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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女人離婚的原因
第1章
2022年,中國的離婚率為43.53%,接近一半了,非常之夸張的數據,可以說2對結婚的就有一對離婚的。
雖然每個人結婚之前都是濃情蜜意,說著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話,但是結婚后大概率會一地雞毛了落得一個離婚的下場。
王雅沒有想到自己的婚姻也是落得離婚的下場。
王雅的臉不能說漂亮,好像也不能說難看,就是那種特生動的,她的眼波流轉,說話的聲音很好聽。王雅頭發很長,燙著碎波紋,還有幾綹染成金色。平時總是看似隨意地松松地挽在腦后,從后面看一蓬頭發特別有一股女人的風韻。
她喜歡穿小靴子、長裙、彩色短款毛衣,冬天換來換去,都是羊絨大衣。走到哪兒都背著一個皮背包。看見她你就會猜想,這個生動的女人。在感情上一定也會有很多生動的故事吧?
可王雅說,她沒有任何故事,因為她離婚了,而且是丈夫拋棄了她。
哭著哭著突然大聲喊了一句:“田野!你混蛋!”
我叫王雅,已經離婚有6年了,現在和我女兒過,女兒上學校住,每周末回來。說起來,真不可思議。
我所有的朋友對我離婚都百思不解,他們覺得像我這樣的女人,對一個男人來說有體面的工作,衣著上有不俗的品位,生活講究調情,既可以成為男人社交上的招牌,又可以成為不需要任何負擔的家人。似乎像我這樣有品位、有獨立個性、有知識、獨立的女人,被人拋棄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是,當年我在大學,我前夫田野也是我們班的。他當年追我的那股瘋狂勁,到現在還是我們班聚會時的談資,你看我現在染了一身文化圈里女人的那種不管不顧的惡習。
其實,在大學里,我是個冷美人,挺淑女的,我前夫說,追我那叫一個費勁。給我二百多暗示都看不出來,急啊!因為難追,反而激發了他的斗志。
后來我們是怎么挑明的呢?
好像已經到了大四,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忙著聯系單位和實習,田野屬于那種默默的,喜歡也不說,默默守護你那種。
比如上學這幾年,我只要去圖書館,田野準去,老是坐在我不遠不近的地方,動不動就定在那一往情深地看著我,弄得我特煩,那時沒少給他冷眼,有時還當眾給他一個冷眼或幾句損話,他也不反駁,還是那股勁。
后來,我也就習慣了。田野這幾年在大學里一直默默追求我,不聲不響,但不管他為我做什么事總能讓我感覺到。
其實對他那份癡情我心里早認可了,就是恨他老這么肉乎乎的,心里有愛不明說,就是因為這粘乎勁,害我對他老有股無名火,我損他,給他冷眼,讓他當眾出丑,就是想激激他,別老這么迂回來迂迴去的,正面攻打,一次就行。
可我怎么好意思說出口呀,我就這么看他像瞎子摸像似的在瞎忙乎。
終于有一天,我去圖書館查資料,發現那天他不在,心里有點失落,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在那兒出來進去地假裝忙著查什么東西,但眼睛不由自主地看著旁邊的空座位,就在這時,田野進來了,聽著動靜挺大,不像往常那種悄無動靜的。我自然做出一副根本沒注意他的樣子,低著頭在那兒胡亂翻著眼前幾本書。
后來,我發現我桌子前,好像站了一個人。抬眼一看是田野,那天他好像剛喝了酒,臉紅紅的,第一次這么放肆地看著我,我趕緊看了看周圍,好在大廳里的人好像都在各忙各的沒人注意到我們。
我就回過頭,沒好氣地說:“干嗎?”
田野很突然地提住我的胳膊,然后把我幾乎提起來,說:“走,出去!”
我掙扎了兩下,他提得更緊,我是被他連拉帶拖地拎出圖書閱覽室。
然后我就被頂在走廊的墻角,田野抵住我說:“和我戀愛!”
我甩掉他的手,揉著自己的胳膊說:“什么嘛!你弄疼我了!”
他又說了一句:“和我戀愛!”
我心里一陣激動,心想這個大肉頭,正面總攻終于開始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隱約在他身后,我聽見一陣憋不住的亂笑,還有幾個男生從墻角那頭探頭探腦的。
其中,有個男生好像在擠擠搡搡中被人推出來了,那男生迅速地縮回去,然后又是一陣被憋得亂七八糟的笑。
頓時我的無名火就頂住了胸膛,什么正面總攻,顯然這個喝多了的家伙和那幫男生打了什么賭,我沖著他臉就是一巴掌,嘴里罵道:“混蛋!”
