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待著，不準亂跑！”話音落下，黝黑的大鐵門也落了鎖。

我坐在塑料的劣質小板凳上，隔著這對于不到3歲的小孩來說厚重不堪的大鐵門，透過如監獄欄桿一般的空隙，看到奶奶牽著姐姐漸行漸遠的身影。

我知道，接下來很長很長時間了我都見不到她們了。

等奶奶把姐姐送去幼兒園，奶奶就會和別人走啦，要在面前坐到姐姐放學，奶奶才會帶著姐姐回來。

咦？我以前中午是吃什么的？我記不太清了，好像什么也沒有，沒有人，沒有聲音，很安靜。

有時候我會坐在小板凳上一直坐到睡著，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個房子。

那個房子四周有透明的網紗，隔著鐵欄桿，門外是一個小階梯，走上去有一小塊地，從大鐵門前面向左邊，抬起頭就可以看見一小截地面和往上的風景。

我會坐在小板凳上，好幾次迷迷糊糊看見一雙腳，只有腳，空蕩蕩的，但我好像還不懂害怕這種情緒，很慢又很遲鈍的，沒什么反應。

有時候坐累了，我就縮回房間，那里有早上疊好的被子，我不會這種疊法，所以我選擇鉆進去，努力不破壞疊好的被子。

“妹妹！妹妹！”

“妹妹！”

“……”

我被混雜的聲音吵醒了，我躺在被子里，后知后覺，我好像，闖禍了。

聽著姐姐和奶奶雜七雜八的腳步聲和呼喊，我抿了抿唇，從被子里面小心翼翼的滑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被子沒有壞。

“姐姐，你在干嘛？”我小心翼翼扯了扯姐姐的衣角。

“我在找妹妹啊，”姐姐下意識回了我一句，很快意識到不對，抓著我：“妹妹！你去哪里了？奶奶，妹妹在這里！”

我有被罵嗎？我不記得了。

姐姐不上幼兒園的時候，經常帶我玩。

我們一起在墻上畫畫，雖然最后被奶奶要求自己洗干凈，不過兩排數字和房子依舊在木板墻上被歲月沖洗褪色，畢竟，油性彩色筆，洗不掉。

“房子不是這么畫的……”

“這個是1，2，3……”

姐姐嫩生生告訴我她在幼兒園學到的，而我只是照葫蘆畫瓢，我不理解，但也沒必要理解，我才不到三歲。

幼年的我，似乎總懵懵懂懂。

“你們為什么要吵醒弟弟，給我站到墻壁前面！??！”姑姑竭斯底里，真奇怪，明明是她音樂開那么大聲，我和姐姐明明都乖乖玩，沒有出聲，而且房間那么遠那么遠。

但是我們沒有還嘴的余地的。

我面壁，那時候正值初夏，短褲短袖簡簡單單，因為我們沒有什么多余的衣服，小腿和胳膊裸露在空氣中。

“啪！”姑姑的衣架鞭撻著我細嫩的小腿，不用幾秒，就開始紅腫，一道道懲罰或者泄憤的力度折磨著我白生生的皮膚，留下駭人的痕跡。

姐姐焦急的擋在我身前。

……

媽媽總說，姐姐小時候為我擋下挨打，我要好好對她。

可是，我對她還不夠好嗎？

可是，為什么只打我一個呢？

我知道奶奶她們重男輕女，也知道她們更喜歡姐姐。

可是，我真的應該感激嗎？

可是，我也感覺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