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豆芽與大墨公海鮮店(小豆芽心靈成長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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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乘著海風(fēng)來的怪男孩
“張明希,我知道你在家,你快出來!”
“張明希……”
“豆芽兒……”于娜把手掩在嘴邊,聲音壓低。
“張明希,你再不出來,我喊你小名啦?!”
“張明希,我真的喊你小名啦?”于娜沒心沒肺地趴在墻頭喊個沒完。她整天吃奶油,有的是能量,雖然聲音不像奶油那么甜,可濕潤得很,喊多久嗓子不會啞,口也不會干。這是暑假的第三天,也是她“三顧茅廬”來找豆芽的第三次。
她興沖沖地跑來拍豆芽家的大門,急促得聲音像歡快的架子鼓。
“張明希,我們好好慶祝吧!”知道姜老師要走了,她別提多高興。說實在的,這學(xué)校里,除了校長,她最懼怕的就是姜老師。她那嚴(yán)厲的眼神和尖利如刀的諷刺語總是讓于娜不寒而栗。姜老師有透視人內(nèi)心的本事,而且,她絕不會替人保秘,一旦看穿就公布于眾,讓你連找地洞躲藏都來不及。而表面什么事都蠻不在乎的于娜,內(nèi)心恰好藏了許多秘密,甚至連死黨豆芽都不知道。
“于娜,我心情不好,不想出去玩兒。”豆芽在門里說。她并沒有為于娜開門,她知道,只要門閃一條縫,于娜立刻就會像泥鰍一樣溜進來,然后嘰哩呱拉沒完沒了。她興奮的時候都是這樣。可豆芽的心沉悶得烏云壓頂。
“姜老師走了,你不高興嗎?她一點也不喜歡你哦!”于娜繼續(xù)說。
“不高興,一點也不高!”豆芽不再理她。
于娜又敲了一會門,揉著紅通通的手走了。
第二天,于娜待在店里坐臥不安,訂外送的特別少,爸爸一直待在店里,一會大聲呵斥她快去寫作業(yè),一會又指說她的臉沒洗干凈。終于等到一位買了許多糕餅的客人,爸爸忙著掃價格,趁機跑了。
于娜站在豆芽家門口的石墩上,把頭探過墻,剛好看到豆芽在院子里握著水管澆香菜。
“張明希,我們出去玩吧!”
豆芽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繼續(xù)澆菜。
“張明希,你失語了,不理我?”
啪!豆芽扔掉水管跑進屋去了。
“張明希,你為什么不理我,我又沒惹你?”于娜懵了,她不知道豆芽為什么生氣。
“張明希,查水表的來了,你還不開門?”
“張明希,查電表的來了,你還不開門?”
于娜再也想不到別的招兒,只好跳下石墩,怏怏不快地走了。
第三天,于娜那歡慶姜老師離開的心情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在蛋糕店里走來走去。
“你沒事晃悠什么?安安靜靜寫作業(yè)去!”爸爸被她晃得心亂。
“爸爸,張明希不理我了。”于娜向爸爸求助。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這兩天我去找她玩,她都不給我開門。”
“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她看上去不開心的樣子……”
“是不是她家里有什么事啊?”
聽爸爸這么問,于娜更加不安了:“爸爸,我去找她。”說完,又跑到豆芽家門口。
她想:這次不管怎樣都要叫張明希開門,于是,她想出了最狠的招兒——喊她小名。她知道,張明希最討厭被人叫小名。
這招仍然不見效。豆芽大夏天索性戴上了毛絨絨的小熊耳罩,把聲音全部隔離。
本月是豆芽的煩惱月,競賽沒考好、草莓襯衫被弄壞了、姜老師趁著她去參加競賽時開了秘密告別會。鬧心事像火車一樣,一節(jié)(件)連著一節(jié)(件)。這個暑假,注定是無法開心了。
說到這里,我們有必要回顧一下那一連串的事件,去豆芽那糟糕的心情火車看一看。
在受氣包故事第一本《最后桌的受氣包》里,豆芽穿著小姨為她買的草莓襯衫去參加競賽,結(jié)果,高一年級的翁蕊強行借襯衫去開生日party,由于翁蕊比豆芽胖,把襯衫的扣子繃掉了一顆,那種獨一無二的水晶扣無處買到,再加上,翁蕊沒有好好愛護襯衫,弄得上面一片一片奶油,洗不去。豆芽心愛的草莓襯衫已經(jīng)不能再穿了。
競賽回來后,她才聽說姜老師要離開了,下學(xué)期要換新的班主任。就在她們?nèi)⒓痈傎悤r,姜老師和其他同學(xué)開了個秘密告別會。豆芽無緣參加,盡管姜老師平時不太喜歡她,可是,心里無比失落。她是那么辛苦地努力著,相信總有一天會得到姜老師的認可,但是,這個愿望終于沒有實現(xiàn),連向姜老師告別的機會,她都沒份兒。
放假前一天,教導(dǎo)主任把參加競賽的同學(xué)叫到辦公室,悄悄公布了成績,沒想到,四年級全軍覆沒,考完試感覺良好的豆芽竟然沒及格。因為成績不好,教導(dǎo)主任在校會上只字未提,弄得全校學(xué)生猜測紛紛,甚至有的同學(xué)說她們幾個根本沒敢上考場,或者是看到考卷立刻嚇昏在考場上……在豆芽,她對這次競賽抱著莫大的期望,她本想通過這次成績向姜老師證明自己的,可是……
“小妹妹,這是姚秀芝的家嗎?”
