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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曾以為我和他是最好的兄弟,他才會在他死后,將妹妹托付給我照看,但是大牛的話讓我梳順了整個事件,可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是窒息。
就在昨天,陳靈帶著男友回來,兩人打得火辣,從客廳一路啃到了臥室,接下來就是不可描述的聲音,直擊我的腦海。
一直到今天早上,我的腦子里都回放著曖昧的嬌聲。
我也是個三十幾的大老爺們,尷尬得無地自容。
不過,似乎事情進行到一半時,那男人就睡著了,留下陳靈一個人埋怨了好久。
“哥,早上好。”
此時,陳靈打著哈氣出來了,身上只穿著內(nèi)衣。
說實話,她的身材是極好的。胸部飽滿圓潤,皮膚白皙。不過最重要的是,她臉上是滿滿的膠原蛋白,年輕漂亮。
我癱坐在老舊沙發(fā)上抽著隔壁老牛給我的煙,見此慌忙掐了。
這事說來也是奇怪,我是一名退伍軍人,離開部隊后,雙親離世,生意破產(chǎn),欠下了巨額的貸款,一直渾渾噩噩。
就像你們看見的那樣,在我這三十幾平的單身漢公寓里,有這樣一個美人。
我摸了摸胡茬,沒直視那對球體,只是吩咐她注意保暖。
陳靈一屁股坐在我邊上,胸部隱約可見曖昧的痕跡,笑瞇瞇地撒嬌,“哥,昨天動靜鬧得有點大,沒影響到你吧?”
我眼神躲閃,“沒,你們以后去外面。”
陳靈眼睛一亮,嬌嗔:“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哥。”
“真的沒有。”我無奈地扭過頭。
她突然湊近我,在我耳邊吹氣耳語:“那我給你用同樣的方式補償一下,怎么樣?”
天哪,我的臉憋紅了,下意識緊張地看了看身后的房間。
陳靈立馬起身,不給我回答的機會,只是媚眼如絲:“你有一整天的時間思考。”
穿著內(nèi)衣在客廳里晃了一圈后,陳靈從冰箱里拿出飲料,哼著歌進房間了。
我再也忍不住,去衛(wèi)生間里解決了一番。
要說一點感覺也沒有,就是這男人的生理有問題了。
*
可我不能這么做。
冰冷的水讓我找回了一絲理智。
陳靈是我戰(zhàn)友兼哥們的妹妹。
回想在部隊的時光,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間,然而時光如白駒過隙,同一個營,我最好的哥們,已經(jīng)離開了人間,只留下一個妹妹。
一周前,她哭著來找到我,說被騙了錢,要打官司,已經(jīng)沒地方住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便留下她相依為命。
據(jù)陳靈說,她哥留下了一筆遺產(chǎn),一套老小區(qū)和一輛車,指名要留給我。只要我收留她到打完官司,她就帶我去見律師。
只要拿到這筆錢,我就能把啟動資金湊的七七八八了。
不過這一周里,她購物泡吧,一點也不像是有官司的。
我能理解,陳靈今年二十四,正是貪玩的年紀。
而她那男友也是神秘十足,據(jù)說是做什么保密工作的,我至今也沒有見過他的真容。
正當我神游的時候,一通電話又打來了。
“我草。”我被嚇了一跳,在狹小的浴室滑了一個屁股墩。
“疼死了,媽的誰啊。”我扶著屁股爬起來,看到來電姓名,罵聲戛然而止。
“你小子還要不要干了,過兩天就投不進去!十來號人就等你了,沒錢就別答應(yīng)啊,土鱉。”
王鋒是高利貸公司的,去年公司破產(chǎn),他借了我三百萬救急,但生意還是失敗了,窟窿越補越大。
上個月他找到我,說要做個爛尾樓的大投資,只要我湊夠五十萬,利潤保準翻倍。
但如果這次我湊不齊錢,我的手指就保不住了。
心一橫,我穩(wěn)住了顫顫巍巍的聲音,“王哥,再給我兩天,一定準時把錢送到。”
對面怒罵了幾句,掛了電話。
我摸出洗手臺上的最后一根煙,點燃了卻沒抽,看著火星子一點點往外蹦,又掉進水池里。
我沉默地穿好衣服,敲響了房門——我想我要和陳靈談?wù)劻恕?