然后把他猛地推了一把,他有點無力地跌坐在走廊對面的墻跟兒,頭垂了下去。我跑回宿捨一頭趴在床上哭了起來!哭著哭著突然大聲喊了一句:“田野,你混蛋!”
我知道,我愛上他了,盡管求愛的場面弄得那么可笑。后來我也知道了,那天他們八個男生一起喝酒,喝到最后,大家的話題自然也就集中在女人身上。
后來我們班有一個男生于海就損田野說他是天下第一號的傻瓜加窩囊廢,根本不會追女人,這輩子只能打光棍,還說要是換了他,像我這樣的女人,一次便可拿下等等,后來,他們就起哄。
賭今天要是田野向我表白了,他們每人輸50塊,蔣哲大概那天覺得他太沒面子了,再加上喝了不少酒,酒壯人膽就這么帶著那幫男生去了圖書閱覽室,然后,就是我前面講的那一幕。
雖然如此,但是我們既然打破了中間的屏障,很快就在一起了。
畢業以后,我嫁給了田野,后來就有了我們女兒依依,田野不善表達,但是,他在家里會做很多事,那時我去了一家出版社,他去的是一家畫報社,但大家都是當編輯。
那時候,出版業正在互聯網的沖擊,各出版社處于轉型期,開始關注市場,也制定了一些獎勵措施。我那時候,一直琢磨著抓一本暢銷書。我每天看很多報紙雜誌,想從那里找到出版線索。
終于有一天,我在一條新聞上面看到了八九十和二零年代一位大商人的消息,當初他創辦的企業全國知名,世界上都很有名氣,更是收到了各種嘉獎,但是后來因為各種原因被查了,關了十幾年。
現在剛剛恢復自由身,找到一個小單位,準備過平常人的生活,我當時就一動心,一個在巔峰中大紅大紫,當年叱咤風云的人物,一夜之間就成了階下囚,到了晚年還要忍受寂寞和現時社會的冷落以及生活拮據,這種大起大落的人生命運,如果能寫出來,以他當初在社會上的知名度,和他現在現況,都有可能成為市場上的最好賣點,這種書肯定暢銷,我立刻和這家報紙聯系,找到采訪記者,要到這位昔日巔峰人物的地址。
第二天就直奔他家,沒想到敲了半天門,才有個女人在里面答話。
但并不開門,我只好隔著門說明來意,里面的女人說我們現在已經是普通勞動者了,不想再成為公眾人物,不想接受采訪。
上次那篇報道已經招來不少麻煩,以后不想再和媒體打交道了。我說我不是媒體,咱們還是面談一下比較好。里面的女人停了一會兒然后說:“算了吧!對不起了,我們實在不想再在社會上露面了。而且他身體現在也不太好。對不起了,抱歉,請理解!”
她話說到這份兒上,我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可是這么好的選題我實在不想放棄。
我就坐在她家門上等,看看他們會不會出來。結果一直等到晚上9點,他們也沒出來,我回到家。又餓又冷,田野和孩子已經吃完了飯,他正在和孩子討論數學題,我進來,田野說飯在廚房,然后就到廚房給我熱飯。
我放下書包,一邊吃飯一邊想著怎么再說服那位人物。田野在飯桌旁坐了一會兒,看我不抬眼只管吃,也不理他,我聽著他好像嘆了一口氣就回孩子的房間。
夜里,躺在床上,田野跟我說依依最近胃不太好,可能學校的飯吃不慣,要不要想想辦法。還說昨天去開家長會,老師說依依最近數學退步得厲害,要家長抓一抓。
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怎么拿下這個選題。田野說什么我都不出聲。后來田野主動抱住了我,雖然如此,但是他卻是很小心翼翼的樣子,老看我眼色的那種。
我從小長在一個特傳統的家里,對這種事一直沒什么概念,長這么大就和田野來過,田野老是拿我當女神供著。兩個人就這么規規矩矩的。
這天晚上,我更是情緒全無,我有點機械地撥開他的手,然后背沖著他翻過身。
一會兒,我問田野:“你說那老家伙會答應出書嗎?”
