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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何處不相逢
這是沈兮這星期第六次被拉回來加班趕稿子。
原因依舊是頂級流量小花陶星遙跟沈兮大學時談過半個月戀愛的前男友周清和傳緋聞,而作為近日風頭正盛的小花,戀愛這樣的事情是絕不允許發生在陶星遙身上的。
看著綜藝里與人巧笑嫣然的陶星遙,沈兮氣得牙根直癢癢,恨不能一股腦兒把真相公布于眾。什么傳緋聞?她覺得周清和就是陶星遙的正牌男友,不然跟同一個人一周被拍到六次,這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事?
星河傳媒公關部里負責文案宣傳的一眾人愁得直撓頭,陶星遙每次傳緋聞都是跟一個人,而且頻率堪比眨眼速度,這到底讓他們怎么圓?
“沈組長,你想好合適的切入點了嗎?”
沈兮在組里的作用就是平時沒事渾水摸魚,關鍵時刻定下“洗地”方向。作為星河傳媒公關部的水軍擔當,睜眼說瞎話是她的強項,堅定落實“開頭一張圖,剩下全靠編”的部門傳統。
但這次,她確實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首先,這種程度的被拍不是什么大事;其次,她的思緒都在頂著高糊的臉的周清和身上。
他怕是有毒,怎么跟陶星遙在一起被偷拍了這么多次,一次都沒有被人看清楚臉過?
“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場?在哪兒被拍到的?”沈兮在草稿紙上畫著圈。
“私人會館,應該還有別人在場。”部門助理阮萌萌一邊說著,一邊找出另一張照片發給她,“這次還好,他們就被拍到兩張,而且看起來一點都不親密。”
沈兮又看了眼照片。
可以看出拍攝者離得很遠,周清和的臉一如既往地糊,卻難掩其挺拔的身姿,陶星遙站在他身邊,可以說是小鳥依人了。
他們確實般配,這倆禍害不在一起未免可惜了。
阮萌萌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嘀咕:“組長,你說他們真的是不是一對啊?聽說周家很厲害的,這不是圈里標配嘛——頂流小花和權貴公子哥。”
“簡直配死了,但是我們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在一起了。”沈兮說完,覺得自己簡直是攪屎棍般的存在,專攪有情人。
【周清和也不是普通男人,他什么背景全世界都知道,他去私人會館玩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看照片兩人明明是偶遇,現在硬被有心人說成一對,我倒是懷疑背后推手的別有用心了,聽說陶星遙的對家有新劇要上了呢。而且迄今為止,網上沒有任何一張周清和本人的照片被爆出來,你們怎么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周清和?說話要講證據的,別說得你跟周清和家的保姆似的什么都知道。】
沈兮忍著嫌棄吹捧了一番“前男友”,站在陶星遙路人粉的立場洋洋灑灑寫了一篇三千字的洗地文,字里行間有理有據,把“陶星遙和周清和是清白的”這個觀點闡述得條理清晰,文章的末尾,順便埋下了兩人實乃金童玉女,如果以后真能在一起,她必然會獻上祝福的伏筆。
該文章經過上級審核通過后馬上被發了出去,繼而又被各大營銷號轉發。不過一個小時出頭,輿論的風向便歪成了陶星遙對家向她潑臟水。
“寫得太真實了,我自己都差點信了。”沈兮翻看著微博,由衷感嘆。
阮萌萌心里倒是有些忐忑:“組長,你這兩天可得小心點啊,你不是一次兩次得罪秦漢傳媒了。”
沈兮聞言笑了笑,她會把秦漢傳媒放在眼里?畢竟秦漢的太子爺也是她“唯二”的前男友之一呢。
準備離開公司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沈兮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理了理剛才被她抓亂的頭發,手機被她開了揚聲,電話那頭正傳來好友略顯高昂的聲音。
“陶星遙到底跟周清和有沒有一腿啊?我怎么覺得兩個人是真情流露呢?”
“不知道,我倒是巴不得他倆有一腿,天天給他們收拾爛攤子都收拾不過來,我好像賣身給他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扔了別人方便面的調料包還是拔了誰自行車的氣門芯,這輩子居然來給一個總是傳緋聞的明星當專業水軍。
沈兮一邊感慨天道不公,一邊烘干手上的水,一轉身,被不期然對上的一雙眼嚇得頭皮發麻,下意識便伸手推了一下。
手機在空中滑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繼而狠狠砸向地面,她甚至還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女人的聲音。
“好,見面說。”
周清和的頭撞到了墻壁后,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良久,他用舌尖抵了抵左腮,看了沈兮好一會兒,才從地上撿起屏幕炸得跟滿天星似的手機,輕笑一聲,問:“挺久沒見,特意跑男廁所跟我打招呼?”