我敲了幾下門沒有聲音,卻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讓我的精神一下子緊繃住,“陳靈,陳靈!”
房間里沒有回應(yīng),我越發(fā)覺得古怪,而門卻已經(jīng)鎖住了。
我越發(fā)緊張,掏出手機準備報警,這時,陳靈卻慌慌張張開了門。
“你受傷了?”我見她神情,忙問。
“沒有、沒有……哥你先出去一會吧。”她快要哭出來。
我直覺事情絕沒有這么簡單,嚴厲呵斥她,她卻封住嘴,什么都不說,只是眼淚唰唰地掉。
我心里煩躁極了,卻也沒什么辦法,只是沒有離開家,一直坐在客廳。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心里越發(fā)不安,還是打開了房門,這次門居然沒鎖。而接下來的一幕,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
“王峰!?”我嚇得膝蓋都要軟下去,沒錯,在我家房間里,竟然躺著一個一絲不掛的裸男,而這個人竟然是王峰!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房間不大,我四下張望,卻找不到陳靈的身影。
只有窗子是打開的,這死丫頭不會做傻事吧,我慌忙往下張望,幸好我家是二樓,不過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就是了。
至此我才敢直視躺在地上的男人,他胖得流油,脂肪耷拉下來,雙目緊閉,臉色發(fā)灰。
我顫抖著蹲下查看他的呼吸。
沒了。
剛剛還在破口大罵的人,就在這一會時間,就沒了。
他的身上沒有明顯的致命傷,只有脖子處有一條淺淺的勒痕。大著膽子,我扒開了他的雙眼,瞳孔渙散不對稱,有點像河豚中毒。
我始終不敢相信這是陳靈做的事。她只是一個小姑娘,而這件事太突然,疑惑太多了,我想要一個答案。
我打開手機在按鍵上撥出了110,指尖徘徊顫抖著,卻怎么也按不下通話鍵。
就在這時,陳靈回來了,她腫脹著雙眼,扛著一把鏟子,戴著手套。
我下意識松了口氣,卻又馬上緊張起來,幸好這老破小沒什么鄰居。
我就這么看著她,她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地抓著我的腿,“哥,我就你這么一個親人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啊哥。”
看著她這幅樣子,我心里的最后一根線斷了,我閉上眼睛,問道,“是不是你干的。”
“是,是,是我干的……你不要怪我……”
我雙目充血,大聲呵斥她,“你怎么這么糊涂啊!”我真不敢相信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會干出這種事。
她哭得泣不成聲,“哥,你聽我講……你給我點時間……”
我坐在沙發(fā)上,卻沒有煙,陳靈見狀默默從口袋里拿出香煙,給我點上。
事情就在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中逐漸在我的腦海里清晰。
原來陳靈在一年前認識了王峰,兩人一見鐘情,就耍起了朋友。
在這一年間,王峰不斷地出軌,并多次家暴她,而今天我聞到的血腥味,就是早上王峰醒了后對陳靈進行了施暴。
而陳靈所說的欠債,就是王峰下的套。
“昨晚我們本來說好談一談這件事的……結(jié)果今早醒來,我在他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他和別人的曖昧記錄,就吵了起來,結(jié)果這次他卻下了死手,我一氣之下就……”
我沉默地看著陳靈手腕和脖子上去掉遮瑕,泛著青紫的痕跡,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
“哥,我求你幫幫我,王峰他已經(jīng)躺在那里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糊涂,是我糊涂,但你不能不幫我。”陳靈掩面啜泣。
我啞聲:“再怎么樣你也不能……不能對他下死手啊。”
我問陳靈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她大概也看出了我不可能偏袒她的意思,支支吾吾說她懷孕了。