田野突然不動了,然后猛地向外翻個身,悶悶地說:“不知道!”
我轉過身,趴在他肩上說:“怎么嘛!你怎么那么不關心我?”
田野也不說話,微微向外擋了擋我的手,說:“睡吧!”然后就再也不肯出聲。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他們家,終于等到下午4點鐘時,他們倆口子才出來,我急忙迎上來,說昨天打擾了,今天只是想來道對不起,我這樣一說,他們倆好像倒不好意思了。
后來,還把我請進家門。就這樣,以后我也不提出書,就老去他家。幫助他聯系工作的事,解決他生活上的不便。
那時他們家的地段正趕上拆遷,他住的是私房,但是歷史原因被算成公房,拆遷時有些政策不好落實。我就幫著找朋友打通關系,最后按他們的要求解決了拆遷補償方案。
后來,還是他們提出來答應出書的。我立刻給他們推薦了一個寫手,讓他們口述,這寫手改編記錄成文,說實在的,這可能是我做出版編輯生活中最出彩的一筆。
因為這套書出版以后,立刻就上了各地排行榜。我在出版界的名聲大振,誰一說起我就說我是做暢銷書的。那陣子,我又忙又興奮,為了促銷出版社安排我和那個昔日巔峰人物,一個省一個省地搞首發式,簽字售書。那陣子整個不著家,我就想幸虧有田野,要不然我哪兒能這么天天往外跑啊!我知道,這本書可以說是我事業上的一個臺階。
我為我的書忙東忙西的,每次從外地回來都眉飛色舞和田野說,田野聽著也不說話,常常是我自顧自地說一陣,看他沒反應。
還特生氣地吼一聲:“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田野就說:“聽著呢!你說,你說!”
晚上我們睡在床上,我才突然發現,自從上一次我拒絕他,他好像就再沒有主動過。我想是不是我不想,他就不敢。
他一直是看我的臉色行事的。這種事大概也不例外,我想我別太冷落他了。我就主動去貼他。要是以前,他肯定特別高興,盡管這種時候不多,可那天他也不轉頭,伸出手拍拍我的腰說:“休息,休息!”我那時心里還一陣感激,覺得田野真體貼人。
就這樣,終于有一次,那次大概是我剛從濟南回來,一進家,看他做了一桌子飯,我就洗了手坐過來,拿起筷子就吃,很隨意地問了句:“你們吃了嗎?”
田野半天才答話:“依依今天回奶奶家了。”
我問:“為什么?”
田野突然特嚴肅、特鄭重地跟我說:“我想離婚!!”
第2章
我說:“什么?”
他的回答還是那么鄭重,那么嚴肅:“我想離婚!”
你整個人都傻了,我怎么也想不到田野要跟我離婚,我放下筷子,直直地問他:“你怎么了,我們不是過得好好的嗎?”
田野在那一刻真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田野。
他一點不猶豫,很快地反問:“你真覺得過得好好的嗎?”
然后,他就不容我再說話一口氣地說下去:“小雅!你很好,可你知道嗎?和你一起生活我太累,不是身體累,我成了家,做這些家務,我不怕累,這是結婚的責任,我應該的。
我是說心累。”
“結婚這么多年,你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你所有的生活,你要怎么樣都要以你為中心。任何時候都要我配合你,好像我做什么事都是應該的,小雅,我老這么配合你,太累!我知道對這事,你是什么反應,你有反應還是沒反應,我都不在乎了,我就是想離。”
說完,田野都是絲毫不聽我的話,然后直接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是離去。
這一下讓我頓時不敢相信的呆愣在了當場,幾年的感情生活畫面在眼前閃過。
等我回過神來,這早就沒有了田野的身影,給他打電話更是關機打不通。
這個時候我們科室的人更是打電話讓提醒我明天出差所帶的物品,原本計劃和書作者還要去四川,但是此刻的我也是說著這次我不能去了。
我們室的人立刻就急了,說:“那邊的活動都是你自己聯系的,你不去,我們去了什么安排都不摸門,找誰都不知道,那哪兒行啊!”
也不知怎么了,科室的人還沒說完我就帶著哭腔對著電話喊:“我不去!讓首發式見鬼去吧!”然后就摔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一片茫然。不知該干什么,后來就拿出電話本,給于海打電話,于海也是我們同學,跟田野關系不錯。
那次在學校鼓動田野向我表白的就是他起的頭。于海一接電話就說:“田野他說了?”我說:“他什么也沒說,就想跟我離婚。”
于海在電話那頭半天不說話,然后說:“你過來吧!”