沈兮后知后覺自己進錯洗手間,咬咬牙,沒時間想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只問:“手機多少錢?我賠你。”
周清和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緩緩吐出兩個字:“八萬。”
低沉的聲音倒是十分悅耳,沉穩中還帶著些慵懶的語氣,像是調笑,卻又不像。
沈兮摸不準他的話是真是假,但是那通體漆黑的手機在市面上確實少見,再想到周家的背景,或許……
周清和見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嘴邊的笑意更甚,倒是沒再提手機的事,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幾個跨步,人就沒了蹤影。
沈兮父母在她小時候就離了婚,那時她被遺棄,是奶奶養大了她,后來奶奶過世,她便一直獨立生活,這么多年,說不孤單是假的。
到家時已經是半夜,因為是陰天的緣故,又沒開燈,屋子里尤其黑,她站在家門口,突然生出來一股想逃的沖動,她想逃去一個熱鬧的地方,然后找一個安靜的角落,看著人們各自開心,再不濟,學學陶星遙,沒事跟有錢人傳傳緋聞也好啊。
正愣神的時候,樓道里暗下去的燈重新亮了起來,隔壁的門被人推開,兩個男人正從屋里出來。
突如其來的嘈雜伴著男人的交談聲趕走了之前的死寂,像是偷窺到別人的隱私一般,她忙反手關上門,臉霎時有些燙。
這兩天她隔壁的空房被人買了下來,想必是新鄰居剛打掃完房子。過了好一陣,外面才徹底安靜下來,她捧著碗青菜面條坐在沙發上,也好,不管怎么說,這層樓有人陪她了。
吃過飯又刷了會兒微博,此時大家的立場已經很明確,就是秦漢傳媒搗的鬼。
沈兮一邊敲著僵硬的脖子,一邊又點開其他平臺的賬號,直到確認有關陶星遙的風波已經平息,這才上床睡覺。
由于今天用腦過度,導致她精神高度緊張,半夢半醒之間,她竟然看到了陶星遙和周清和手牽手漫步在雨中,兩人身后是無數的攝像頭,恨不得湊到兩人臉上。
沈兮覺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氣得拎了把錘子就追了上去,她非弄死這對狗男女。
從夢中轉醒時,她還覺得氣不順。可能是周清和當時詫異的表情太過清晰,又或者是他那雙眼睛亮得實在瘆人,總之她現在一想起那個畫面,就惡心得像吃到了蒼蠅。
自從一周被拍到六次后,公司高層終于介入,陶星遙總算是消停了一陣子。
聽說下個月她要去外地拍戲,這幾天她的經紀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生怕她再鬧出什么傳聞來。
沈兮安安靜靜上了幾天班,一時間只覺得感恩戴德。畢竟從她入職起至今三年,這樣的清靜日子實在難得,她猛一拍桌子,決定趁機休個假。
拿回休假申請單后,她興高采烈地計劃著這九天假期。她準備先回老家給奶奶掃墓,順便把老房子的房租收一下,再貸款買輛車。
有了以往的經驗,請過假之后她并沒有急著離開依云市,她特意給陶星遙留了兩天的作妖時間,以備自己可以隨時回到公司給其收拾爛攤子。實不相瞞,每到這時候她甚至覺得陶星遙經紀人的職位她完全可以勝任,畢竟她替陶星遙操的心一點不比經紀人少。
但這次的陶星遙似乎是真的轉了性,她已經史無前例地安靜了快一周,別說跟周清和的緋聞,就連她本人的影子,媒體也沒抓到過一次。沈兮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拖著行李箱高高興興去了機場。
雖然不是假期,但是機場的人依舊絡繹不絕,沈兮取了登機牌,正在候機的時候,反常地安靜了快一天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那一陣電話鈴音仿佛催命符,屏幕上那串熟悉的號碼更像是一條鐵鏈,勒得她眼冒金星。
剛一接起電話,阮萌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似乎還帶著哭腔:“沈組長你快點回來,這次陶星遙和周清和戀愛實錘了。”
實錘來自于陶星遙于今日上午九時整發的一條微博。
圖片左上角寫著“Zhou”,字母下有一只修長的男人的手。那手指甲圓潤,骨節分明,看上去極具力量感,如果被這樣的手一拳打在臉上,可能會窒息。
沈兮順著手又看到了男人腕上的表。她認識這塊表,是限量版,全球就這一塊,因為表鏈內刻著周清和的名字縮寫。之前她還因此打趣過周清和,說他把首都二環內一套房戴在了手腕上。
她看著圖片一時間只覺得有些缺氧,所以他們兩個到底是在折騰什么?地下情它不香嗎?非作一下才通體舒暢?
