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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這么多年處理過許多案子,但其中只有一件令我印象深刻,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變成碎塊的尸體。
臨安市郊發現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渾身上下基本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唯一可以輕易看出來的是,這具尸體曾被多只流浪狗分食過。
隨著我們調查的逐步進行,一個在我們意料之外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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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有許多野狗,大多都是由被拋棄的寵物狗繁衍而來的,這一度成為了臨安市最大的社會治安問題,以至于我被調到這里的頭幾個月都在捕捉這些野狗。
我叫陳海,來到這座位于西南邊陲的城市已經快半年了,本來應該是在刑偵隊工作,但由于野狗泛濫成災,我被臨時充當勞動力,暫時跑到市政去了。
經過近三個月的撲殺,野狗的數量總算是有了巨大的下降,群眾的出行生活也更加的安全,不用再擔心被某個犄角旮旯突然竄出來的幾條流浪狗咬傷。
我被調到臨安市的工作重心也終于回到了原本應該有的正軌,不用再被抽調到市政去加班了,風風火火的捕狗行動結束,一切回歸平常。
然而,平靜的日子根本沒有持續太久,或者說干我們這種職業的,就沒有普通人那一般意義上的平靜的日子。
這天,我跟搭檔李冬一塊兒,開著車沿著道路巡邏,李冬不像我,他是個新人警察,才從大學里畢業,是前陣子剛分配過來的。
臨安市最大的特點就是竹林多,不過這些竹海風景我已經看膩了,倒是李冬很新奇,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我也不覺得無聊,直到他說出那句話。
我們這一行……好吧,不止我們這一行,消防、醫生都差不多,平時沒事的時候都比較忌諱說出那句話“要是一直都這么寧靜就好了”。
興許是竹林看多了激發了這小伙子的感性,李冬一臉溫柔地、悵然地說出了這句話。
不是說這句話不好,這是我們心中最深沉的愿望,但每當我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總會有事情找上門,大大小小都有,這大概就是墨菲定理吧。
我瞥了他一眼,好懸沒忍住吐槽,接著我又將目光看向無線電,那玩意兒沒有動靜,我舒了一口氣,看來這次應該是沒事的。
然而沒等我這口氣吐完,無線電的“滋滋”聲就響了起來。
“陳海組,立刻前往市郊,接到群眾報案,那邊發現一具尸體,做好心理準備,支援在路上了?!?
我聞言嘆了口氣,車內原本輕快的氣氛變得有些低沉,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發生了,回復指揮中心之后,我立刻轉向,向著通報的地點趕去。
我們離得很近,很快就到了地方,這里是臨安市郊,三線城市的三線地區,人煙不算多,連帶著基本設施也不多,一路上除了十字路口就沒有個監控。
觀察完周圍的環境,我不禁皺起了眉頭,沒有監控意味著無法第一時間確定嫌疑人的行蹤,有很大可能會導致嫌疑人趁機逃走。
車子進不了小道,我跟李冬就下車徒步走進竹林,剛過一個轉角,我們就看到了報案人。
轉角不遠處癱坐著一個女人,她面露恐懼,急促地呼吸著空氣,但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般,喉嚨里發出陣陣“嘶嘶”聲。
在她面前的地面上,有著一灘渾濁的液體,我走近才發現,那是她的嘔吐物,她嘴角掛著一絲涎水,我還注意到,她的褲子已經濕透了。
我立刻就意識到,那具尸體的狀態恐怕不太好,畢竟我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個典型的農家婦女,一般圍觀車禍現場的都有這種人,他們的膽子通常很大。
連這種人都被嚇得尿了褲子,我心中頓時感覺到不妙,又聯想到方才指揮中心說的那句做好心理準備……我覺得恐怕這次的案子會很棘手。
“你好,我們是警察,沒事了,不必害怕……”
我跟李冬安慰著這個女人,過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整個人總算是有了些神采,眼淚頓時就涌了出來,不過好歹是能再說話了。
我們從她口中得到了尸體的地址,我立刻就讓李冬拿著警戒線去將現場圍起來,免得又有人不知情沖撞了尸體徒增麻煩。
李冬剛走沒多久,支援就到了,我就將報案人交給了專業的心理輔導員,便起身往現場趕去。
還沒走近,我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夾雜著尸體腐爛的臭味,頓時眉頭緊皺,而后我就看到竹林旁邊有一個彎著腰的身影,是李冬,他在那吐。
我眼皮有些跳,緩緩靠近尸體所在的位置,頓時一股濃重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忍著惡心感,我向那個淺坑看去,一時間胃中如同翻江倒海,好懸被當場吐出來。
從相對完好的大腿和腰部連接的曲線能夠依稀分辨那是一具女尸,尸體其余部分隨機分散在淺坑四周三到四米處,鮮血撒了一地,可以看出有動物舔舐后的痕跡。
周邊的竹子和石頭上掛著幾塊兒尸塊,破碎的內臟伴隨著稀碎的骨頭骨髓零落滿地,死狀極其殘忍,簡直慘不忍睹,光看畫面就能聞到粘稠的血腥味,讓人直反胃。
我干了近五年刑警,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猙獰的案發現場,我看了眼還在嘔吐的李冬,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他,第一次遇到的命案就如此變態。
緩了會兒神,我從李冬手里將警戒線拿了過來,打算將案發現場圍起來,走了一會兒我才發現,我們可能要將整片竹林都給封鎖起來。
我原本打算從進入現場的小道開始拉線,但我在那小道旁邊發現了一塊兒血肉,淡黃色的脂肪標識著,這是人的身體組織。
按照我們的規定,需要將案發現場向外擴展五到七米,現在我在距離尸體位置十米的位置也發現了一個尸塊,這說明,還有若干尸塊分散在這片竹林里。
我不禁暗暗叫苦,這可是個大工程,現在下午三點多,我們要在天黑之前將所有尸塊歸納整理好,不然那玩意兒很容易被野生動物叼走。
我將情況報告給指揮中心,申請將竹林附近的道路完全封閉,再申請了一批支援過來,當務之急是將死者的所有身體組織找到。
不止是野生動物,我以前從警察局中的老人那聽說過,以前有過普通人將尸體的一部分當成豬肉撿回去吃掉的案例,我可不想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負責的案子上。
封鎖完竹林后,我又回到了尸體所在的地方,李冬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開始對現場進行拍照取證,只是他的臉色很是蒼白,一副隨時都要干嘔的表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走向隨行的法醫老李,他是個老江湖了,見過的場面比我多很多,還是一位老兵,對這樣血淋淋的場面已經見多不怪。
我在他旁邊找了個沒有血跡的地方蹲下,開口問道:“怎么樣,老李,有什么頭緒沒有?”