“給我點時間跟這個孩子好好告別,我打掉他就去自首。”
我一個頭兩個大,這都是什么事。闊別多年的戰(zhàn)友妹妹居然和我的債主有關(guān)系,還懷了孕。
“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guī)湍阕詈笠话选!蔽夷贸隽算y行卡,“里面有一萬塊,你做個好點的人流,養(yǎng)幾天身體,就去自首吧。”
她留著眼淚說一定會給我報恩。
“報恩就不用了,你也不適合再呆在這里了,處理完這件事你就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現(xiàn)了。”
陳靈眼神一暗,沒有說話。
那天傍晚,不知道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我渾渾噩噩幫著陳靈把王峰的尸體帶到郊區(qū)埋了起來。
泥土隨著鏟子的律動灑在身體上,我看著一動不動的王峰,一股罪惡感涌上心頭。
陳靈一路上都在啼哭,而我已經(jīng)麻木。
那天的最后,陳靈擁抱了我,然后就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
從那之后,我?guī)缀趺刻於荚谧鲐瑝簦瑝舻搅送醴遒|(zhì)問我為什么不幫他討回公道,夢到自己被拘留。
我反復(fù)咀嚼著這些天的事,王峰為人極端,人品不正,家暴又出軌,可也罪不至死。
但一想到陳靈是戰(zhàn)友的妹妹,我就糾結(jié)地快要抓狂。
王峰的確死了,那天之后,就再也沒有人來催過錢。
距離事情發(fā)生已經(jīng)過去了四天,這些日子我和煙酒作伴,清醒時就想到了王峰最后的樣子。
我終于不堪忍受這樣的折磨,給陳靈打了電話,問她那里怎么樣了。
陳靈從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終于在幾天后,她和我約定在酒吧相見。
我總是想起和陳靈的哥哥陳巖在一起的日子,那時我們簡單純粹,我們發(fā)誓像親兄弟一樣照顧彼此的親人,可就在這個月,他卻意外離世,我連他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思及此,我的內(nèi)心又升騰起一陣愧疚,兩種緊鑼密鼓的情緒猶如兩條巨龍般金戈鐵馬地戰(zhàn)斗著。一邊是戰(zhàn)友的妹妹,另一邊是良知,我打算這次問個清楚。
不出意外地,她畫著煙熏濃妝,衣著性感,在燈紅酒綠下翩翩起舞。
她醉醺醺地倚靠著吧臺,兩個肉球懟在桌子上,“老板,上個可樂桶。”
她對我咧嘴一笑,“陪我喝一杯吧,我請了。”
我抑制住憤怒:“我給你的錢你都用在這上面了?”
她不回答我,我更加窩火,我在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出一點事,她卻在這里紙醉金迷。
“我們當時不都說好了嗎?你這樣對得起你哥嗎?”
她再也躲不了問題,拉著我到了后門。
她頹廢地抽著煙,“這件事你就別管了,你不說誰知道?”
我忍不住拍掉了她的煙,“你不是懷孕了嗎?”
她狠狠把煙碾在地上,“對,我要把他生下來。”
猶如晴天霹靂,我腿都軟了,我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你瘋了嗎,這孩子生下來誰養(yǎng),你也要讓他背負你的債務(wù)嗎?”
陳靈說,她是公司大哥的人,念著恩情,會有人照顧孩子。
這個女人真是狠心,難道要讓孩子生下來就沒爹娘嗎?
我瞪了她一眼,問道:“那你的債務(wù)怎么辦,你怎么對你地下的哥哥交代?”
“我哥留下了一些遺產(chǎn),都是給你和我的,前幾天我把你的那一份遺產(chǎn)變賣了,自己又湊了一點,把債都還給公司了。”
我一時間哽住了,不知該感動還是該氣憤,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欠著王峰的錢?
怪不得這兩天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看出我的疑惑,只告訴我是在王峰打電話的時候聽見的,讓我不用再擔(dān)心錢的問題,什么都不要想。
這話頗有些打發(fā)人的意味了,我問:“那你和我說好的事情呢?”
她摸了摸肚子,眼含熱淚,“你想讓孩子在監(jiān)獄里出生嗎?”