沈兮沒忍住,爆了句粗口:“這事我洗不了,讓陶星遙的團隊自己想辦法吧!”
如果說她一年要寫六十篇稿子,那其中五十九篇都是關于陶星遙的——陶星遙太會折磨人了。
那邊阮萌萌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然后就換了人說話:“沈兮你趕緊給我回來。這回不用咱們澄清了,就坐實這事就行,但是要把他們兩個寫得慘點,就是那種一看就讓人上頭,忍不住就想祝他倆百年好合的那種。”
沈兮這會兒忍不住想祝他倆斷子絕孫倒是真的。
“孫姐,我已經在飛機上了,馬上飛,艙門都關了。”
她剛說完,大廳就響起了提醒登機的廣播聲。
說謊被現場識破,氣氛一時很尷尬,孫文靜端出公關部經理的架子劈頭把沈兮一頓罵,罵完了之后告訴她:“主管的位置還空著,你趕緊回來。”
“好嘞。”
沈兮辦理完機票改簽,還沒等到把證件放回包里,阮萌萌就又打來了電話。
“組長,陶星遙把微博給刪了,又發了一條新的,說讓大家不要胡亂猜測,那圖是網圖。”
沈兮只覺得自己滿腦袋瓜里都是問號,這難道不是側面證實了她和周清和果然有情況嗎?陶星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得不說,她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作死的機會。
回去的路上,她看了下微博,網上她的粉絲已經炸開了鍋,大家揪住“Zhou”這幾個字母不放,紛紛在陶星遙微博下發評論求證這是什么意思。有人直接問“Zhou”到底是不是周清和,更有真愛粉動情地哭了出來,一時沒法接受自己被陶星遙分手了。
陶星遙作為當事人,微博癱瘓在情理之中,但是作為一個水軍,沈兮發現自己之前發表過“如果陶星遙和周清和真是一對,我就直播吃鍵盤”言論的紅V大號也癱瘓了。
大家紛紛讓她出來吃鍵盤,更有熱心市民問她要地址,說要寄鍵盤給她,讓她一次吃個夠,如果不吃就舉報讓她炸號。當然,這些不理智的網民只占一小部分,另一部分有頭腦的人已經開始揚言要人肉她了。
沈兮覺得心好累。
因為陶星遙突然鬧出來的這事,整個星河傳媒都籠罩在陰影之中,不等下車,沈兮就已經透過星河獨特的環形設計樓體察覺到了大老板的怒意。
她一溜小跑進了公司,焦急等電梯的工夫,忽然聽到大門口傳來一陣騷動。透過鏡面設計的電梯門往后看,她看見原本應該躲在家里的陶星遙正在一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公司。
陶星遙長得好看是毋庸置疑的,不同于其他小花的骨感,她屬于微胖型,臉上也有些肉,再配上一雙亮且大的笑眼,整個人看起來珠圓玉潤的特別想讓人與她親近。
進了公司后,陶星遙把架在鼻梁上的太陽鏡推到頭上,那頭柔順的棕色大波浪長發隨著其動作微微動了一下,可以說是仙氣十足。也難怪周清和跟陶星遙走得近,如果沈兮是男人,也會想追陶星遙。
“你一會兒見到李總表現得要好點知道嗎?”陶星遙的經紀人羅綺跟在她身邊叮囑道,“不要以為你跟周清和搭上了話你就可以不知道天高地厚,他隨時都能把你踢開,你懂嗎?保住你現在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包括我,都是不可靠的,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羅姐,我會好好跟李總道歉的。”陶星遙笑瞇瞇地回著話,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與不尊重。
如果不是一年替陶星遙洗白太多次,沈兮根本沒法把眼前笑容可掬的姑娘與那個著名作精聯系到一起。或許這就是公司遲遲沒有封殺她的原因,她的演藝路確實還長著,能為公司帶來的利益遠不止眼前這些。