我就去了,于海一說,我才知道。就在我風風火火開發圖書市場,找選題時,田野和他們室的小編務趙文靜好上了。
那個趙文靜說是編務,其實一開始就是他們室里找來的一個打掃衛生的四川打工妹,只是在這干得特勤快。慢慢的除了打掃衛生還負責點編務工作,而且說是編務,也就是送稿子取稿子一類的活兒。
因為他們是畫報社,所以編務的主要工作都是畫報社的美編在做。那小姑娘沒什么文化,比田野至少小七八歲,據于海說也不怎么漂亮。
我一聽就傻了。半天才回過神,我問于海,那女孩不就仗著年齡小嗎!
于海說:“我們也是多年的老同學了,我跟你說田野還真不是因為看見她年紀小。”
我很是疑惑起來:“那他看上她什么?”
于海說:“她熱!她會體貼男人。她讓男人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怎么說,她讓他們有自信,男人跟她在一起不累,這些你都沒能給他。老實說,一年多以前,田野告訴我這事時,我就特理解他,我一直替他遮著這事。也不是說我有多壞!”
“你別看我說話口無遮攔,可我心不壞,不過在你和田野的婚姻里,我特別同情田野。當年在學校田野真拿你當女神看。和你結婚那天晚上,他跟我說,能追到你是他一生的榮耀。可結了婚就是過日子,鍋碗瓢盆的,還整天供女神似的供著你過日子。你那么冷,那么清高,家里的瑣事都不屑一做,那田野是實在累得扛不住了。趙文靜沒有什么文化,有時說出來的話還挺粗俗的,但是,她絕對讓男人成為重點,成為中心人物。”
聽到這話,讓我啞口無言,我打斷他的話:“別說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離開于海的,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慘,失魂落魄的,我覺得我整個生活塌了。
這一刻,我覺得我做得那本上圖書排行榜的暢銷書簡直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無事生非”,我想著就這么一直在街上亂走。
一直走到下午4點鐘的樣子,我跌坐在馬路牙子上,也不管過路人驚奇地看著一個衣著講究的女人就這么坐在路邊上,任眼淚嘩嘩嘩嘩地流,后來,我站起來,決定去找趙文靜,我真想看看這是個什么人,能把田野這么忠誠老實的人擄去。
我就這么著也忘了打車,連跑帶走的,差不多兩個小時趕到田野的辦公室。當時好像已經下班了,整幢樓都黑著。
二樓田野的辦公室卻亮著。我就這么飛跑著沖上去了,就在門口。我突然聽見田野一陣特別暢快地大笑。
說實話,結婚這么多年,我還是頭一次聽見田野這么放肆地笑,我想都沒想,推門進去了,就看見田野坐在那,正背靠在一個女人身上。那女人坐在桌子上用胳膊從后面環著他的脖子,正低著頭跟他說什么,想必剛才田野的大笑就是聽了這女人的什么話引起的吧!
看他們倆的樣子,一片輕松,一派愉快的。
他們聽見門聲,同時猛地一抬頭,定在那兒了。我站在門口,隱約覺得田野這時猛地坐直了身子,兩只胳膊向后張開,好像要保護那女人似的。
這動作讓我心碎。我顧不上這些,厲聲對田野說:“我不跟你說!”
然后我指著那女人說:“你!過來!”
田野一聽立刻站起來,轉過身摟住那女人,小聲說:“你別過去,別怕!我來!”那
女人就是趙文靜,她那樣子就是一個典型的川妹子,說不上漂亮,但是一看就是會寵男人,會哄男人的那種小女人。
只是她不是我想的那種不開眼的農村丫頭,她不但不害怕,還推開田野的手,對田野說:“你別擔心,我跟她談,你先走!”
然后就徑直走到我面前。那種鎮定的神態,讓我一時不知該怎么對她說。
那場談話,我真輸得好慘,眼看著田野從我們兩個女人之間灰溜溜地走了之后,趙文靜很大方地指著一把椅子說:“坐啊!”
