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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1.
“宸妃,什么玩意兒?區區一個卑賤的鄉野村婦,伺候完汝陽王,又來伺候皇上,水性楊花粗鄙不堪,也配與本宮平起平坐?”
莊妃坐在高高的轎輦之上,與我的轎輦在宮墻拐彎處撞上了。
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看樣子,莊妃并不準備讓啊。
不巧,我的字典里也從沒有“讓”字。
莊大將軍前段時間剛從西北打了勝仗回朝,圣眷正濃。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因此他妹妹莊嬪也被擢為莊妃。
也怪我,最近為著太后生辰的準備有些分神,行事低調了些,倒讓她有點兒找不著北了。
不過,這般言行無忌、肆意而為,倒很有些我的風采。
我的唇角慢慢漾起笑意,要論恃寵而驕、橫行霸道,我論第一,誰還敢論第二?
“娘娘!”莊妃身邊的太監卻是個謹小慎微的,聞言輕聲提醒,“宸妃與您同為六妃之一......”
“那又怎樣?”她不屑地冷哼一聲,身子往后斜斜一靠,“我大哥大勝而歸,為圣上分憂解難,還怕她不成?”
我笑了,我就說她是雞犬嘛,看這烏鴉嘴。
“放心,遂你的愿。”我往后一倚,勾唇,漫不經心地開頭,“海棠,聽說安親王倒臺了?”
“你胡說!”莊妃刺耳的聲音響起,身下的轎輦也隨之一晃。
抬著轎子的幾個小太監隨之一個踉蹌。
莊大將軍,可是安親王一派的。
“莊大將軍向來與安親王來往親密,不知道與這件事,會不會有所牽連呢?”我搖搖扇子,扇去不存在的燥熱之氣。
“宸妃!你大膽!后妃妄議朝政可是死罪!”莊妃的轎輦都氣得哆嗦起來。
“那你去皇上那告發我啊,看你能不能見到皇上的面了。”我好心提醒,“當心別摔到,畢竟,坐得高,摔得慘!”
什么?我怕不怕摔?
我可是會輕功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還算莊妃的太監比較識趣,帶著手下往后退了幾步,讓我們的轎輦先過了。
嗯,那就先留著這只螞蚱吧,反正,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想辦法應付好太后的生辰為上。
2.
初秋,上京城里木犀飄香。
再過些時日,就該當是五彩斑斕的香雪海了。
太后的生辰近在咫尺。
我雖為妃,但趙長澤并無皇后。
因此大小事務,一應都是由我操辦。
太后生辰是為數不多的汝陽王趙長津可以離開封地來上京的日子。
畢竟,太后是趙長津與趙長澤二人的生身母親。
饒是如此,前幾年汝陽王府申請慶生都被皇帝趙長澤因為各種理由拒絕了。
太后,也一次都沒出席我為她準備的生辰宴。
今年是太后的六十大壽,再推拒就不像話了。
整個上京城里,一片暗潮涌動。
上京距豫州幾百公里。
然而長路漫漫,終有盡頭。
很快,汝陽王一行人到達了上京腳下。
太后的生日宴安排在三日后的晚上。
在此之前,汝陽王府的隨從都只能呆在上京城外。
汝陽王要面見太后,只能只身來見。
下人來報的時候,趙長澤正與我飲酒作樂。
絲弦管竹,靡靡之音。
舞姿飄然轉旋,斜曳云欲生。
若是太史令在側,又得見血了。
一曲終了。
我穿著趙長澤親手設計的金縷衣,巧笑倩兮,抬手將西疆進獻的金波玉液在夜光杯中斟滿。
“好酒!”趙長澤接過杯盞,賞玩間低頭輕嗅,“酒香濃郁,色白如玉。”
繼而又抬頭朝我一笑:“不過,不及子衿半分。”
“你們說是嗎?”
整座蒹葭宮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無人敢抬頭,更不提發出一絲聲音了。
我低頭莞爾。
不說蒹葭宮了,放眼整座上京城,誰敢說我不美呢?
畢竟,每一場宮宴,哪次少了我的歌舞助興?
我的美,是上京城里人人唾棄的美,卻又是上京城人人垂涎的美。
“這次母后的生日宴,愛妃準備得如何了?”