兩人說著走到了沈兮身后,極有默契地不再交流。
沈兮下意識地挺直后背,雖然沒回頭,但是她能感受到陶星遙正在打量著自己。
良久,陶星遙輕輕笑了一聲,沈兮身上的汗毛頓時立了起來。
“羅姐你不要這么緊張嘛,一會兒周清和也過來,李總不看您的僧面,也得看看他的佛面啊。”她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聽得人渾身酥麻,她晃著羅綺的胳膊撒嬌,“而且周清和說前兩天已經跟李總談過了的。”
哦?所以那天晚上她才在男廁所里跟周清和重逢了。
沈兮想著他那八萬塊錢的手機,一時有些悔恨,她當時撿起來之后應該再摔一下的。
“這些事一會兒再說。”羅綺皺眉瞪了陶星遙一眼,“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記住了就行。”
所有人到齊之后,孫文靜帶著部里的幾個主管和沈兮在會議室召開了緊急會議。
“現在我們要準備三種方案:一是陶星遙和周清和確實在一起了,但兩人是經過層層阻撓,共同面對了風風雨雨才為自己爭取到了在一起的機會;二是兩個人沒在一起,就像陶星遙微博說的,那只是個網圖;三是持曖昧態度,畢竟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兮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傻子都知道兩人在一起了,我們出這么多方案只會越描越黑,還不如讓他們大大方方承認事實。雖然陶星遙的人氣會因此受影響,但是周清和總會補償她的,即便她退圈,周清和也不會虧待她,如果她撒撒嬌,說不定周清和還會買了星河送給她,何苦來為難咱們?”
“你閉嘴吧你,如果周清和愿意承認,陶星遙還折騰什么?”孫文靜恨不得一筆記本拍在沈兮腦門上。
“總之你別廢話,趕緊回去寫文案,記住要賣慘,越慘越好。”
因為毫不相干的事被拖累得沒法休假,沈兮心里怨氣頗重,她幽幽看著孫文靜:“孫姐,我沒辦法……”
后半句話被孫文靜截住:“沈主管,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我沒辦法不好好去完成這項工作。”主管的工資是組長的兩倍,就憑這點,這項工作她也絕對能保質保量完成。
沈兮恭恭敬敬地把椅子推回原位置:“我這就去寫稿子。”
周清和家是陶瓷行業的大亨,祖上就發跡了,延續至今已有百余年,周家原本專心做陶瓷生意,直到周清和的二叔當年大膽地向房地產行業邁了一步,從那之后,周家的發展開始多元化起來,一直到周清和這代,各行各業幾乎都有周家的影子,所以沈兮完全可以理解陶星遙的做法,如果她真的嫁給了周清和,在周家不破產的前提下,她往后六代都是可以混吃等死的,只是娛樂圈她估計是混不下去了,到時候或許能轉個幕后。
沈兮一邊替周清和和陶星遙編著“兩人經歷了風風雨雨,卻依然選擇攜手并進,最后終于為自己爭取來了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機會”的虐心愛情故事,一邊替陶星遙操心她以后的生活。
三個方案不出一個小時就擺在了孫文靜的桌面上,使人不禁感慨升職加薪的誘惑力。
對于沈兮的業務水準,孫文靜是放心的,看了個大概,她便將方案提交了上去。
在等待上面審核的時間里,沈兮窩在休息室的沙發中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因為工作需要,她在各大平臺都注冊了賬號,這些賬號又在公司的運營下成了不同平臺的知名用戶賬號,但是公司不知道的是,她有一個用來吐槽各行各業的私人小號,比他們刻意運營的營銷號還要火。