我真是啞口無言,兩邊都難權(quán)衡。
這時,有人借著夜燈來到后門方便,陳靈閉了嘴,看神情是熟人。
她最后向我保證這個事情會解決,然后勾著那醉醺醺的人走了。
我無法,只能回家,繼續(xù)等待消息。
*
不知是不是急得,我的嘴里生了幾個大泡,用藥也好不了。
這些年來,我從未這么矯情過,上個火都要來醫(yī)院。
醫(yī)生見我神情恍惚,囑咐了幾遍注意事項,最后跟我講,不要縱欲過度,要調(diào)理身體。
這是怎么也洗不清了,我牙疼的去拿了藥,就在藥房見到了幾個老熟人。
世界很小,小到到處都是熟人。
大牛,小李,張六寶。都是以前王峰的手下。
大牛算是個老實人,常常因為不夠雞賊被兩個人欺負,
小李是個喜歡阿諛奉承的,最受王峰喜歡。
而張六寶卻因為過于精明,總被排在事情之外。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忠心耿耿。
這幾人還是一如既往得,像登徒子一樣。不,應(yīng)該說他們就是登徒子,無惡不作,只要有錢有好,和王峰一脈相承的壞。
想到王峰,我嘴里的泡又開始疼。看到這三個人,我就想起了這些年他們拿著菜刀追債的日子,無力和恐懼支配著我。
我不想再和他們扯上關(guān)系,拉了拉口罩,取了藥就打算走。
就在這時,我的余光撇見了一個熟人。陳靈勾著張六寶的脖子,張六寶按著她的頭,將嘴里的一口煙渡給了陳靈,陳靈又悠哉吐出,好不快活。
旁邊的小護士滿臉厭惡,出聲提醒卻被啐了口唾沫。
“小婊子,看什么看。”張六寶用兇狠的眼神打量她一番,小護士泫然欲泣。
保安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默默觀察。
“孫黎,你的藥。”護士看我正看熱鬧,翻了個白眼。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不僅我一驚,暗叫不好。果不其然,張六寶那號人也注意到了我。
張六寶朝我看了一眼,陳靈也很詫異。我忙壓低了帽子,卻還是在醫(yī)院旁邊被堵了。
“我警告你,不要亂說。”張六寶一只手堵住了我,嘴里還叼著中華。
我拿著塑料袋,看了看旁邊的三人,“亂說什么?”
張六寶似乎是反應(yīng)過來了,怒罵:“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
我趁機追問,我感覺他們肯定有什么秘密瞞著我。我看著陳靈,又看看張六寶,問:“我真不知道。”
張六寶看上去很生氣,陳靈在一邊安慰他:“寶哥,不和他一般見識。”
張六寶氣不過,扇了我一耳光,啪啪作響,然后帶著兄弟女人走了。
臨走前,陳靈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好像在求救一般。
大牛有些藏不住情緒,他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滿了難以言表,痛心,隱忍。
我此時平靜的不能再平靜,張六寶是王峰的手下,王峰才走沒幾天,就能泰然自若地挽著老大的女人,可不像他平時大哥就是一切的作風(fēng)。還是說王峰走了之后他就露出真實面目呢?
我不敢在張六寶面前提王峰,也不敢細想他們這些舉動背后的深意。
但是陳婷肯定騙了我,我決定等她來找我。
心里懸著一塊石頭,笨重又落不下地。
我摸著火辣辣的臉頰,想起了以前陳巖還在的時光。
*
以前在部隊里,我就成績優(yōu)異,體能好,常常拿班里的第一名。
而陳巖則和我過著截然相反的人生,他是炊事班里喂豬的,家里條件也不好,來當兵就是為了補貼家用,不給家里添麻煩,
我則是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我們的感情。
我們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他是我最好的哥們,好到連我暗戀多年女神都可以拱手讓給他。
雖然最后他倆也吹了就是了。
我的朋友不多,什么都聽他的。我們一起訓(xùn)練,他也常常把炊事班的好東西留我一份。
可畢業(yè)后,我們卻又走上了不一樣的路。
他為了給老家蓋房子,做了一點不一樣的交易。被我發(fā)現(xiàn)后,我們大吵一架。
后來我就讓他來我們家的公司當助理,我爸媽也很喜歡他,夸他踏實肯干,還給他介紹對象。
總之,他也算我們半個家人了。
再后來,我們的關(guān)系好像有點疏遠了,他的工作也越干越好,我們總是聊不到一起。
我知道,他選擇了不一樣的生活,只是他變了而已,這并沒有什么。
那一年,公司出現(xiàn)了財務(wù)危機,有人在合同上作假,害我們陪了快一個億。
公司賣了,房子車子也賣了,賠個底朝天就算了,還欠了百萬外債。
我媽第一個接受不了,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她在滿是蟑螂老鼠的地下室里住了一年后,就離開了人家。
