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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的父母極度偏心。
為給雙胞胎妹妹湊學費,父親拉著我去碰瓷豪車。
對方心善,不僅出了醫藥費,還一路資助我上大學、國外留學。
父母不領情,認為我這個天生災星竊取了妹妹的好運。
他們逼我跟妹妹交換人生,我不從,被他們設計意外致死。
再睜眼,我重回碰瓷那天,父親喜不自禁的聲音在妹妹房里響起:
“走!爸爸帶你改命去!”
我笑了,改命?
改不了的,是人心。
1
我和高雯雯出生之前,父母找陳瞎子算過命。
他說我倆相生相克,我是天生災星,妹妹是天生錦鯉。
但只要我活著一天,妹妹的好運就會被我壓制一天。
本來父母不相信,可我在肚子里就差點把妹妹吸收掉。
我倆出生之后,他們更是做什么賠什么,家里幾乎破產。
后來,他們帶著妹妹去了大城市,我則被扔在老家給外婆撫養。
直到十五歲那年,外婆過世,我考上了重點中學。
他們回來了,帶著一屁股債回來了。
飯桌上,我期期艾艾開了口,想要一筆學費。
父親慢悠悠咂了一口酒,目光掃過我腳上斷了帶子的運動鞋,嗔怪道:
“靈靈,你讀書讀傻了?鞋子壞了不知道換一雙?”
母親攬過我的胳膊,上下一番打量,語氣是十足的心疼:
“這些年我們不在身邊,靈靈受苦了?!?
這突如其來的關愛,令我無所適從。
高雯雯在一旁低頭打游戲,兩只腳大剌剌架在茶幾上,光滑錚亮的羊皮靴在燈下閃著亮光。
她余光一瞥,語氣諷刺:
“把演技收一收,別忘了正事?!?
2
母親面色有些尷尬,她瞪了高雯雯一眼,按住我的手,目光極盡溫柔:
“別跟你妹妹一般見識,她就是被我們寵壞了。”
大概是我臉上的落寞過于明顯,她趕緊找補:
“以后我們都會對你好的……”
我下意識抽回手,很不習慣這種親密的肢體接觸,只關心學費有沒有著落:
“那我的學費,什么時候給我?”[1]
高雯雯翻了個白眼,啪地一聲扔了游戲機,語氣不耐煩到了極點:
“有完沒完?!又不是你去上,學費關你什么事?!”
我心頭一震,直覺不妙。
果然,父親先是寵溺地拍了拍高雯雯的肩膀以示安撫,這才轉頭看我:
“靈靈,你們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要不,這重點高中,就讓給妹妹吧!”
“雯雯她沒你腦瓜子聰明,你重讀一年再考也一樣的?!?
我腦子一嗡,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我不是天才,能考上重點高中,是我無數個日夜勤奮學習換來的。
從小我就知道,除了外婆,這個家沒有人愛我。
只有拼了命學習,才有出路。
父親見我搖頭,面色一沉,再開口已是斥責:
“陳瞎子沒說錯,在肚子里你就是災星,就是你壞了雯雯的好運!”
“如果不是你,雯雯不至于連職高都考不上,你補償她,難道不應該?!”
母親紅了眼,裝模做樣拿著手帕擦淚,語氣懇切:
“當年我差點要去減胎,最后還是不舍得,留下了你。”
“現在只是讓你幫妹妹一個小忙,你都不愿意,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媽媽怎么辦?”
在他們眼里,我才是破壞家庭和諧的那顆老鼠屎。
在他們懇求、不屑和憤怒的目光中,我再一次堅定搖頭。
高雯雯氣得摔門而出,一家人不歡而散。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高光早早守在我門外:
“爸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3
逝去的記憶一股腦涌來,再睜眼,我發現自己居然重生了。
一米的鐵架床、爛了一條腿的凳子,兩塊木板拼湊的書桌,幾件洗得發白的貼身衣服,就是我所有家當。
不到五六平米的房間,還塞滿了高雯雯各種不要的玩具、衣服和鞋子。
我看了看墻上的日歷,心頭發冷。
上輩子的今天,就是父親拉著我去校門口碰瓷豪車的那天。
原來,他所說的辦法,就是讓我訛一筆錢給高雯雯交學費,而我受傷休學、重讀再考,一舉兩得。
幸好,江家司機的車速不算快,我運氣好,撿回了一條命。
可他們沒料到,從此,我的災星體質徹底逆轉。
江家人心善,收養了我,一路資助我上完了大學,送我去國外名校留學。
博士畢業后,我回國進了江氏企業,從此一路平步青云,人生順風順水。
父母徹底坐不住了,他們故技重施,要求我和高雯雯交換人生。
我自然不從。
他們卻在一個雨夜,偽造了瓦斯泄露,令我意外致死。
高雯雯頂替了我,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此時,一墻之隔,父親刻意壓低的嗓音壓不住興奮:
“雯雯!快起來,走!爸爸帶你改命去!”
看來,除了我,高光也重生了。
他迫不及待要把將改變命運的機會,親自送到高雯雯手上。
生怕多耽擱一秒,就會被我截胡。
看著鏡子里的臉,稚嫩美好,充滿朝氣。
我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改命?