沈兮翹著蘭花指做作地一下一下向上滑著手機屏幕,見小號的評論下幾萬條評論全讓她說說陶星遙和周清和的事。她正是一肚子的火氣沒處撒,這會兒便借著大家的慫恿開了個帖子,名叫“淺談周清和”。
之所以不叫“淺談陶星遙”,是因為做賊心虛,怕有朝一日被人扒出小號,再給她扣個“別有用心”的帽子。
玩歸玩,鬧歸鬧,但是拿周清和開太過分的玩笑沈兮是不太敢的,所以帖子里她也就沒說什么干貨,只半開玩笑說之前有幸見過周清和,這人外貌沒得說,就是品性很一般,據不可靠傳言說,他上學那會兒慣愛玩弄純真女大學生的感情,通常是提褲忘人,正牌女友一抓一大把,至于沒名沒分的那更是數不勝數了,最近跟陶星遙走得這么近,自然是看中了陶星遙的美貌,希望陶星遙要理智選擇伴侶。
最后,還在帖子的末尾告訴大家千萬遠離周清和這樣的男人,畢竟太危險。
帖子沒什么特別之處,也沒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只不過是全篇輔以表情包,再配上她獨特的吐槽方式,看起來非常喜感。
該帖子一經發布,轉發量在十分鐘內便已經破萬,點贊數更是數不勝數,總算讓沈兮見識到了頂級流量的威力。
她抒發完心中的不滿,也沒拿帖子當回事,反正大家看一看笑一笑也就忘了,周清和和陶星遙這事很快就會過去,那時自然沒有熱度了。
她起身去接了杯咖啡,又去屋外轉了一圈呼吸新鮮空氣,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聽見阮萌萌陡然間拔高的嗓音。
“組長組長,居然有人比你還火,你快看看微博。”
沈兮依言拿起手機,忽然發現她剛才發的帖子已經在微博爆了,全網跟風似的在短短幾分鐘之內便多了很多“知情人”,這些人大多是周清和的“同學”“同事”,甚至是在他家做過幾天工的“保姆”,再往下翻,連他二大爺的鄰居的兒子的小學同學都跟著來爆料了。
在那一瞬間,沈兮甚至以為周清和要在程序員們的咒罵聲中出道了。
周清和的瓜像糖炒栗子一般在網上被炒得火熱,當事人卻一臉淡定地在看招標計劃。
助理小杜捧著手機站在周清和辦公桌前字正腔圓地給他讀著:“他上大學時慣愛玩弄純真女大學生的感情……”
周清和聽到這句話后,視線終于頓了一下。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正兒八經的戀愛他只談過一回,為期十五天,當時還是沈兮提的分手,原因是他倆家庭背景相差懸殊,她怕當周清和他媽甩給她一張支票讓她離開自己時,她笑得太大聲傷了他的心。那會兒兩人的感情不深,也談不上恨不恨,但是他至今都覺得自己被沈兮玩弄了。
小杜見周清和的表情不對,也不敢再讀下去,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周總,我出去給您接杯水。”
“你先出去吧。”
周清和把人支走后,繼續把剛才沒被讀完的帖子看完。他一向不關注除工作以外的其他任何事,所以自然不知道發帖人是網紅大V,他只是覺得這人胡編亂造起來倒煞有介事,尤其是影射他心理變態時的那幾句描寫,更是深入人心。
他點開了這人的頭像,不是自拍,是一只吐著舌頭朝鏡頭微笑的金毛犬。
嗯,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看起來還真像是一位老友。
最近公司忙著開展新的業務線,周清和忙得不可開交,帖子他看完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晚上赴了風投公司老板的約。
一見面,王萬宗就開始笑,笑得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兩人交情還不錯,他直接開口問:“你有病啊?”
王萬宗笑得更開心了:“這才幾天沒見,怎么,你要進軍娛樂圈了?”
“什么意思?”