媽媽走后,爸爸也垮了,頭發(fā)白了好多,最后得了癌癥,也沒錢治療。
就是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跳槽到國企的陳巖接濟了我們。
他負擔(dān)了巨額的醫(yī)藥費,還幫我們租了房子,給我們補貼。
盡管如此,事情還是急轉(zhuǎn)直下。我和陳巖的立場永遠不一樣,陳巖希望我去以前的對家從零做起——他有辦法把我弄進去。
我拒絕了,陳巖也不可能幫我們補窟窿,該幫的都幫了。
那次我們吵的很厲害,拿出最臟的詞匯侮辱彼此,仿佛能得到快感。
我們的心里還是有彼此的,我知道這一點,陳巖也把遺產(chǎn)給我留了一部分。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他慪氣,連這個親人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回憶到此結(jié)束,我回到了我老舊的出租屋,如今的我只能呆呆地看著電視機里的新聞聯(lián)播,早已不再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
*
那之后,我一直良心不安,卻也等著陳靈的消息。因為我想我是相信她的。
但是她卻一直沒來找我。
我變得焦躁異常,想到張六寶那個流氓,又想到陳靈平時常常往返酒吧,就開始擔(dān)心起來。
會不會是打胎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或者被人欺負了。
我給她發(fā)了很多消息,我希望她能去自首,重新來過。
從王峰那件事之后,我整個人都前所未有的不正常。或暴躁易怒,或優(yōu)柔寡斷,常常恐懼著。
我知道這么下去不是事,我也不能坐以待斃了。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陳靈會騙我。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我自己去求證。
當晚,我就來到了陳靈常去的酒吧,詢問了酒保。
酒保和我不熟悉,有些不耐煩,挖著耳朵,“我哪知道那女的去干嘛了?酒吧里那么多女人……”
來了生意,他就忙去了。我好說歹說買了一瓶酒,他才說這兩天都沒看見陳靈。
看來從酒吧這里下手是很難了,我只好又回去,準備第二天去催債公司問問。
就在頭天早上,我在信箱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盒子。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快遞,我小心翼翼地拆開它,卻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袋血和軟組織。
再里面是一封威脅信,很簡短,紙張是買得到的A4紙。
那紙上用紅色圓珠筆寫著英文。
Iknew Your Secret.
我下意識的以為這是王峰的血,緊張地四處張望,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究竟是誰寫的?對方有什么目的?究竟看見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不能自亂陣腳,卻也不敢去埋葬王峰的地方求證。萬一有守株待兔那就完了。
我給自己心理暗示,你什么都沒做,你什么都沒做。
如此迫切,我就更想撥開事情的迷霧。
我還是驅(qū)車去了催債公司。
公司本就偏僻,今天去的時候更是一點人氣都沒有了。
門口都是打包好的紙箱子,王峰走了,公司理應(yīng)換人了。
前臺還有一個小姑娘在做善后,我找到她,她頗不耐煩:“倒都倒了,你還來干嘛?”
這個小姑娘應(yīng)該是這個月新?lián)Q的,還不認識我。
我佯裝不懂,“發(fā)生了什么?前兩天還有人約我來呢?”
那姑娘這才放下手中的膠帶,抬頭,用一種近乎憐憫的口吻說:“公司的總經(jīng)理前幾天去國外談生意,失蹤了。”
“現(xiàn)在公司搬到南郊區(qū)了,換了個老板,員工也大變動了。”
南郊區(qū)!?那不正是王峰在的地方?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新老板換成誰了呀?”
“是個女人,姓陳吧。”姑娘云淡風(fēng)輕,麻溜收拾完了最后一個箱子,坐著貨車離開了。
女人……姓陳……
我雙腳癱軟,直接坐在了地上,似乎離心里的猜測越來越近了,但我始終不敢相信。
我的斗志被奇妙的火焰點燃,我發(fā)誓一定要靠自己找出真相。
我選擇給大牛打了電話。
*
電話那頭的大牛也很冷靜,好像知道什么要發(fā)生一般,跟我約在老公司見面。
我知道他有話要對我說。
腫脹的情緒好像快要爆炸,將我整個人都填滿。
“ I knew you are secret.”