老李將涂抹過傷口的棉簽裝入無菌袋,語氣有些凝重:“難說,尸體太碎了,目前這個情況,沒辦法看出死者的死因,需要進一步化驗?!?
“不過最具有辨識度的嘛,”說著,老李緊了緊手套,提起來一塊粘連著皮膚的肉塊,“你看,這里有個明顯的咬痕,從輪廓來看,應該出自于犬科動物?!?
我聞言眉頭微蹙,犬科動物?也就是說,這些尸體是被流浪狗分尸了?可這不對啊,前不久我們才將流浪狗的數量控制住,不可能在這里出現狗群的。
而且理論上來講,就算有一支狗群在這附近徘徊,它們也不會主動獵食人類,別看人家狗腦容量不夠大,它們可是非常清楚在這片地界上,人類才是主人。
它們畢竟是狗,不是狼,它們可能會因為地盤問題咬傷來往的行人,但不會主動去獵殺,也就是說,這具女尸是在死后被狗群分食的。
讓人感到可惜的是,尸體已經面目全非,我們實在是無法確定她的死因,甚至我嚴重懷疑,最后搜集過來的身體組織到底能不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體。
果真如同我所料,老李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現在的話,根據血液的凝固狀態以及部分尸塊上的蛆蟲可以判定。”
“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三天左右,尸體是在死后被犬類動物分食的,其它的嘛,等尸體運回法醫中心我再看看吧。”
我點了點頭,死亡時間三天左右,剛好在我們捕狗行動的尾巴上,可那時候臨安市已經見不到由五條狗以上組成的狗群了。
既然是死后被分食,那這里是否是第一現場呢?兇手是否是在這里殺掉的受害人?他們是否認識?會不會是熟人作案?到底會不會是隨機殺人呢?
很多問題縈繞在我的腦海中,直到我聽到李冬的驚呼:“陳哥,快過來,這里有一只手!”
我聞言立刻起身跑了過去,老李也跟在我的身后,李冬原本是在拍照取證,相機邊緣突然出現了一抹與周圍環境不搭的墨綠色,于是他發現了一只手。
我慢慢撥開草叢,一只齊手踝斷掉的手掌就靜靜躺在這里,那深沉的墨綠色則是一只高跟鞋,里面還有幾根腳指頭。
我見狀頓時松了一口氣,原本我看到尸體的兩只手已經消失不見,還以為是被狗吃了,沒成想就在這附近。
有了這手指,我們就能通過指紋迅速尋找到受害者的信息,比DNA檢測要快一些,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突破。
就是……我看著這只手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越看越不像一個女人應該擁有的手,反而更像是男人的手,粗糙、粗壯,手心處有繭子。
“小陳,大問題,”老李的聲音變得低沉,我甚至能從里面聽出一些殺氣,“這是男人的手,死者應該有兩個。”
這可是大問題!兩條人命,但我們只發現了一具尸體,另一位死者我們僅僅只發現了一只手,好吧,也許不止一只手。
我的同事們正在搜查整片竹林,截至目前的報告,他們已經發現了不下十個人體組織,鬼知道里面有哪些是男尸的,哪些是女尸的。
為什么我們判斷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呢?因為這只手的斷裂處有明顯的被撕扯的痕跡,手掌的狀態也不像是一個反抗的姿勢。
我們都知道,如果這個人當時還活著,那他被狗群分食的時候一定會反抗。
他使用的力氣絕對很大,那樣就會導致這只手被撕扯下來的時候一定會保持一種猙獰的姿勢,但這只手是攤開的,很放松。
我將最新的情況報告給指揮中心,這案子開始變得詭異起來了,兩個死者,他們的身體組織都在這片竹林里,說明兇手是同一個或者同一批人。
兇手敢在這里連殺兩人,我很難想象兇手接下來會干什么,如果說兇手是隨機作案,那問題就更大了。
臨安市數百萬人將同時面臨非常危險的局面,沒有人會意識到自己是否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巨大的壓力頓時出現在我們的頭頂,李冬甚至已經開始滲出冷汗,這個年輕人專業技能不錯,就是需要磨練一下身心。
我思索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找到散落在竹林的尸塊,將這片林子翻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