“你真不知道?現在你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的,我現在甚至知道你三歲那年清明節午飯吃的什么。”
周清和挑眉。
王萬宗笑得渾身亂顫:“還有人說你像個變態似的追求人家陶星遙呢。”
周清和揉了揉眉心,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這么無聊的群體。
起初他是真不打算理會這些無中生有的事,但是現在連王萬宗這種活在深山老林里的人都知道了他“變態”,可見這個傳聞已經在一定范圍內引起了轟動,如果他再置之不理,或許這會間接影響到他公司的發展。
想到這里,他給小杜打了個電話:“十分鐘,發帖那人的資料發過來。”
又一個連續加班的日子結束了。
沈兮揉著因為坐了一整天而酸痛難忍的腰往外走,在經過男洗手間時,她下意識向里掃了一眼,仿佛還能看到周清和在里面一樣。
出了門,一股熱浪撲面襲來,悶得沈兮險些窒息。夏天的依云市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輕輕松松溫度就能達到35℃,偏偏沈兮懼熱懼到變態。她受不了,只能加快腳步向約定好的快車停車點跑。
星河傳媒的坐標在市中心北部的娛樂產業園,可能是老板們以為這遍地是黃金,完全沒考慮到公司里還有很多人買不起車,所以管理很是嚴格,出租車等營運車輛一律不許入內,在這兒工作的人如果要乘車,只能走到大門外,而大樓離大門步行就要十多分鐘。
雖然有路燈相伴,但是沈兮還是覺得有些害怕,她不由得一路小跑。
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她跑累了,叉腰喘著氣,正抬手扇著風時,忽然聽見左后方的綠蔭中傳來一聲響動,緊接著便是皮鞋踩在落葉上特有的聲音。她僵著身子,用余光觀察著身后的動靜,只見一道人影慢慢出現在自己身后,繼而與她的影子重疊。那人走得極慢,帶著運籌帷幄之氣勢,仿佛她是他的囊中之物,今晚必定任他擺布。
沈兮小時候曾練過一段時間的散打,這會兒她倒是沒有亂了陣腳。她緊緊盯著那影子,等看到那人向她伸出手之后,她順勢鉗住那人的一條手臂,扭腰送胯借力向前一摔,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人便抱著手臂躺在地上疼得說不出來話了。
她又瘋狂向那人身上踹了幾腳,正要去看那人的臉,突然看到有閃光燈在遠處亮了幾下,她心里一驚,拎著包急忙跑向了大門口。
回到家,還沒等脫鞋,阮萌萌就打來了電話。
“組長組長,你看微博了嗎?周清和果然是個變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還在驚恐之中,聽到阮萌萌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什么變態?”
“就前幾天,網上不是爆料說周清和心理變態嘛,今天他就被人拍到跟蹤別人了。”
沈兮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影射周清和變態純粹是出于她對當年他隱瞞家世跟她談戀愛的打擊報復,但他絕不是那種跟蹤狂。
“網上都有照片了,你快看看。”阮萌萌的聲音難掩興奮。
沈兮的關注點一向奇怪,她問:“這次拍到他的正臉了?”
答案當然是沒有,雖然捂著手臂倒在地上那人的姿態很狼狽,但是他選擇把后背留給偷拍者的樣子真的很帥氣。
看完照片后,沈兮頹然地往沙發里一靠。如果她知道剛才自己打的是周清和,那她一定會當場滅了他的口,以絕后患。
周清和被沈兮給打進了醫院,他本人除了因為手臂受傷的疼痛引起的面色蒼白之外,并沒有看出其他異樣,倒是小杜上躥下跳的,仿佛尾巴被拴了鞭炮的狗。
“周總您確定您要在這兒治療?這兒的醫療條件不太好。”
周清和哭笑不得:“我只是小傷。”
“醫生,我們周總這手不會廢了吧?他可不能有事啊。”小杜長得白,一雙大眼睛瞪著,看起來說不出的呆萌。
醫生被小杜吵得有點頭疼,皺著眉瞪他:“問題不大,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末了又感嘆,“現在的年輕人要是都像你這么珍惜生命就好了。”
從醫院出來,周清和自然沒有辦法再開車,小杜負責把人送回家。
“周總我最近留在您家照顧您吧?”現在周清和生活不能自理,他不是特別放心。
“沒事,我右手沒受傷。”
車速不快,夜晚的霓虹不時從周清和的臉上閃過,五顏六色的光暈襯得周清和眉眼更是清秀。
到了小區,目送小杜驅車離開,周清和正要轉身進樓,余光忽然瞥見一人拎著垃圾袋踢踢踏踏地從樓道里出來。等看清來人之后,他不由得瞇起眼睛。
依云的晚風都夾著悶熱,扔完垃圾,沈兮瀟灑一轉身,堪堪對上周清和帶著玩味的眼,整個人頓覺陰涼了不少。
“你過來。”周清和很是友好地向她招招手。
沈兮舔著干裂的嘴唇,拔腿便朝樓道里跑。因為大門是密碼鎖,她緊張之下輸錯了好幾次,眼見著周清和馬上走過來,她終于成功入內,大力拉開門后,只留下猝不及防被門撞到鼻子的周清和一個人在晚風中默默流著眼淚。
沈兮一路逃命似的回到了家,心跳得好像六歲那年偷摘鄰居家果子,被他家的大黃狗狂追的那次一樣快。
看起來周清和已經知道了剛才打他的人是她,所以來找她算賬了。以周清和的本事,想弄死她簡直易如反掌,她覺得休假的事迫在眉睫,這兩天她有必要回老家去躲躲。
第二天,沈兮特意起早去了公司,孫文靜因為陶星遙的事已經在公司吃住快半個月,她順利拿到審批單,又像做賊似的小跑著出了公司。
此時外面晨光初亮,空氣還很清新,不過是呼吸一下的工夫,一輛黑色的線條流暢的轎車便緊壓著她鞋尖停在了她的眼前。
陶星遙臉上罩著大得有些夸張的墨鏡,坐在后座,透過放下來的車窗看著沈兮笑:“能麻煩您讓一讓嗎?”
