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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皇上在位三年,后宮只我一人,我生辰這日,番邦進貢了一個美人。
他當場封那女子為貴妃,宮里都傳我這個皇后要失寵了。
有些好笑,
我從未得到過,又何來失寵一說。
1
謝止近日封了一個貴妃。
他陪她游園,教她下棋,夜夜歇在錦繡宮。
他許她不行跪拜之禮,許她不用來向我請安。
各種珠寶綢緞也如流水般往她寢宮送。
宮里人都在傳我這個皇后失寵了。
有些好笑。
從未得到過,又何來失這一說?
更何況,我比誰都清楚她能讓謝止多看兩眼的原因。
不過是淮月的替身罷了。
2
淮月是我阿姐,也是謝止曾想共白頭的人。
但是他登基前,她死在了邊關。
我最厭惡過生辰,因為淮月的忌日在我生辰后半月。
每年這個時候,謝止要押著我在她的牌位前跪一整晚。
今夜也不例外。
只是這次他一同帶來的還有云夢瑤。
他的貴妃。
她跟在謝止身后。
我恍神。
一瞬間,我真的以為又見到了那個明媚熱烈的女子。
“見過皇后娘娘。”云夢瑤朝我行禮。
不知為何,看她長著與阿姐七分像的臉朝我行禮時,說不出的怪意。
我垂眸。
“皇上這是何意?這種日子也要帶她來嗎?”
謝止未回我,而是側過身去虛扶她。
“不必,咱們的皇后娘娘可受不起你的禮。”
受不起三字他咬的極重,眼里滿是嘲諷。
“尤其是在今天。”
我終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想我給她下跪。
他帶云夢瑤來,就是為了羞辱我。
我嗤笑,迎上他的目光,“她也配?”
話音剛落,兩枚銀針沒入我膝蓋。
腿一軟,我嘭地一聲跪倒。
未央宮昏黃的燈覆在他身上,謝止一襲月白衣袍,眉目清冷。
腕間的白玉佛珠隨著他的動作叮咚作響。
我咬牙,掙扎著想起身。
他站在不遠處,靜靜看我跪在地上狼狽掙扎。
越掙扎越痛,一股子腥甜味從喉間溢出。
他知道我身子不好的。
很多年前,是這個少年小心翼翼地護著我不讓我受傷。
小時候尚書家的公子嘲笑我是個病秧子,還推了我一把。
他知道后折了那人一條手臂。
他曾說會一輩子護著我,絕不讓人欺負我。
少年說的那樣真,我也就信了。
而如今,傷我最深的也是他。
3
我與謝止相識十七載,遠遠早于他與淮月相識。
我自幼體弱,娘在生我時難產早早走了。
我三歲那年,有算命的說我活不過20歲。
我爹叫人把他打了一頓。
但像是驗證他的話一樣,我的身子確實弱。
不能吹風,不能多跑多跳,即便總是安靜呆著也會動不動咳嗽。
爹是大將軍,需得長年駐守邊關,可邊關環境惡劣我定是去不得的。
無奈他只能把我放在宮中,養在皇后娘娘膝下。
皇后娘娘有兩子,太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就是謝止。
皇后娘娘很疼我,她與我娘是閨中密友,待我很好。
但宮里的人都知道我身子弱,生怕我不小心出了意外,跟他們扯上關系,誰也不想跟我有交集。
年少時,看著皇子公主們一起上課我不知道有多羨慕。
騎射,武藝,樂曲,那都是我不能碰的東西。
宮女們整日小心翼翼地跟著我,勸我不能干這個不能碰那個。她們念叨的多了我也就死心了,總歸我的身體不允許。
我不再向往外面的生活,大多數時間都是待在房里幫五皇子抄書。
那時候五皇子是所有人里最能惹事的,太傅和皇后娘娘三天兩頭罰他抄書。
我第一次見他時,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捧著一本書,薄唇微抿。五皇子長得漂亮極了,像皇后娘娘,貌柔膚白。
重要的是,他不嫌棄我體弱麻煩,也從未因這事取笑我。
我幫他抄書,他給我做秋千,宮外好吃的好玩的他也都給我帶一份。