于娜被嚇了一跳,她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豆芽家的窗戶,傾聽動靜,扭過頭,心里更是一驚。什么時候身后站了一個人,怎么一點也沒有察覺?
他是一位怪人。看年紀(jì)比自己稍大一些,穿著天藍色的背心和深藍色七分褲,通身都是海洋圖案,身前身后滿是吹著泡泡的魚。大圓頭杏黃色泡沫拖鞋。頭發(fā)卷曲,在腦后扎起一根細細的炒鍋把式的小辮兒。
怪人背著一只大大的編織簍,簍上蓋著繡滿海草和魚類的花布。蒼蠅在簍上嗡嗡嗡地打轉(zhuǎn)。一股濃濃的腥味趁著火熱的陽光熱烈地散發(fā)著,撲進于娜的鼻孔。
“你是誰?滾開!”于娜警覺得盯著他,用力揮手,腿卻不由自主地打顫。
怪男孩詫異地看看他,攤開手,對著一張字條念:“會寧胡同136號,沒錯。”
于娜回頭看著豆芽家的門牌:會寧胡同136號。
怪男孩向前邁了一步:“小妹妹,這是姚秀芝家吧?你是這家的小孩嗎?”
于娜簡直要摔倒:“姚秀芝?這家姓張,你找錯了,快走開!”然后用力捶門,帶著哭腔,“張明希……”
怪男孩再次攤開紙條,那紙條在他手里被挫成卷,當(dāng)他想看時,就像打開飛鴿傳書的秘信一樣拉開,這一神秘舉動更增加了于娜的恐懼感。
“張明希,快開門,張明希……”于娜簡直聲嘶力竭,急風(fēng)驟雨地捶門。
豆芽被小熊耳罩捂得耳邊燥熱,汗水直流,只好摘下來,用濕毛巾抹抹臉。這時候,她聽到于娜急促的砸門聲,還有那像被狼追咬的顫抖叫聲。
豆芽推開屋門,只看到于娜的頭頂。她仍在側(cè)身用力敲。
“于娜!”
“張明希,快開門,有壞人!”
豆芽以為她又在耍花招騙自己開門,站在原地沒動。
豆芽的心情郁悶得快要爆炸,為了不讓暴炸殺傷到別人,她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閉門不出。于娜一連三天都在外面叫門,想盡花招,就是不肯出去。
就在第三天,門外傳來于娜的狼嚎鬼叫——
“快開門,張明希,好怪好壞(怪)的怪(壞)人!”她已經(jīng)口齒不清了。
豆芽見她不像裝的,走到大門口,拉開門栓,輕輕閃出一條縫。于娜直接從石墩上躍起,撞開門,跌進門里。然后,閃電般關(guān)上門,眼睛瞪得大大的:“快關(guān)門!”
“誰在外面?”豆芽去拉門環(huán),于娜立刻按住她的手,“別開門,危險,你聞沒聞到腥臭味?那個人的簍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那里肯定是小孩,死的!”
豆芽吸吸鼻子,果真聞到一股腥味兒。她打開把手邊的小門兒。在大鐵門的把手處開著一個像書本那么大的小門兒,晚上睡覺,大門在里面上鎖,而小門開著,送奶工、送報人可以通過小門把奶和報紙放進來,有時候,也通過小門觀看來人,確認后再打開大門。
“你找誰?”
怪男孩攥著紙條:“姚秀芝,這里是姚秀芝家吧?”
“姚秀芝?”豆芽想了想,“她是我奶奶。”
“對了,就是這里,”男孩長舒口氣,“你是小豆芽兒?”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小名?”豆芽不快地噘起嘴。
“我是她的親戚,你奶奶在嗎?”男孩仍舊興奮著,沒注意豆芽的表情。
“你是誰?還沒告訴我。”豆芽倔強地說。
“我叫小墨,是大墨的孫子。”
小墨?大墨?豆芽想不起有這樣的親戚,想起于娜剛剛說的話,沖他背上的簍子努努嘴:“那是什么?”