改不了的,是人心。
4
高雯雯卻不領情,她帶著起床氣,嘟嘟囔囔不愿意。
父親恨鐵不成鋼,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快起來!別誤了大事!”
餐桌上擺放著豐盛的早餐,母親在給高雯雯剝蝦,盤子里壘滿了誘人的蝦仁。
看見我出門,她連頭都沒抬一下,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與昨晚的殷勤熱情,截然不同。
看來,父親跟她通過氣了。
她不需要再勉強自己演一個愧疚自責的母親。
我目不斜視,拿起冰箱里的冷饅頭,背上書包就走。
出門的時候,高雯雯還在為這一巴掌鬧得不可開交。
時間還早,深冬的日頭混沌,那點光亮很快被風雪吞沒。
我攏緊洗得又舊又薄的棉衣,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蕭瑟的街頭。
運動鞋太薄,腳趾頭凍得生疼,可我不敢停下腳步。
走了半個多小時,我終于來到覺昭寺。
江家老太太常年吃齋念佛,每天一早必定要到覺昭寺上香,然后再送孫子江時一上學,風雨無改。
今天我運氣好,進去的時候老太太剛上完香,還沒走。
我攔住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從書包里掏出學費催繳單,接著是月考成績單。
我恭敬地把資料雙手遞上,朝江老太太鞠了個躬:
“雖然很冒昧,可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機會?!?
“請問,您能資助我上學嗎?”
5
江老太太看起來慈眉善目,卻不是個簡單人物。
她是江家的主心骨,年輕時掙下了江家大半家業。
她一向欣賞有野心的人。
這一世,我要賭一把。
老太太揮退了上前阻攔的司機,目光落在那幾張紙上。
良久,她抬起頭,意味深長的視線在我身上打轉,問我: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幫你?”
我一咬牙,指著江時一,給出保證:
“期末考,我能讓他提高一百名?!?
雖然剛上了一個月學,江時一在學校已經是風云人物。
除了顏值和家世,最讓人驚訝的,是他嚴重的偏科。
理科經常滿分,文科經常不及格。
我極力忽略江時一不滿的眼神,硬著頭皮補充道:
“我現在是年級五十名,期末考,我保證考到前四十?!?
“我的文科很好,能幫他輔導。”
人和人的交往,本質都是利益交換。
我得證明自己有價值。
昨晚我想了一宿,手里的牌太少,我得用在刀刃上。
果然,老太太一聽就來了興趣,她最寶貝這唯一的孫子。
接過司機遞過來厚厚的信封時,我還有些恍惚。
這就成功了?
江時一狠狠瞪了我一眼,礙于江老太太在,他只能忍了。
時間不早了,他有些不耐煩地催我上車,說上學快遲到了。
我看著沾滿雪花的輪胎,提醒司機:
“叔叔,雪大,加上防滑鏈吧?!?
6
車上開了暖氣,凍麻了的雙腳癢得厲害,一動,就是鉆心的疼。
江老太太的視線落在我腳上,她吩咐司機調高溫度,江時一則是默默拿了件外套給我。
與上一世一樣,江家人心善。
這兩世的恩情,我定要盡力報答。
臨近校門口,遠遠的,我就看見了那一家三口。
高雯雯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脖子上是羊絨圍巾,腳上是皮毛一體的雪地靴,正翹首以盼。
父母也伸長了脖子,看見江家的車,忍不住咧開了嘴。
還有二十米,高光兩只手搭在高雯雯身后,一家三口已經蠢蠢欲動。
“叔叔,能麻煩就在這里停車嗎?”
司機按我的要求停了車,加了防滑鏈的輪胎穩穩停住了。
上輩子,江家司機圖方便沒及時更換雪地胎,這才讓高光得了逞。
他挑了最貴的車,趁我不注意,一把將我狠狠推向行駛的車輪。
幸虧司機經驗豐富,及時轉向,我才逃過一劫。
可還是遭了不少罪,在醫院里躺了整整兩個月。
這一回,高家一家三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下了江家的車。
他們震驚得無以復加。
擦肩而過時,父親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咬牙切齒:
“你怎么在江家車上?!”
高雯雯跺著腳埋怨:
“爸,怎么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母親扯住我的衣領,氣急敗壞地嚷道:
“你是不是存心的?你從小就見不得雯雯好,什么好事你都要搶!”
“你心腸怎么這么歹毒?!小小年紀就耍這種手段!”
母親的話提醒了高光,他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難道你也……?”
我拉開母親的手,假裝震驚:
“媽媽你這說的什么話?。课抑皇锹飞纤ち艘货樱咸眯乃臀乙怀獭!?
“再說了,摔跤也是好事?我什么時候搶雯雯的東西了?”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前,沒必要跟他們硬碰硬。
暫避鋒芒,才能韜光養晦。
可父親卻不依不饒,他一把攥住我的書包帶,右手狠狠一揮。
那巴掌直直朝我臉上招呼!
他竟是要復制上一世的意外,要把我往急駛的車輪底下掄!
這一回,我早就做好了準備,腰身一矮,死死地扒住一旁的花壇。
再一聳肩,書包就從我身上滑了下來。
父親使盡全力的一揮,陡然被卸了力,書包轉了半圈,狠狠甩向了高雯雯。
尖銳的剎車聲傳來,女孩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