我十歲生辰那年,他送了我一匹小馬駒。
他把我抱上馬,將我整個人都護在懷里。那是我第一次騎馬,耳邊是呼嘯的風,少年懷中的熱度直直傳到我心底。
他甚至偷偷帶我出皇宮,拉著我滿皇城的轉。我走累了他就背著我。
我第一次這樣開心,可回去后我立刻就病了。不停地咳嗽。
皇后娘娘知道他帶我騎馬還帶我出宮后,看著臥病在床的我打了他幾板子,罰他抄大半個藏書閣。
少年不讓我辯解,挨完板子第一件事是坐我床頭喂我喝藥。
那是我過的最美好的一個生辰,當時的我并不知往后的這個日子會這么痛。
4
我十五歲那年,邊關打了勝仗。
爹爹得勝歸來時還帶了一個女娃。
她跟謝止一樣大。
爹爹說他的副將為救他死于戰場,淮月的娘跟著殉情,所以他收養了淮月。
就這樣,淮月成了將軍府的大小姐,也是我阿姐。
阿姐與我不同,她身體很好。爹爹親自教她箭術,騎射。
一般爹爹回來后,我都是回府去住。以前爹爹回來總是拉著我噓寒問暖,可自從淮月來后,爹爹更多的是陪她。我時常能在府里聽到爹爹夸她武藝長進,夸她將帥之才。他給淮月教了很多很多東西,拍著淮月的肩膀說她是他的驕傲。
她也確實厲害,一手長槍耍的出神入化,劍法槍法無一不精。爹爹經常帶她去練兵場,時間一長,提起將軍府大家都說大小姐如何如何優秀,將門虎女,好像她才是爹爹的親生女兒。
就連謝止…也旁敲側擊的跟我打聽起她來。
我離宮后他來將軍府找我,那日他進來時我正看著淮月耍槍。
不得不說,淮月的身姿是極美的。
對謝止來說,世家大族的貴女哪一個不是天天泡在琴棋書畫里,他大概從未見過如她一般的女子。
他提劍而上。
桃花樹下,一槍一劍,兩個舞動的身影衣袂翻飛。
后來,他仍舊時常往將軍府跑。
只是找的人再不是我。
他口中念著最多的晚晚變成了淮月。
他同淮月比騎馬射箭,比詩詞書畫,帶她去皇家狩獵場。
他們一起談論兵法,談論新政。
他給她釀桃花酒,他也給她做秋千,經常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她;直至有一次宮宴,淮月為他擋了毒鏢,他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來了,一直守在淮月床邊。再后來他們甚至許下白頭之盟。
看著他們日漸親密,我終于忍不住跑去問他:“你對我阿姐,可是真心的?”
其實我更想問那我呢?我算什么?你我的過往算什么?
少年的調笑少了幾分,語氣嚴肅認真:“向晚,我非她不娶。”
我靜默,到嘴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桃花樹下,他長身玉立。
我細細回想,忽然發覺這些年來他從未說過喜歡我,傾心于我。
一句也沒有。
他從未給我承諾,唯一的一句他會一直護著我并不代表什么。
還是給自己留點兒尊嚴吧。
我點點頭,后退一步,“那我提前祝五皇子如愿以償。”
“向晚…”
他皺眉,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不滿。
也是,我從來都是跟在他身后叫他阿止哥哥的。
我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轉身就跑。
我瘋了一般砸了房內所有的東西。
氣的坐在地上哭。
我覺得我是想怪淮月的。
為什么她一來什么都變了,爹爹對我也好但不像從前那般上心,還有謝止…他更是徹徹底底地不屬于我了。
我趴在皇后娘娘懷里哭,我想讓皇后娘娘趕走她。
但最終我什么也沒說。
我怪不起來。
因為如果不是她爹爹,我就沒有爹爹了。
我藏了所有婉轉的心思,躲著謝止。
我謀劃著想去江南,以前總能在話本子里看到江南的花最香,江南的糕點最甜,江南的山水最養人。
我開始不動聲色地遠離他們,然而一場春日宴毀了所有。