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劍術著名的燕歸山向來一派和諧，山上都是些有緣或根骨不錯的凡人，傳說燕歸山第一任主人便是以凡人之軀躋身半仙行列的老者；

半仙，凡人幾輩子修行尚且難以達到，卻是天上地下那些個“正統”最瞧不起的存在，索性那老者也不再執著飛升，在這凡間尋著一處不錯的地界開始收徒，自此燕歸山便有了名頭，百年彈指一揮間，那老者已不知去向，燕歸山已經是一副井然有序，規矩成熟的“門派”了；

山內整日除了練劍運氣再無其他，對于剛進山修行的孩童來說猶如家中學堂那般無聊，常有學童偷摸著下山游玩；

問我為何這樣說？我可是第五代山主的關門弟子，師兄師姐們每日都說沒空陪我，讓我一邊玩去，這樣說也是因為我體弱，近年來是不宜練功的，我很奇怪，為何師傅總叫我去寫那勞什子的佛經，我不信佛山內更是無人信佛，不過師傅既這樣說了，我做弟子的也不能反抗

今日我照常在燕歸山周圍閑玩兒，有比我年齡小的試讀子也溜了出來，不過按照規矩，這些試讀子沒有入門且資質較差無事是不能亂跑的，得等到我的師傅也就是現任山主大人開了口允許山上其余派系收徒這些試讀子才能通過考試入門，不過我向來是不在意這些的...

“我父親早已說好，等大師同意開習便讓我入符清師傅的門！”

“你父親你父親！總說你父親同你說好，可不見大師開口，你這些心思還是歇歇吧！”

“就是！你父親有捅破天的能耐！讓大師允了咱們考試啊！”

原來是幾個試讀子吵架，我說怎的如此吵鬧

“你們知道什么？我父親說大師遲遲不允咱們入試....！”說罷我看這小子快速的看了看四周，見沒其他人才繼續開口“聽說啊，是因為凝霜小師！”

我瞇了瞇眼:與我何干？本不想再聽下去，可提及了我，又想再聽聽這小童能說些什么出來，師傅自己不同意上次的入門考試這些人卻把矛頭指向我！真是可氣！

旁邊兩個小童小小的驚呼一聲，明顯也和我一樣不理解其中能有什么緣由

“我父親說，當年大師將凝霜小師帶回山時，凝霜小師受了重傷，前塵往事忘了干凈，大師發了話:頑徒凝霜得令下山乃前世之因今世之果，因果輪回情解歸位。可誰知凝霜小師遲遲不歸，大師擔憂不已派花玥、空語兩位小師前去尋人，你們猜發生了何事？”

兩個小童皺著眉沒說話，我坐在枝繁葉茂的樹頂上隨著這小童的言語，漸漸頭疼起來

“凝霜小師動了凡心！再續前緣了！那人與凝霜小師如同前世那般，梁上燕連理枝，兩位小師見凝霜小師毫無悔意便書信一封回山，大師震怒，卻不知為何，數月之后兩位小師帶著凝霜小師悄悄回了山內，我瞧著我父親說的也是差不離了，你們沒發現？自前年凝霜小師回來便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似的，大家都要去學堂都要習劍運氣，可凝霜小師跟個山外人似的自在！我父親說凝霜小師動了自己的靈脈去救她的...額..心上人，可自己修煉多年的靈脈怎會任由自己剝離身體？定是像大師這樣的人才能從外助力剝離靈脈而本身卻毫無損傷，只是凝霜小師估摸著近幾年都不能修習了....”

我不知這小童所說幾分真假，等我發現自己走到了屋內時，還是空語師姐拍我的肩膀，我愣愣的看著空語師姐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又去哪兒闖禍了？山內你能闖禍的地兒去了個遍！可得小心其余那些小門小戶的將你悄悄打一頓。”

“師姐，我為什么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我回過神來等著空語師姐將啰嗦話講完再開了口

花玥師姐此時也開了門走進來，我瞧著空語師姐有些慌亂的眼睛再看向款款走來花玥師姐，明顯要沉穩得多

花玥師姐將手中的午飯放在我的桌子上，平穩開口:“問了多少次答了多少次了？你頑皮下山斗法，遇見硬茬了傷勢過重，是我與空語得了師傅的令將你救回，你在路上便發了高燒，回來也不見好，折騰了三四日才好，醒來便發現你忘了往事。”空語師姐跟著點頭

“我下山遇見了何人？”

這次花玥師姐不再是那樣波瀾無驚了，她狠狠的皺著眉頭看著我，我也不怕，直直的對上她的眼睛，空語師姐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聽見了什么？”“沒有，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師姐不會騙我的對嗎？”花玥師姐將桌上的佩劍拿起轉身就走，空語師姐看著我張了張嘴

“師姐想和我說什么？”我習慣性的摸向腰間那做雙飛燕模樣的玉

“你若想知道些什么，師傅早已在正堂等著你了。”說罷也轉身離開了，我瞧著她們離開的背影模樣甚是有些恨鐵不成鋼，我尚不能懂她們的情緒從何而來。后知后覺我覺得有些頭疼，捂著頭走向了床邊

——

空語與花玥跪坐在正堂側廳的茶桌旁，被喚作大師的濯明被一張空白毫無修飾的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臉，手中翻看著什么，待面前的茶杯中不再熱氣騰騰時，濯明將手中的書放在一旁:“離我算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

花玥皺著眉急忙問道:“師傅，何解？”空語只按捺著不安喝著茶

濯明眼神空空:“這是她的劫數，無解。”

花玥呼吸快了些許:“身為您的大弟子，卻無能至此，玥不過晚到一日....”

空語喏喏道:“師傅，當初您讓小師妹下山不正是去解這因果？若是不能解，為何當初會有劍魂指引師妹去往凡世？”

花玥也道:“山主弟子都是過了式的，過了就說明不會有墮世之徒，更何況是師傅的弟子？”

山上的人都知道，這一代山主喜靜，座下不過六名弟子，其余派系雖同住此山但收徒卻隨緣，不管有沒有俗世牽扯，只要有些靈根便能入學，只是犯了錯都會被驅逐就是了。而山主的弟子卻不同，要成為燕歸山山主的弟子，首先就要“過式”也就是山下最后一道門上的劍鈴響動，引劍鈴共鳴，就是說此人凡世之緣盡斷，往后也不會再遇俗情墮世。

濯明就著面前的冷茶喝下:“若凝霜與眾生不同呢？”

“什么....？”花玥與空語雙雙被驚

“我算不出凝霜的來處，只能窺得她前世之緣，緣若不解今世必消散，可前世的凝霜用心頭血寫下此心愿，雖死不悔....”

坐在一旁的兩人皆是一震

濯明起身拿出一枚金鈴:“將你們的小師妹叫來，我有些交代。”

空語與花玥施禮，轉身出去了，走在路上的兩人默契的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