我當時已是氣焰全無,只是機械地按著她的招呼去坐,談起來之后,我才發現,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她時而勸解,時而威脅,時而哭訴,總之,一句話要我放了田野,她能給田野幸福,當時的局面完全是我被動。
只記她說的最損的一句話是“大姐,你有文化可你不懂得男人,你不知道男人喜歡什么。”趙文靜看我的眼神和她說的那些話,是我長這么大受的最嚴重的一次傷害,以至于這傷害從那天起終身伴隨著我,像件你必須時刻穿著,但又永遠洗不乾凈外套,這件污漬的外套就這么光天化日之下,讓我自慚形穢。
我前半生建立起來自信,被打得粉碎。后來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泡在自責的深淵。我害怕見所有的人,自卑到不論干什么都認定我搞不好。好像每天都在不停地道歉,夜深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我活著都是一種羞辱。
我終于熬不住了,同田野辦理了離婚手續,只是那些天,我突然特別地渴望親情,我最后想,我什么都丟了,也不能把親情丟了。
再沒有親情支撐,我可能要活得豬狗不如。我提出,離婚可以,女兒歸我,其實這么多年,我一天到晚地忙自己的事,女兒基本是田野帶大的。
依依也是跟他爸爸最親,在那些天,依依就像我生活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我就動員她,哎!怎么說呢!依依答應跟我還是田野做的工作。
在離婚這事上,田野一直覺得有負于我,我知道他一定舍不得依依,但是他是盡量滿足我的要求吧。離婚不到一年,田野就和趙文靜結婚了,現在他們過得不錯,又生了個兒子。
離婚那年我38歲,正是女人最尷尬的年齡,我重新布置了房間,每天只有依依在的時候,我正正規規地做頓飯,依依要是去奶奶家或他爸爸家,我連自己給自己做飯的心情都沒有,不在家吃,也不想一個人到外面吃。自己就靠在沙發里一邊看報紙一邊吃點亂七八糟的零食,晚上就過去了。
以前,沒離婚的時候,跟誰來往我都沒顧忌,跟誰說話我都特隨意。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還有朋友,說什么黃段子也不忌口。
到哪兒去玩也不顧忌,可這一離婚就不一樣了。和男同志打交道,你沒覺得怎么著呢,他那兒先有想法了。飯桌上同事間說說辦事也得特小心,弄不好就誤會了。
而且還凈碰見受氣的委屈事,我這才發覺,整個社會對離婚女人還是挺歧視的。再加上以前覺得沒什么,現在就覺得委屈的事特別多。我那顆心變得又敏感又脆弱,最后連社交的勇氣都沒有了。一下班就想關在自己家不出來。
我爸媽看我這樣,特別心疼,就發動親戚朋友給我介紹對象,不介紹不知道,一介紹嚇了一大跳,那些介紹來的男人要不就特老,50歲左右。
要不就渾身怪癖,要不就奇丑無比。每次見完了,我心里都難受半天,每到這時,田野對我的好,就特別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記憶里,田野永遠給我溫暖的感覺,沒有了他,再看見這樣一群家伙,我的心就覺得特別涼。
我爸媽看這樣,整天嘆氣。說也是,這40歲往上的男人要靠介紹肯定沒什么好的了。再后來,我就拒絕再去見面,我打定主意守著女兒自己過算了。
后來的事情是怎么發生的,好像是過了一年。有天于海給我打電話,說約了幾個同學還有幾個從外地進京闖的商界朋友,要一塊聚聚,要我過去,于海自上次那次和我談話之后,他老覺得對不住我,替田野瞞著騙了我那么久,離婚的一年里,他經常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老叫著我,我知道他的一片好意,但事已至此,我跟于海還能計較什么呢?聽他叫我,我先沉默了一下,于海就知道我顧慮什么,立刻說:“田野不來。”
那天晚上,于海約在北京城東一個很有名的酒吧,說酒吧,那地方特大,而且老那么暗暗的黑色。
我和于海他們幾個同學來過幾回,感覺氣氛和我的心情還符合,至少呆在里面不覺得太難受。那天來的人好像特別多,一圈人坐得擠擠的,于海先介紹了一個什么公司的老總,說今晚就是他請客。
初來BJ想多認識點朋友。我看那人,胖胖的,但沒有啤酒肚,穿一套高級西服。臉上一直露著謙和的笑容。
后來我們就玩了一種吳總介紹給我小青年常玩的斗酒游戲“大冒險講真話”,就是用石頭剪子布先對輸贏,然后大家問輸的人:要“大冒險還是講真話”?要是選大冒險,這伙人就讓你干一件特尷尬,平時根本不敢做的事,要選說真話,就問你一句特隱私的話,要你說真話回答,如果不能做或不能說,就罰酒。這游戲挺刺激的,那天晚上我們大呼小叫地玩得特歡。
那天輪到我時,我不知怎么腦子一熱就選了“大冒險”,我一選,所有和我熟的朋友都特興奮地起哄,看我這樣永遠理性的人能選“大冒險”,大家覺得真的很過癮。
于海一臉壞笑的和其他人咬了咬耳朵,然后說:“把你的內衣秀給吳總看。”
我的臉一下就紅了,要是平常我聽別人這么說出這么惡俗的話,肯定覺得太低級,可不知為什么,那天我心里有股情緒,老想放縱自己一次,我沒反對站起走到吳總前面,彎下身體,解開一個紐扣,又解開一個紐扣,一共解了三個紐扣,就這么在吳總面前露了出來。
當時整個場面都鬧翻了,別的圍坐里的小年輕都往這邊看,吳豪格不好意思地搖著兩只手,有點不知所措地連聲說:“可以啦!可以啦!”
