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小哥的春節一般是怎么過的？

今年我過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除夕夜，卻把我推進了深淵里。

1

我叫劉東，28歲，是一名外賣小哥。

今年春節，我又留在了省城，一來是想多賺點錢，二來不想回家被爸媽催婚。

幾個月前，女朋友嫌我又窮又忙，和我分了手。

其實，她說得也沒錯，我確實就是一窮屌絲，成天奔波在路上，為了幾塊錢和時間死磕，賺辛苦錢。

大年三十這天，因為遲到了五分鐘，被客戶打了差評，說我影響到他和家人團年的心情了。

我一下就崩了。

坐在馬路牙子上，我紅著眼眶給父母打了電話送祝福，然后關了接單系統，回到了出租屋。

一年到頭了，我也給自己放個假吧。

和我合租的那對小夫妻回老家過年去了，這套兩居室就成了我一個人的天下。

一箱啤酒，一袋花生米，一斤豬頭肉，這就是我的年夜飯。

吃飯的時候，我給自己放了一個珍藏在手機里的電影，投屏在客廳大電視上。

我躺在沙發上，這種短暫的逃避能讓我暫時忘掉生活煩惱，誰知看得正投入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開門聲。

緊跟著，帶著一股凌冽的寒風，和我合租的葉雯雯推著行李箱風塵仆仆走了進來。

我嚇得手忙腳亂跳下沙發，站在那尷尬得腳趾頭摳地。

“葉雯雯，你，你怎么回來了。”

手足無措間，我竟忘記了關掉電視。

我到處找遙控器，可越急越找不到。

葉雯雯手里拿著遙控器，把電視換成了春晚，就像是什么都沒看到一樣，她竟然坐了下來。

說著，她竟坐了下來。

“東哥，別感冒了，一個人跨年有什么意思，我們一起啊?！?

我受寵若驚。

葉雯雯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坐下來就開始喝酒，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和男朋友姚斌吵架了，然后自己一個人從老家跑了回來。

這姚斌是個農村大學生，被原生家庭拖累的，所有錢都拿回家補貼家用了，說是還要給弟弟修房子娶媳婦。

可我之前聽葉雯雯說，他們也想湊首付買個房子啊。

我要是葉雯雯，我也生氣。

“葉雯雯，這樣的男人，扔了就扔了，天下的男人多了去了，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葉雯雯也跟著我罵他，罵著罵著又罵到了我前女友的身上。

這天晚上，我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我直接喝到了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頭痛欲裂，而我身旁，躺著葉雯雯。

2

我一下就慌了，驚慌失措跳起來。

“對不起，我這，喝斷片了，我?！?

葉雯雯似乎并沒有怪我的意思，反倒滿臉溫柔。

“東哥，我喜歡你，昨天晚上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愿意娶我？”

我再次恍惚，昨晚情到濃時，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依稀記得自己還把存款余額翻出來給她看過，大言不慚說我爸媽再支助一部分，過完年就可以去看房子。

既然不該做的事已經做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葉雯雯長得比我前女友還好看，對我這種跑外賣的窮人來說，能有女人嫁我，我還挑剔什么。

我狠命點頭，剛想伸手抱她，這時突然聽到窗戶口有動靜。

這可把我和葉雯雯都嚇了一大跳，連忙跑了出去。

站在門口的是房東的那個傻兒子小胖，這傻子已經快20歲了，可智商只有六七歲。

他流口水吃手指頭，不看我，卻看著身后的葉雯雯。

“姐姐，你真好看。”

這眼神讓我很不舒服，連忙把葉雯雯往懷里一攬。

“小胖，樓下玩去?！?

小胖不走，賴在那傻笑。

看來，還是不能再租這種老舊的筒子樓了，連一點隱私都沒有。

況且，我們必須得趕在姚斌回來之前搬家啊，不然他要知道我和葉雯雯在一起了，那還了得。

我和葉雯雯開始琢磨著找房子。

“雯雯，先委屈你一下，我們再租段時間房子，改天我帶你回老家見我爸媽，再說結婚買房的事，好不好?！?

葉雯雯溫柔如水。

“我都聽你的，對了，你記得給房東阿姨說說我們要搬走的事，只是合同還沒到期，那押金有些可惜了?！?

大年初五，我終于準備上班了，開始接單。

早上，葉雯雯是和我一起出門的，出門前給自己化了非常精致的妝。

她所在的商場門口，葉雯雯和我依依不舍。

“劉東，我這幾天上班忙，租房子的事你定就可以了，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房子好壞都無所謂?！?

我心頭像喝了蜜一般甜，送外賣的時候渾身都是勁，見到誰都樂呵呵的。

中午的時候，我還特意點了份餐，親自送到葉雯雯所在的商場。

我有些自卑，生怕那些漂亮柜姐們說她找了個外賣小哥做男朋友，丟了她的臉，畢竟那姚斌好歹也是大學生，還是一單位技術員啊。

即使他收入還沒我高，但說出去好聽得多。

我給葉雯雯打電話，接連打了兩三個都在占線，最后沒辦法，我只能親自給她送上去。

離得老遠，我就看到她背轉著身在柜臺里接電話。

我悄悄走到她身后，想要給她個驚喜，聽到她壓抑著聲音沖著電話那邊吼了一句。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我求你，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不然我男朋友對你不客氣?！?