沈兮如夢初醒,忙向后退了一大步。
“謝了。”下車之后,陶星遙微俯下身子對車里的人道了聲謝,然后又看了沈兮一眼,這才進了公司。
沈兮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摸著鼻尖,不動聲色地又向后退了一步,正要轉身開跑就被車里的周清和給叫住了。
“你們公司不知道那個爆料人是你吧?”
其實就工作性質而言,沈兮小號的爆料與公司起了沖突,是屬于違反公司規定的。她認命地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周清和:“你想干什么?”
“上車。”
沈兮僵著臉握著方向盤,看得出來小杜比她還僵硬,他坐在副駕駛上,目不轉睛地瞪著她,生怕她再度對周清和動手。
“前面路口把小杜放下。”一路無話的周清和終于開了口。
小杜聞言幾乎從車里跳起來:“周總,這……”
“沒關系。”周清和朝他笑笑,“這兩天你辛苦了,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小杜下車后,沈兮心里更緊張了,等紅燈的空隙,她從后視鏡里看了周清和一眼:“你叫我上車就是為了讓我給你當司機?”
“不然呢?”周清和挑眉,滿臉的理所當然。
想到他受傷的手,沈兮自知理虧,想了想,老老實實地給人道了歉:“對不起,我那時候不知道是你。”
“你應該慶幸我不是左撇子。”周清和把車窗放下了點,“說說,寫那篇帖子的初衷是什么?為了黑我而黑我?”
他總結得還算準確,當然,還有另外一點是來自對陶星遙的遷怒。
沈兮沒回答,只是避重就輕問:“你家住哪兒?”
她不接話,周清和倒也沒計較,他笑瞇瞇地報出了自家地址:“麗水灣。”
沈兮猛地踩了腳剎車,周清和在后排沒系安全帶,由于慣性整個人向前沖,左臂狠狠撞向前座,他臉頓時一白。如果不是因為他在車里,沈兮毫不懷疑他會沖過來就地解決了自己。
“C區5棟。”周清和忍痛又說了樓號。
沈兮一時覺得天靈蓋都在冒煙,如果她知道有一天周清和會跟她同住一個小區,她是絕不會在麗水灣買房子的!
下了車,沈兮沒理周清和,步履匆忙進了樓里。等電梯時,見他緩步踱了過來,她心里更覺絕望。
“你還有事要說嗎?”她不死心地問。
“有。”周清和微微揚了下下巴,“幫我按一下十二層,謝謝。”
沈兮突然有種下雨天出門踩到泥坑的感覺,她家也在十二層,麗水灣一梯兩戶,很明顯,兩個人是鄰居。
“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照顧了。”周清和看著光亮得像面鏡子的電梯門,“我早上七點起床,早點可以不用準備,午餐可以在外面解決,但是晚餐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沈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為什么……”
“在星河,升職挺不容易的吧?”他看了她一眼,“先預祝你升職順利。”
直到躺在床上,沈兮都沒想通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周清和的助理。但事已至此,身為過錯方,她也不想再掙扎,反正他主動表示,在她照顧他期間,所有的費用由他承擔。這么想想,她也不必矯情了。
沈兮隔天特意早起做了早餐,煎了蛋熬了粥,怕周清和吃不飽又咬牙額外附贈了一鍋蛋餃。
周清和看著站在自家門口的沈兮,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現在的“雇傭”關系。他微微皺眉,問:“有什么事?”