毫無預(yù)兆地,一個聲音出現(xiàn),徘徊。
一個機械地女聲,溫柔而平緩。
是誰,聲音的來源在哪里。
我快要瘋了,這些天傾盆的壓力讓我懷疑我的精神出了問題。
是從門外傳來的,門外的灌木叢太多了,我根本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我開著我的車,橫沖直撞地沖上馬路。
冷風(fēng)灌進我的大腦,塵土迷的睜不開眼,我又冷靜了下來。
我買了一把匕首,一個錄音筆,一個小煙花,一點水和面包。
回到那里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要黑了,大牛等了有一會,看見我風(fēng)塵仆仆,有些不滿。
我倆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相顧無言。
我直奔主題,問道,“你們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提到這個,大牛閉了閉眼。
“我不知道。”我看著他。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而這一天,也是我到頭的日子。”
我沒有說話,看著他自顧自點起了眼,享受地吸了一口。
“這樣好的煙,以后就抽不到了。”
他隨意地把手搭在椅背上,瞟了我一眼,“我理應(yīng)叫你一聲哥。”
是了,我接觸這家高利貸公司的時間比他久多了,大牛不過是個新人。
他自顧自說著,“這些年來,為了要高利貸,我砍過不少人的手指,做過不知道多少壞事。被罵盡了難聽的話。”
一口煙霧呼出,我惡狠狠看他一眼,“你活該。”
大牛滿不在乎,“我是活該,我該死。但我賺夠了錢,給我弟弟和妹妹念了書,存了錢。”
他戳著胸口,兩眼發(fā)紅:“我只是想讓家里人過得好一點,我有錯嗎!?我卻被千夫所指,現(xiàn)在連家都回不去。弟弟妹妹都不認我。”
我回答不了他,討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他選擇了來錢最快最惡毒的方式。
他凄涼地笑了,拉開他的短袖和短褲。
上面駭然是幾個又長又深的傷疤,腿上的那個連線都沒拆。
其中,肚子上的傷最長,看著像被人開腸破肚了一樣。
“討債大半年,我被無數(shù)人找上門,你一刀他一刀,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我得了一身的病痛,現(xiàn)在快要不行了,我的弟妹卻把我拒之門外。也不想想是誰拼了命給他們的錢娶媳婦蓋房子的……草。”大牛唾罵著。
我仿佛看到了大牛的盡頭,覺得五味雜陳,卻也同情不起來,“你自己的事說夠了吧,告訴我關(guān)于我的事。”
“算是報應(yīng)吧,我上個月在腦子是查出了腫瘤。不然我不會在最后一刻良心發(fā)現(xiàn),告訴你真相。”
這一刻終于要來臨了,我的內(nèi)心顫抖起來。
“陳靈要你的命,你就算報警,也不能自證清白了。”大牛憐憫地看著我。
“你什么意思!”我被激怒了,暴跳起來,拎著他的衣領(lǐng)。
他用一種看扁的眼神看著我,“王鋒的死,根本不是陳靈的失手,藥都是我們幫她買的。”
“你放屁!”我吼他,好像努力反駁他就可以讓這件事咽回他嘴里。
他掙扎著把我推倒,“你再好好想想吧,陳靈作為王峰的情人怎么可能對你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剛好在你缺錢的時候帶著一筆不大不小的遺產(chǎn)出現(xiàn)?”
