦我。

我知道這是太后故意給我的屈辱,要讓柳絮兒壓我一頭。

可我不愿低頭認(rèn)輸,不是為了裴沅。

是為了我自己。

鞭炮鑼鼓聲響起,裴沅騎著白馬,胸戴紅花的走在接親隊(duì)伍前面。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眼眶酸澀通紅。

他眸光顫抖,瞳孔里滿是心疼和不忍。

我躲開他注視的目光,在心中暗自嘲諷。

“裴沅,若你當(dāng)真情深至極,又怎么會甘愿讓我忍受這樣的屈辱?”

喜慶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深夜。

東廂是熱鬧的洞房花燭夜,而我的院中,清冷得連一個(gè)下人都沒有。

太后命人將我按在地上,膝蓋被石子磨得生疼。

“虞晚晚,若非我兒視你為心頭寶,我早將你亂棍打死了!”

“若非他執(zhí)意要娶你這么一個(gè)來歷不明的女人,又怎么會輪到他人稱帝!”

“今日哀家就挑明了告訴你,哀家許給柳家的,是皇后之位!”

“若你安分守己,哀家倒也能留你一命。”

我冷笑一聲,抬著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她。

“太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來。”

“怕不是想讓八王稱帝,是想自己坐上龍椅吧!”

她眼神微瞇,抬手猛地給了我一巴掌。

護(hù)甲刮傷了我的臉,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來人,將哀家給王妃準(zhǔn)備的湯藥,喂她喝下。”

版權(quán):云起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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