趙長澤長臂一撈,將我收到他的懷中。
唇齒交纏間,醇厚的玉液渡到我口里。
“回稟陛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我被嗆得雙眼通紅,卻依然笑得嫵媚。
“還是愛妃懂事。”他伸手撫上我的眼睛,我眼前一片昏暗,睫毛不自覺猶如受驚的鳥兒般在他掌心撲棱。
他眸色轉暗,猛地大手一揮,宮人們魚貫而出。
“讓我的好弟弟等著。”
一句話。
一場紅鸞帳暖,被翻紅浪。
事了,一碗安神湯被送上來。
看著黑糊糊不斷晃動的湯,我不自禁籠著那半透明的金縷衣,皺了皺眉頭。
這初秋夜半,倒是料峭寒。
明日,需得吩咐海棠備下些款式新穎的褻衣了。
“怎的鬧起了脾氣?”趙長澤卻輕撫著我的背,“是了,寡人喂愛妃。”
他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卻并不松開,如同稀世珍寶般輕柔地摩挲。
另一只手卻將那散發著苦澀氣味的湯藥端起來,直直懟到我嘴邊,不顧我的抗拒,灌了下去。
難以下咽的汁液順著我的臉頰往下直流,濺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才乖嘛!”喝罷,趙長澤溫柔地舐凈我的臉頰、頸側,又捧著我的臉細細端詳。
“來人,傳旨。”他深情凝視著我,嘴里卻淡定下著旨意,“賜莊澤峰三尺白綾,一壺鴆酒,著其自尋了斷。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極邊。”
“將莊妃將為莊答應。”
這是替我出頭來了?
還不夠呢。
我嘴角勾出一縷笑意,頭輕輕一歪,將臉頰靠到他右手上。
手掌有些粗糙,是常年戎馬生涯留下的老繭,刺得我臉有些疼。
我卻毫不介意,反而愈加溫順。
他滿意地看著我的動作,眼神又變得幽暗,摩挲著我臉頰的手也不自禁加重力度。
“陛下,汝陽王還在外面等著呢!”我輕輕往后一掙,脫離了他的掌控。
“哦,你心疼了?”他眉頭一挑,再次伸出手來鉗制住我的下巴。
“陛下!您把我的臉捏疼了!”我佯裝生氣,將他的手輕輕甩開。
“好,今日就放你一馬!”他大笑一聲,命人宣汝陽王覲見。
3.
歡愛過后,室內甜膩的氣味尚未完全散去。
宮門驀地打開,一股寒氣裹挾而來。
我攏了攏衣襟,不自覺往趙長澤身邊靠了靠。
他側目看我,不動聲色。
我不敢再動。
更深露重,一身月牙白錦袍的汝陽王趙長津第一次踏進我的蒹葭宮。
身形清瘦,眸光溫柔,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許久不見,一時之間,他的容貌在我面前倒有些朦朧起來。
看不清。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
我腦海中不知怎么想起了這句他教過我的詩。
我是汝陽王獻給當今圣上的。
我一入宮便寵冠后宮。
憑的是妖媚惑主。
從那一紙批文開始。
從醉人的春風吹起我的面紗開始。
從趙長澤的視線長長久久落在我的臉上開始。
就注定了我紅顏禍水的罪名。
一夜侍寢后,趙長澤不顧太史令的反對,執意封我為宸妃。
后來,太史令換了一茬又一茬,我依然盛寵不衰。
然而,太史令對我的詰責始終不變。
“臣弟拜見皇兄!”
清朗的聲音響起。
趙長津恭恭敬敬行了封王的大禮,躬身而立。
趙長澤卻并不作聲,依然示意我替他斟酒。
“好了,自家兄弟何須這么客氣?”
良久,趙長澤才淡淡開口。
“臣弟請求先去鳳弦宮探望母后。”趙長津再一揖,并不抬頭。
“我的好弟弟,這么晚了就不要去打擾母后了。”
趙長澤敞著衣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滴落的酒滾落在他胸前,看得我臉上一紅。
“今晚,我們兄弟倆不醉不歸如何?”
不等趙長津反應,他又轉朝我。
“子衿,還不給汝陽王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