他這些問題問住我了,我重新扯上他的領(lǐng)子,脖子都紅了,“你,你胡扯,陳靈有什么理由騙我。”
“王峰根本不是早上死的,”見我這個樣子,大牛繼續(xù)不依不饒,“王峰在前一天晚上就死了,但是那一天晚上,她讓我開著車在城市邊緣兜風(fēng),制造了不在場證明。”
“現(xiàn)在尸體里面只有你送給王峰的女兒紅和氰酸鉀,你逃不掉了。”大牛一字一頓道。
“所有的證據(jù)都被我們精心布置好了,現(xiàn)在那酒罐子,已經(jīng)在你家了。”
我松開他,大口喘著氣,那樣一來,那晚的我家,就只剩下我和陳靈了。
大牛給的線索逐漸讓我梳順了整個事件,可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是窒息。
突然間,毫無預(yù)兆,大牛對我說了一個口型,我在頭暈?zāi)垦ig看懂了。
快逃,對不起。
我立馬拉了沖天炮,隨即就被一雙手拖拽,就暈了過去。
倒下的前一秒,余光里,大牛也被張六寶打暈了過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
身體不是身體,腦袋不是腦袋。
外面漆黑一片,大樓也停電了,鬼畫符一般的,我身前的桌子上點了一支蠟燭。
我好渴,我的雙手和雙腳都被綁在板凳上,很牢固。
見我有動靜,對面桌子坐著的人來到我面前。
“哥,你醒了。”陳靈說。
“你不要這么叫我,你對得起你哥嗎。”我的聲音很沙啞干癟。
“算了,和你一個將死之人爭論這個也沒用。”陳靈很無奈,“我給你一個問問題的機會吧。”
“你想干什么,陳靈。”我其實有很多問題要問,話到嘴邊都匯集成了一句話。
誰知她卻對此很興奮。
“懷孕是假的,誤殺是假的,大牛對你說的話也是障眼法。酒保是我買通的,那天在醫(yī)院也是為了讓你上鉤演的一場戲。”
“你現(xiàn)在的時間不多了,我可以告訴你,一切都是我為了栽贓陷害演的一場戲。只不過我沒想到前臺這里忘記打點了,讓你給知道了。還有大牛居然背叛了我。”她說道,“不過現(xiàn)在,他也可以和他的家人團聚了。”
“那個人也是你?”
“沒錯,信是我寫的。”
我們牛頭不對馬嘴地聊著,卻又懂彼此的意思。
“你這樣對得起你哥嗎?你該怎么和他交代?”我奮力掙扎著,青筋暴起。
“我哥我哥我哥,你快閉上你的臟嘴吧,你有什么資格提他?”陳靈也怒不可遏,用她長長的指甲扇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沒留手,我疼的不行,順勢咬住了她的胳膊。
她對著我的下方來了一腳,我吃痛,只能松口。
她罵著難聽的臟話,詛咒著我的家人。
從她的話述中我抓住了一個關(guān)鍵詞,“什么叫做當年做的假賬?”
她叫來了張六寶對著我拳打腳踢了一頓。
“當年,就是我哥做的假賬,你們公司才破產(chǎn)的。”
“反正你都快死了,把這個秘密一起埋起來吧。”
陳靈看著被踹倒在地的我,笑了。
“我哥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你了,瞎顯擺還英雄主義。”
什么?公司的假賬本是他做的?
我的腦子瞬間腫脹起來。
一切陳巖生前的蛛絲馬跡串聯(lián)了整個事件。
他倆都沒理我,只冷冰冰看了我一眼,張六寶就說道:“還剩四十分鐘。”
我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是他們給我規(guī)劃的生命倒計時。
他們一定提前偽造好了證據(jù),畏罪自殺。
或者,和王峰一樣,可能再也見不到天日。
畢竟我比王峰好處理多了,無親無故,少一個這樣的人沒人會注意。
張六寶冷眼看我,我用盡全身力氣一下蹬翻了一張桌子,他被絆了一跤,摔了個底朝天。
我蠕動著往旁邊,只看見陳靈拿起了刀。
我閉上眼睛,筋疲力竭。突然聽到了整齊的腳步聲。
“放開人質(zhì),不許動!”
終于,警察來了,看來我放的煙花,被看見了。
他們拷走了陳靈和張六寶。
陳靈和張六寶哭著向警察求情。
事情的變化總是很快,我驚魂未定,直到他們告訴我,我獲救了。
我癱在地板上,看著落地窗外,太陽帶著曙光升起來了,我的生活也會煥然一新。
做筆錄的時候,我把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告訴了警察。
后來,陳靈和張六寶也在監(jiān)獄里團聚了。
警察告訴我,陳靈所做的偽證對我不足以構(gòu)成威脅。
而我,會背上行囊離開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