這是沈兮第一次看見周清和早晨起床的模樣,這會兒他的單眼皮硬生生睡成了雙眼皮,帶著自然卷的頭發凌亂得像雞窩,頭頂還翹起一撮,仿佛一根黑色的小天線。
她托了托手里的碗:“早飯。”
周清和愣了一下,這才看見她手上還端著碗盤。他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指了指餐廳:“放那兒吧。”
沈兮依言進了屋。這些年她習慣獨居,冷不防去到別人家,整個人說不出的拘謹。
把盤子放到桌上,她一轉身,赫然發現周清和就站在自己身后,她嚇了一跳,右手緊接著就要揮上去。周清和這次反應倒是快,一個側身就躲過了她的攻擊。
“就這么喜歡打人?”他挑眉,“以前沒發現啊。”
她沒回答,只是咬下了嘴唇:“你先吃吧。”
“七點半準時出發。”他低頭看著一個個小巧精致的蛋餃,“小杜休假了,這段時間辛苦你兼職一下司機。”
“我……”
“額外付錢。”
她又將話忍了回去:“那我回去收拾一下。”
“等會兒。”周清和叫住了她,“你看我這是能洗碗的樣子嗎?”
沈兮:“……”
沈兮暫時取代了小杜的職務,當然,周清和公司的事她無法觸及,她只負責給他洗衣做飯并且接送他上下班,說通俗點,就是保姆。
自從給他當保姆,她可謂是吃了不少苦頭。以前上學時兩人雖然談過戀愛,但接觸實在不深,她從來不知道他對吃如此挑剔。
西紅柿不吃,但是吃番茄口味的東西;喜歡吃肉,但是炒菜里放的肉他是不吃的。
只不過是第一天正式上崗,她就已經祈求上天,她寧愿再去給陶星遙寫一萬篇洗白稿,也不愿與周清和以這樣的方式相處。
周清和徑自拖開椅子坐在餐桌前,看了眼泛著蜜色湯汁的糖醋肉:“你還挺會做菜的。”
宛如女仆的沈兮站在桌邊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他咬了一口糖醋肉,唇齒間頓時盈滿肉汁。比起外面的大廚,沈兮的手藝實在算不上好,但偏偏就有股外面吃不到的味道。
片刻后,他放下筷子:“要不這樣,以后我繼續買食材,由你來幫我做飯,做好的飯你可以拿走你的那份,怎么樣?反正你自己也是要做飯的。”這些年他上頓外賣下頓酒店,好吃是好吃,但總是缺了點什么味道。
周清和的伙食標準有多高沈兮是知道的,四舍五入算下來,她也算吃了白食。這樣的買賣穩賺不賠,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
“你回去列一份一周食譜。”周清和認真得就好像在談公司的發展規劃,“整理好了給我一份。”
沈兮想照著他的后腦勺來一巴掌,按照他們的交情,她不給他吃七天空氣都算大慈大悲。
周清和不知道沈兮的心理活動,全心全意地吃著飯,而沈兮才剛出門就又轉了回來。
“怎么了?”見狀,他忍不住問。
沈兮面色有些不自然:“我剛剛出來得著急,忘記帶鑰匙了。”
周清和:“所以?”
她指了下陽臺:“我得從你家爬過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突然覺得有必要把兩家中間的陽臺加個阻隔墻,不然他真的太不安全了。
“不安全。”周清和說。
沈兮以前曾撞見過樓下的鄰居忘記帶鑰匙時都是這樣做,況且兩家的陽臺僅一步之遙,壓根兒沒有難度系數。她動作利落地爬上了窗戶,周清和在后面拉著她的衣服,直到看見她輕輕巧巧地跳進了自己家的陽臺,這才放手。
“謝謝你。”
她禮貌致謝。回應她的只有關窗戶的悶響以及拉窗簾的聲音,她看得出來,如果可能,他還想把窗簾縫得死死的,生怕她半夜順著陽臺爬到他家對他為所欲為。
嘖!
要給周清和做飯,每天早上沈兮就得早早去小區旁邊的早市買菜。
時值周六,她照例早起,一開門,正見晨練的周清和回來。
看見她手臂間掛著的菜籃,周清和挑了下眉:“買菜?”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造型,難道她現在看起來像要逛街去的貴婦?
“一起去吧。”周清和說完,率先進了電梯。
買菜這活沈兮之前沒少做,只是跟異性一起逛超市,她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她有些別扭地走在周清和身邊。
一如當年兩人談戀愛那會兒,周清和依然事多得可怕。
沒走幾步,他就開始發表意見:“這么遠你怎么不開車?”
其實超市步行不到十分鐘就能到,所以沈兮覺得,他這個人可能在距離認知上有什么障礙。或者,她想,也可能他家的衛生間都有幾百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