我的心里那一刻,突然感覺特別痛快。我后來想,可能因為田野嫌我是“冷美人”離開我。
我覺得我當時有一種當了壞女人的快感,是一種報復自己也報復別人的感覺。那天晚上,我輸了好多回,喝了好多酒,肯定也出了不少洋相。
因為后來我幾乎有點不能自控地解衣扣,嘴里胡言亂語,大家可能看著我不對,就讓于海勸止我,于海就過來抱住我,給我系扣子,我解一個他系一個,一邊系還一邊安撫我:“好了!好了!”
我就沖他傻笑。他一邊拍我的臉一邊在我耳邊抱怨了一句“要是早這樣,田野能離開你嘛!”
好!他不說則已,這一說就像開了閘門,我突然不動了,然后撲向大茶幾,就這么埋頭放聲大哭起來,所有的人都被我的瘋狂舉動嚇呆了。
大家呆在那里,互相看著,也不知說什么,后來想場面肯定特別尷尬。于海對大家說:“要不我先送她回去?”
這時候吳豪格站起來,一臉謙和地說:“于先生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合適,各方的人都是你帶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什么那么傷心,可能離婚以來一直積聚在心里的一股怨氣,一直沒發洩出來,那天藉著酒勁全撒出來了。
我坐在那個吳總的車上,我還是這么哭啊!哭啊!吳總開著車有點不知所措,幾次小心翼翼地問我家的路線,我都是一抬眼指一下就又捂著臉抽泣。
后來,吳總和我進了家門,他把我扶上床,然后自己就這么靜靜地,關切地坐在我旁邊,也不說什么。
后來,我就平靜了下來,然后我對吳總說:“不好意思!”
吳總善解人意地說:“沒關系啦!誰都會有這樣的時刻。”
那一瞬間,聽他說那么柔和的話,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包圍著我,我覺得這么多天我驚恐焦慮的心第一次平息了,這一刻的感覺我真想讓它永遠永遠的屬于我。
可能是因為太孤獨了,還可能是我太想留住那溫暖的感覺吧。那種溫暖隨著田野的離去,就一直沒有出現過,只有吳總送醉酒的我回家那一天,它又回來了,我對這感覺太留戀了,為了這感覺,我愛上了吳總。
那真是一段起死回生的日子,我和吳總在一起甜蜜著,他和田野的性情差不多,都是那種特謙和特溫暖的。
愛情滋養下的我,又開始出書的熱情,這一次,我同時上馬了幾個選題,每天就像只快樂的小蜜蜂,那些日子,每次于海見了我就調侃:“又活過來啦!”
這樣的快樂沒多久。豪格那時已成了我們家的常客,他經常在我這兒過夜,我還給他配了把鑰匙,告訴你隨時可以來,我心里已經認定他是我再婚的對象。
事情出的特簡單,那天我們倆一塊兒在商場買東西,正要刷卡,他手機響了,他忙著接電話,就把錢包給我,示意我幫他刷,我打開錢包的一瞬間就看見他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他和他老婆,肯定是他老婆,因為他們倆前面并排站著三個高矮不等的小孩子,最高的那個看樣子有十一二歲了,看上去和別的幸福家庭沒什么不同。
照片上的每個人都那么幸福地笑著。那天晚上,我和豪格大吵大鬧,我罵他是騙子,自己有老婆還跟別人談戀愛,吳豪格當時一臉委屈地告訴我,他沒有騙我,我從來沒有問他有沒有結婚,我說你不是說你36歲嗎?比我還小,你怎么已經有3個孩子啦!