怪男孩扯開花布蓋,側(cè)身給豆芽看:“魚干兒。”
里面果然是魚干,長條的、扁圓的,魷魚、槍魚、蟑魚,各種魚干兒。
“怪不得有那么濃的腥味兒,吸引蒼蠅在周圍飛。”于娜嘟囔著。前幾天,一位顧客把一張娛樂報紙丟在店里,于娜無聊看了看,上面有篇關(guān)于失蹤小孩的報導(dǎo),說是某市有變態(tài)狂人專門抓小孩,然后取器官去賣,弄得她整天神經(jīng)兮兮。
“那……你是我奶奶什么親戚?”豆芽盤問。
怪男孩翻翻眼晴,想了想,然后搖搖頭:“不知道,我爺爺說姚秀芝是我的姑奶。”
“你爺爺叫什么?”
“李大墨!”
豆芽仍然想不起認識這么個人。
“你等一會兒。”豆芽想到一個辦法,跑回屋里給爸爸打電話。
“啊,是大墨公!”爸爸在電話里興奮得大叫,“他乘著海風(fēng)來了!”
“他說他叫小墨。”豆芽糾正。
“那肯定是大墨公的孫子,芽兒,你先叫他進屋,給他拿酸奶喝,爸爸馬上回去。”
“小墨,你是乘著海風(fēng)來的嗎?”豆芽把酸奶遞給小墨。
“乘著海風(fēng)?”小墨怔了怔,莞爾一笑,“沒錯,我從海邊來。”
于娜夸張地吸了吸鼻子:“果然是乘著海風(fēng)來的,”然后蹲在竹簍邊,“這魚干可以吃嗎?”
小墨立刻把竹簍往身邊拖了拖:“這是送給姑奶的,爺爺交待過。”
“哼,小氣鬼!”于娜不客氣地跑向冰箱,打開,拿了盒酸奶,像在自己家一樣。
豆芽湊近小墨,聞了聞:“真的是海風(fēng)的味道,海風(fēng)就是這種味道,對嗎?”
“嗯!”小墨點點頭,不住地屋里張望,眼光掃過每個門,“姑奶呢?沒在家嗎?”
“她不在。”豆芽低聲說著,眼圈紅了起來。
“什么時候回來?”
“死了,我六歲時,就死了。”
“啊……爺爺說一定要把姑奶接去住一陣呢。”小墨反復(fù)嚼著吸管,不知所措,似乎因不能完成任務(wù)極度不安。
三個孩子誰也不出聲,任由魚干的味道在空氣里彌散。
“哈哈,剛到大門口就聞到海的味道啦!”豆芽的爸爸聲音宏亮,腳步輕快,話音沒落,已推開屋門。
“小墨,是小墨!”他笑容滿面地端詳小墨。
“大叔……”小墨禮貌地站起身,吐出已經(jīng)被他嚼扁的吸管。
“哎呀,比我都高啦,那年見你時還穿著紅兜兜呢。”豆爸站過去,跟小墨比個頭,矮小墨大約三公分。
小墨被說得臉紅,尷尬地低下頭。
“嘿,大人都不如小孩高!”豆芽撇撇嘴。
“紅兜兜?是什么?”于娜揪住不放。這么一問,小墨更不好意思了。
“這個這個……”于娜指著墻上的年畫,“這胖娃娃就是你吧?”楊柳青年畫上的人物多是胖胖的娃娃,戴著紅兜兜抱著大魚。豆爸和豆媽對于“連年有余”衷愛有嘉,年年都不合潮流地在現(xiàn)代化的居室內(nèi)貼上一幅“連年有余”楊柳青年畫。
小墨羞怒地沖她呲呲牙。
兩個女孩笑翻。
“沒大沒小,叫小墨哥。”豆爸推了豆芽一把。
“乘著海風(fēng)來的小墨哥?”豆芽問完轉(zhuǎn)過頭,夸張地惡作劇,對著小墨,“真的是風(fēng)把你吹來的?”
“哈哈,那是我對你大墨爺爺說的,叫他一定要乘著海風(fēng)來咱們家坐客。”豆爸大笑,“小墨哥到這里要走三天呢,先乘汽車,再轉(zhuǎn)火車。”
“爺爺說一定要接姑奶去住一陣兒。”小墨小心翼翼地看著豆爸。
“哎……去世四年了。”豆爸坐在沙發(fā)上,“因為大墨公身體不好,所以沒告訴他。他們這一輩老人走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只剩你爺爺還活著,我也正打算去看望他老人家呢。”
“怪不得爺爺不知道……爺爺這兩年身體不好,天天念叨小時候的伙伴,他說兒時的伙伴只剩他和姑奶了,叫我來接……”小墨憂傷地敘說著,豆爸也跟著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