我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到底說了什么，但還是氣血上涌。

“雯雯，是不是姚斌那孫子不同意你們分手，還來滋擾你，你別怕，他要對你怎么樣，看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說著，我從包里摸出了一份合同，這是我剛剛抽空去簽的租房合同，價格有點貴，但為了葉雯雯，我愿意。

“這你拿著，我們今天晚上就搬家。”

對我的到來，葉雯雯非常意外，電話掛得慌慌張張，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但被她迷得五葷八素的我，絲毫沒留意到這轉瞬即逝的異常，沒有毅然決然決定當晚搬家，以至于把大家都推入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3

葉雯雯說得磕磕巴巴。

“是，是姚斌他，東哥，姚斌他現在還在老家，不著急，要不我們明天再搬家吧?！?

雖然我巴不得立馬搬家，但是聽說姚斌還在老家，再住一天也沒什么。

“好，聽你的，明天一大早就搬?！?

趁著沒顧客，我和葉雯雯又說了一會話，這才依依不舍離開，為此，還有一個單超時了，被罰了款。

春節期間外賣員少，單量多，而且還加了配送費，我跑得特別帶勁，想把前兩天的損失都找補回來。

不知不覺間，天色就黑了下來，一看時間，快晚上八點了。

如果在以前，我肯定卯足了勁跑到晚上12點，但是有葉雯雯在，我開始準備收工，跑完這最后五單就回去。

出乎意料的，其中有一單還是小胖在肯德基點的炸雞塊和可樂，我送到樓下的小賣部去，抬頭看了看。

我和葉雯雯租的那套房子，此刻已經亮起燈來，小胖一蹦一跳跑過來，拿著外賣就啃。

我嘴角上翹，房東阿姨看著我，忍不住打趣。

“劉東，真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挺有本事，就春節這幾天就和葉雯雯好上了，你小伙子人還不錯，明天退房的時候幫我把衛生打掃干凈了，我把押金退給你?！?

我連忙說感謝，一旁的小胖原本在認認真真啃著雞塊，聽說我和葉雯雯要搬走，一下不樂意了，開始鬧脾氣。

“媽媽，我喜歡姐姐，我不想姐姐走。”

這傻子，每次見到葉雯雯的時候都說喜歡她，搞得我都要吃醋了。

房東阿姨見哄不好小胖，準備把小賣店門關了休息，我再次抬頭看了眼房間的燈光，想著有一個女人在家里等我，頓覺心頭暖暖的。

還有最后兩單，眼看又要超時了，原本還想上樓和葉雯雯說句話，想著送完了再回來，也就十幾分鐘的事。

于是，我騎著電瓶車出了小區。

很快，我就送完了最后兩單，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家包子鋪，這家的包子葉雯雯特別愛吃，我特意給她買了幾個。

等明天搬家之后離這里就遠了，要想吃這家包子只能點外賣，這不辛苦的還是自己嗎。

進小區的時候，發現房東阿姨的小賣店果然關了門。

我把電瓶車停在樓下，提著包子正打算上樓，突然從旁邊竄出來一個黑影，速度很快，一拳頭打在我臉上。

我猝不及防，眼冒金星，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抬頭一看，這人不是別人。

竟然是姚斌。

他不是還在老家嗎，怎么就回來了？

在他面前，我自覺理虧，還是有些心虛，爬起來連忙閃到一旁，并沒還手。

“兄弟，你別激動，你這不是在老家嗎，什么時候回來的，你聽我說?！?

他能一見面就找我拼命，顯然知道了我和葉雯雯的關系，只是今天打電話的時候，葉雯雯到底給他說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姚斌戴著副眼睛，平日里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此刻卻像只戰斗的公雞一般，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劉東，你他媽的混蛋，你以為撿到葉雯雯那個女人是撿到寶了嗎，我告訴你，將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歹是個文人，竟然說出這樣口不擇言的話，我也跟著來氣了，拽著姚斌的手就把他往樓上拖。

“姚斌，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葉雯雯現在喜歡的人是我，她已經和你分手了，我還告訴你，我們要不了多久就要結婚?！?

我有恃無恐。

“走啊，跟我上樓，不信讓葉雯雯親口給你說，看她到底選誰?！?

姚斌拼命想擺脫我的控制，似乎并不想上樓，但奈何他一個文弱書生，哪里是我的對手，被我拖著上了樓。

但是在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屋子里的樣子把我和姚斌都嚇了一大跳。

房間內，從來沒有這么凌亂過。

地上甩著葉雯雯的衣服，遙控器紙巾抱枕也丟了一地，廚房旁邊，還打碎了幾個盤子，我喜歡吃的泡椒豬肝躺在地上還冒著熱氣。

叫了幾聲葉雯雯的名字沒人答應，我和姚斌同時沖進臥室，只見葉雯雯凌亂地躺在床上，眼睛就那樣圓睜著。

一動不動。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