吳豪格說,我是36歲,我有3個孩子,我出社會早,這種年齡有3個孩子很正常啊!然后,他就跟我表忠心,說他是真的喜歡我!還說如果在一起只要歡喜,結不結婚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話才是讓我更是憤怒起來。
我的家就是被第三者攪散的,因為那個第三者,我的精神受了多大的傷害,我自己知道,現在讓我做第三者,這對我來說不是莫大的諷刺嗎?
我的良心,我受到的那些傷害,都不允許我去當第三者,經歷過那些事的我絕不可能去做第三者。從信仰、從尊嚴、從良知、從感覺我都不能容忍我去做那個第三者。
從這以后,我不能和吳豪格在一起,因為只要和他在一起,我腦子里就會立刻浮現他全家照上那個溫良嬌淑女人的臉,我不能讓她也受到我曾經過到的那種傷害。更何況這種傷害還來自我,這真讓我不能忍受。
心里有種似是而非的感情,但也就到這兒了離開吳豪格,我的心真的冷了僵了,衰莫大于心死。
可是,我的心死了,我的身體還沒有死。雖然那時剛過了不惑之年,但身體里的火焰還總難熄滅。早上起來照照鏡子,鏡子里的我兩眼腫腫的,嘴唇乾裂著微微張開。有時候對著鏡子里的我自嘲,巖漿不會從鼻孔里沖出來吧?
那些天,我每天都要刻意剋制著自己,為了轉移注意力,我給自己弄出好多事,其中之一就是開始無微不至地照顧女兒。
可那時候依依的年齡正處在反抗期,又加上我以前照顧她很少,對她的喜好和需求老也弄不清。去趟超市買回來的吃的老是女兒最不喜歡吃的。
女兒對我事事過問,事事代勞的關心煩透了。又因為我不懂她的心思,每次她不耐煩我時,我心里的委屈就更大,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我每次都是那種突然爆發式的發怒,然后就是邊哭邊數叨。
一開始女兒被我這陣式嚇呆了,也就乖乖地不說什么,但從此和我特生分,總說要去她爸爸那兒,后來我再爆發怒氣,她二話不說,收拾東西摔門就走,然后就是田野的電話,告我依依去他那兒了,問我能不能住幾天,他這么一說,我也不好說什么。
太過平淡不過我還是找到了朋友,正是和公司的一個同事,和他就是那種比較親密的朋友。
我的經歷讓我不可能去做第三者,又不能接受沒有愛的性伴侶。我這樣的年齡,再找到一個能和我結婚的對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其實經過這么多事,再加上年齡,我的心早平靜了。
我和同事什么事也沒有,就是那種互相欣賞,喜歡在一起,我不會和他上床,但我不反感他擁抱我,甚至高興的時候親親我。
我們可能只是暫時吸引一些目光。然后就又什么都不是,各回各家過日子。也可能吸引會長久一些。心里有種似是而非的感情,但也就到這兒了,他肯定不想為情傷筋動骨,我是絕對不去再去跳這火坑。
其實,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男女之間還是有一種感情能超愛情的。這種感情可以不涉及到男女情愛必須要擁有的那些婚姻啦等等東西。
這是一種比一般意義上的好朋友更好的感情。我覺得男女之間能保持在這樣一種狀態時,是最美的。當然我知道,要始終保持這么純粹自然的愛,而不涉及性的男女關系,需要兩個人的高度自制,這個自制能力靠修養,靠對人生徹底的感悟,這些讓你有一個良好的自制力。我和同事目前就是這樣的狀況,我挺喜歡這種感覺。
這些天,我們共同在策劃一套暢銷書,這套書完全是商業運作,選題也是從商業角度出發,我和同事的想法,就是要在這個大出版社做一套完全成為商品的套書,我們都希望在這次商業運作中再次應驗我們的能力。
一邊說著,然后王雅拿起了煮好的奶茶盤腿坐在一個大墊子上,細細的吹一吹熱氣然后喝了一口奶茶,她的臉彷彿瞬間又恢復了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